“我心底有一个疑惑,需要我去弄清楚。你回晏家了,记得,想我,等我……”她最后的声音似乎被风吹走了,那样的飘渺。
他心里大震,脚步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美得如画的面庞,她认真的眸色。“甄仪……”
甄仪听到他的低唤,突然就明白了那句祈祷,请老天给予我一个美丽的名字,好让他能轻轻凝唤……她低下头,第一次面对自己早已产生变化的心境,缓缓道,“其实,就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他抓住她的胳膊,想要确认,却语不成调。她瞧见,笑了,伸手捂住他的薄唇。“听我说,这是真的。”
“不是愧疚,不是感恩,也不是习惯,是想跟你永远在一起的那种心情。”那种心情很陌生,活了两世,她不曾有过。便是谣叙枫,她也只是怀着一种不知是恨还是爱的复杂心情。
晏连浦觉得自己现在的情景好不真实,好像在做梦,前一刻还在为着她的冷淡而心涩,下一刻,便幸福的不知所措。他把她拉进怀里,手里的伞都掉了,嘴里不停呢喃着,“仪儿,仪儿,我的仪儿了。”
甄仪也任他拥着,笑的柔情,伸出手圈着他的腰间,轻轻许诺,“等我处理完所有事情,等我,晏。”
他急切的点头,莫说等一时,便是等一辈子,也是甜蜜的,因为,她也如他一样,爱着对方。
“晏,我衣裳都要湿了。”她道,有些无奈。
他忙松开她,心疼不已,弯身拾起地上的伞,给她遮着,牵着她回艳红楼。
就算不舍,可晏连浦还是走了,这次他却走得极安心,且充满着期待,期待与甄仪的再次相见。
甄仪也有些不适应,陪伴在她身边许久的人走了,难免失落。但值得高兴的是,明瑶醒了,甄仪去看了,是个极其温顺的女子。
“谢谢你,甄小姐。”她靠在床榻前,柔声细语,一脸感激。
甄仪见她这样,也冷淡不起来,于是道,“明瑶姑娘气色好多了,只要在多加休养便可。”
“甄小姐,瑶儿能看出来,你是好人。”她腆着笑,竟直言夸赞。
甄仪觉得有些好笑,这可是第一次有人,直接对她说她是好人,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冷面心热,她的确是好人,我的瑶儿看人就是那么准。”说话的是端着补药走进来的西彻,他一脸温柔,哪还看得出一丝当初的邪肆。
明瑶见他来了,也是极喜的,“彻。”
甄仪见此,也不欲打扰这浓情蜜意的两人,笑着刚要离开,便被西彻唤住。“甄小姐……”
甄仪转头看着他,西彻沉吟了一下,道,“此生西彻绝不会与你为敌,但凡你有需要,西彻都竭尽能力。”
她点点头,“你皇兄确实也是人才,温和有礼,善于笼络人心,千般算计,万般谋策,你若是想施展你自己的抱负,那也是极不易的。”
“多谢甄小姐提醒,西彻明白,然,我不能坐以待毙,这次我要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我爱的人。”西彻坚定的道,神色隐含着势在必得。
甄仪没说什么,笑了一下,走了出去。心中暗暗思量,若是西彻为西昇国的皇帝,应是比西祉适合吧,虽说帝王该无情,可她还是觉得一个懂得爱人的皇帝才会真正去爱百姓子民,不是吗?
甄仪看着失魂落魄的徐默,有些诧异,走上前去,闲闲打量了一番,“这是怎地了?”
徐默抬头,见是她,惨笑了一下,“我的小花旦,不喜欢我。”
“你不是土匪吗?强取豪夺就是。”
徐默竟然鄙视的看着笑面如花的女子,“老子像是那种人吗?这种事要两情相悦,要人家心甘情愿。”
“哦?那你怎么打算?死缠乱打,还是死心回你的山寨里。”
徐默挑眉,“谁说我要回去了,你也不可能就一直在红城呆着啊。”
她睁大眸子,“你的意思是要跟着我?”
他点点头,“自然,你们还欠我医药钱,晏那厮跑了,自然我得跟着你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的小花旦不管了?”
他一扫身上的颓废,“天涯何处无芳草,这朵不行老子换朵采。”
甄仪更加鄙视的瞅了他一眼,回房收拾行李去了,徐默自然不甘落后,两人竟然告别了明琪,前往南云国了。
甄仪之所以会去南云国,那是因为那里有她想要知道的秘密,她已经安排好了把芸娘送回白夷族。
至于死皮赖脸跟着的徐默,甄仪没什么反应,任他跟着,徐默自命风流潇洒,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要跟着她,甄仪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甄仪在心中思量着她向明琪询问的一些消息,据说南云国皇帝,暴怒无常,阴晴不定,从不敢有人忤逆他。不过,他的身体似乎越来越不如前了,精神有的时候也很恍惚,这也是只有千晓之才能打探到的消息。不管南云国皇帝到底什么样,甄仪终究还是要亲自去看看的。
这红城距南云国不远亦不近,当她踏入南云边境时,这边晏连浦也终于到了廖州晏家。
西颖有了身孕,顿时成为晏家的掌心宝,不论老爷子还是全家上下,都依着她宠着她。西颖的孕吐很厉害,晏承一步不离的守着她,哄着她。
晏连浦看了不仅摇头,怪不得三弟的来信,那么急切的恳求他回来。西颖似乎看出回来后的晏连浦眉宇间都有着喜色,用眉飞色舞来形容也不为过。能让大哥这般喜形于色的,怕只有甄仪姐姐了吧,她抿嘴偷笑。
晏连浦拜见了老爷子,便去商行了,那么久没回来,想必也有不少待他处理的事。晏连浦一回来接手,晏承就轻松了,本来商铺的事就忙得他头晕眼花了,结果怀孕的西颖更是让他焦头烂额。
“大少爷,大少爷?”
“啊,”晏连浦回过神,歉意的道,“徐掌柜,你再说一遍吧。”
徐掌柜暧昧的一笑,他也年轻过,看自家大少爷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是相思了嘛。
“太子殿下,甄小姐,已经来到南云国了。”一个低沉充满着敬意的声音,在书房响起。
男人抬起头来,那俊美无俦的脸可不就是南云潇,那张酷似谣叙枫的脸,只见他淡漠的点点头,垂在身侧的手却似压抑般的握着又松开,松开又攥紧。“你下去吧,”他声音冷沉如冰,没有丝毫温度,孤寂沧桑。
“是,殿下。”那人恭敬的行礼,面上平静无澜,似是习惯了人前温玉人后冷然的太子,静静退了出去。
南云潇狭长的眸落在窗栏上,透着抹眷念,也隐含着挣扎。甄仪来了,他按捺住自己去找她的冲动,就是不想她起疑心,这次他要慢慢的靠近她,虏获她的芳心。他抿着唇,眼里是势在必得,太渴望所以放不下,太后悔,所以要弥补。那种如何和她一般溺水窒息的感觉,他到现在,还饱受着那种日夜的折磨。
甄仪同徐默来到南云边境,遭到了盘查,两人被拦在城门口,一个穿着官服的人,口气不甚好的道,“你们两个,什么人?来南云国干什么?”
甄仪遮着纱帽,所以没人看见她的容颜,倒少了不少惊艳的目光,也少了许多是非。这南云国治国甚严,倒也不假,凡是外来人口都需盘查登记。
徐默样子清秀,他一开口,便让人心生好感,他笑道,“官爷,小民这是带着令妹来寻亲来了,还请您通融。”
“寻亲?”那官爷一脸不信,往他身后的带着黑纱帽的人瞅去,看那曼妙身形,倒似个女子。“掀开给爷看看来。”
纱帽下的甄仪美目一敛,身下马匹不安的嘶咛了一声。徐默见状,赶紧靠近他耳边小声道,“官爷,舍妹的容貌远近找不到亲事,这才来南云国寻那自幼定下的娃娃亲,要不,怕是这辈子都难找婆家了,您通通融。”说罢,在他手里塞下一小锭银子。
那官爷不动声色的手下银子,笑了笑,“那爷可不能耽误你妹子的姻缘,登记下,就走吧。”
“嘿,谢了,官爷。”徐默清秀的脸上竟是殷勤的笑,看得甄仪鄙夷不已,她轻功好,耳力自然不一般,徐默说的话,她一字不漏的听见了,竟敢说她丑?
进了城,甄仪的沉默不语,让徐默腆着脸笑了,“嘿嘿,我刚刚那不是应急吗?再说了,我也没说你容颜丑陋啊。”
甄仪挑了挑眉间,“可是你误导他那个蠢蛋。”
听到她控诉的语气,他苦笑,“姑奶奶,我这不是为了咱顺利进城吗?”
甄仪嗤笑一声,“也的确,你那人畜无害的模样,谁也想不到你是凶神恶煞的土匪头子。”
徐默静默,他这是招着这姑奶奶了?他本以为甄仪清冷傲然,没想到她耍起性子,也是蛮不讲理,不让分毫的。这么难缠的性子,也不知道晏连浦那厮是看上她哪了?容貌?的确,她那容貌确实堪称倾国倾城。啧啧的砸吧着嘴,徐默为晏连浦默哀。
这入了城之后,两人也不能在骑着马,只得下马牵着走,南云国的风土与西昇国很是迥异,甄仪一时也看得饶有兴趣。比之西昇国的奢华精致,南云国更注重小桥流水,细木屋檐。古朴的桥宇两旁,小摊小贩热情吆喝,不时有绕梁于耳的琴声从不知楼阁的远方传来,仿若身处莺声细雨,温柔乡处。
微风拂过,甄仪的黑色裙摆微微撩起一丝,看起来动人心扉,直让人想一探那黑纱后的神秘容颜,甄仪不知自己竟成了南云国男子眼中的神秘女子,一时间又成了焦点。
徐默叹口气,甄仪自以为这样低调,不惹人注意,实则最让人好奇。南云国女子皆爱衣裙靓丽,便是有些含蓄带着面纱,也总爱露出盈盈美目,眉睫颤动,欲语还休。甄仪这不漏一丝的脸,竟也挑起了素来爱美的南云男子的注意,他们不禁猜测着,这是哪里来的神秘女子,不知相貌如何?柔美亦是妖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