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你到底要跟着我们到什么时候?”再次上路后,甄仪见后面还是跟着那人,终于不耐烦的开口问道。
徐默闻言,挑挑眉,“我这是追着你们要兄弟们的医药费,自然是你们什么时候给钱,我什么时候走啊。”
甄仪哼笑了一声,“行了,你别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不过是借我们摆脱什么而已。”
徐默听了这话,重新打量了他们二人几眼,嘿嘿笑了,“被你们看出来了?的确,老子是因为呆在山上闷了,这才出来寻寻乐子。”若是他自己说出来,那后面一定是一众兄弟要跟着,正好这次以这两人为理由,出了山,不玩个够他是不会回去的。
“那你就去寻你的乐子,别跟着我们了。”还真是的,这人看起来一本正经,委实不着调了。
徐默不置可否,“你们就是乐子啊。”
甄仪眯了眯眼睛,刚想发怒,晏连浦却拦着了,“他想跟便跟。”
甄仪顺着晏连浦的目光看过去,那人的身上似乎没带钱袋,呵呵,她笑了笑,不再说什么,一心赶路了。
这当日夜黑之前,他们终于赶到了红城,直接去了艳红楼,徐默瞧见,吹了一声口哨。他怎么看,也看得出来,那男人喜欢那女子,却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正大光明的一起逛妓院,有意思。
听老鸨说甄仪他们回来了,最激动的摸过去明琪,她紧忙迎出来,“甄小姐。”
甄仪点点头,看见从明琪后面跟出来的芸娘,朝她走过去,道,“枯草我们拿到了。”
芸娘也不诧异,晏连浦甄仪既然敢去,那自然是有把握,她点点头。“别的东西我也都准备好了,明天就可以开始医治明瑶姑娘了。”
闻言,明琪眸中显然有些泪意,看向老鸨,“你去通知四皇子一声。”
“好的,明姑娘,”老鸨退了下去。
“甄小姐,多日奔波劳累,明琪感激不尽,我马上命人准备膳食,热水让您沐浴休息。”明琪朝着甄仪道,神色俨然有了些恭敬,见甄仪点头,她又对晏连浦道,“晏公子,您也请。”
“哎哎,那我呢?”
“这位是?”明琪看向出声的人,极其俊秀的男子。
甄仪扫了他一眼,“我们不认识。”
徐默一听,忙开口,“怎么不认识,你忘了我叫徐默?你们可还……”
他的话没说完,晏连浦便道,“明姑娘,还麻烦给他安排一下。”被土匪追了一路,这可不是不是光彩的事情。
徐默闻言,得意的哼了两声,朝甄仪瞥了几眼。
甄仪笑了笑,便走在前面先去沐浴了,几日的赶路,一向爱干净的她早就受不了了。不过,她倒也不是不能吃苦的人,而现在,有了条件,她自然会想好好泡一下澡。
明琪是细心的,给甄仪准备了木桶,里面氤氲着热气,甄仪走过去,撩起水面上飘着的花瓣浅浅一笑。褪去了衣衫,踩上木凳,进了浴桶里。
她舒适的叹了一口气,微微闭眸,鼻尖侵袭着清香。她撩起水,划过脖颈,朝下滴去,略过高峰,再度溶于水中。
甄仪洗了许久,直到有人在屋外敲门,她这才慢悠悠起身,那棉布拭干了身体,换上明琪准备的新衣。是一抹月牙白镶着浅粉梅花的衣裙,她束上粉色腰带,披散着湿淋淋的发便去开门了。
果然,门外站的是晏连浦,他看见如出水芙蓉般的甄仪有些微楞,她道,“怎么了?”
他强迫自己收回了神,视线凝在她白皙透着粉嫩的脸蛋上,“你洗了这么久,我有些担心,来唤你去用饭。”
她轻“恩”了一声,转身回屋,想拿布先把头发拭干。晏连浦见了,跟进去,拿过她手中的布,亲自为她擦拭。
甄仪倒也不拒绝,任他的手轻柔的穿插在她的发丝。过了半响,她的发有些微微干了,他才拿开布,取了发带,简单为她束了下。
甄仪站起身,晏连浦看见她的模样,便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取饭,在房里吃吧。”说完,不待她回答便走了出去。她这副沐浴过后的样子,他可不想别人瞧见。
甄仪虽然有些奇怪,却没多想,在哪吃都一样,她累极了,想用过饭后,便好好睡一觉。
晏连浦不一会儿便回来了,他事必亲躬的把浴桶边收了一下,见甄仪吃完,便道让她好好休息。
甄仪很想道一句,他不是下人,可他一对她露出温柔的笑意,她便拒绝不了了。回了这红城,晏连浦自是没有理由在与她同榻而眠,所以他关门走了后,她就躺在床上了。
本来累极的她,沾了枕头,竟也没睡着,直到过了许久,才渐渐入睡,是因为身边少了熟悉的温度和气息了吗?
第二日一大早
甄仪醒来后,便被明琪请去了,明瑶被安置在一处房间里静静躺着。
甄仪不知道西彻是什么时候赶来的,但见他感激的走过来,朝她道谢,“甄小姐,若是瑶儿能醒过来,我定不悔诺言,竭尽所有,报答你的大恩。”提供线索的是甄仪,若不是甄仪,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怀疑到那个早已消失的奶娘芸娘身上。让芸娘答应救治瑶儿的也是她,去神秘的白夷族寻药的也是甄仪,若非她,明瑶只怕……所以,西彻对甄仪是极其感激的,他曾经害过甄仪,可她却能不计前嫌,这让西彻感到很佩服。先不说她有什么目的,便是这份容人的气度,便已是不凡。
甄仪不知西彻所想,淡淡的点点头,芸娘瞧见她来了,便走了过来,道,“甄小姐,药材药引都准备好了。”
“那便开始吧,”甄仪道,闻言,西彻身子紧绷了一下。
芸娘左右看了看屋内的人,又看向甄仪,甄仪明白她的意思,便朝其他人道,“你们先出去吧,不然芸娘若是分了心……”
闻言,西彻纹丝不动的看着明瑶,还是明琪走过去把他拉了出去,走到甄仪面前时,认真的说了句,“甄小姐,拜托了。”
门关上之后,甄仪看向芸娘,“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芸娘点点头,朝明瑶所在的床榻走过去,甄仪信步走到桌边坐着,与其说是帮忙,不如说是监视。其实对于蛊虫这类的,她虽有涉猎,但对此是毫无办法的,不然的话当初那区区红血虫,她也不必要在亲自去找上西颖了。
芸娘面色凝重的取出泛着凛光的匕首,移到明瑶透着血管的手腕间,轻轻划了一刀,顿时溢出深红的血液。芸娘从锦盒中拿出枯草,把枯草放在西颖腕间,引诱着夺命蛊虫爬出来。
似是等待了许久,明瑶腕间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反而是那血液流淌不断,便是床铺上都染上了红。甄仪眉头粗起来,走过去,凝重的道,“这样下去,不待蛊虫爬出来,她就要失血过多而死了。”
芸娘沉重的道,“那也没办法,这本来就很冒险,如今只能祈祷蛊虫赶紧出来。”
又过了片刻,甄仪觉得不能在等了,刚要插手,便见芸娘喜色的叫了一声,“快看,出来了。”
甄仪凑过去一瞧,一个黑色的拇指大小的丑陋虫子,正慢慢往外钻出来,这情景,看得甄仪有些反胃。
芸娘拿起剪刀,极快的夹起那黑色虫子,迅速放进她准备好的小桶中,盖紧了盖子。然后取出这些日子她调制好的药粉,细细洒在明瑶的腕间,血立马止住。甄仪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坐回桌边去,等着芸娘处理完。
芸娘长吁了一口气,走到甄仪面前,看上去很是劳累的样子,甄仪问道,“她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不一定,既然夺命蛊都取了出来,应该很快就会醒了。”
甄仪点点头,起身走出去,刚打开门,就见西彻迎上来,后面紧跟着明琪。
“怎么样了?”明琪问道,西彻早已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但马上又冲了出来,朝甄仪大声道,“怎么回事?瑶儿怎么流了那么多血?脸色比之刚才更苍白了。”
甄仪示意他稍安,道,“虽然失血是有点多,不过日后好好养养便可以恢复,你们守着吧,不定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听了这话,西彻和明琪才稍稍放下心来。不过,西彻很是憎恨的盯着芸娘,若不是她,瑶儿也不会受这么多年的罪。
芸娘打了一个寒颤,往甄仪身后站了站,甄仪似有若无的扫了她一眼,对着西彻道,“你该想想怎么对你的母妃陈柔贵妃交代。”救活了明瑶,那就说明西彻知道了害明瑶的是他的亲生母妃,不知道陈柔贵妃这下怎么与她的好儿子自处。
西彻转身去守着明瑶去了,明琪恭敬的朝甄仪弯了弯身子,便去准备补血的药膳了。
甄仪看着芸娘似笑非笑,走在前面,芸娘现在没办法也只能跟着她了。虽然说四皇子和那千晓之明面上不会对她怎样,可万一她落到了他们手里,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呢,眼前,只有甄仪才是她真正的庇护。
芸娘随甄仪回了房,中途遇上了晏连浦,甄仪与他擦身而过,芸娘看着他投向甄仪的深情的宠溺目光,心想,看来苗族族女也是有心上人了。
甄仪坐在桌边,小口品着茶,芸娘有些不安的站在她面前,她笑了一下,道,“坐吧。”
“甄小姐……”
“其实你务虚怕我,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不紧不慢的道,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芸娘看起来似乎是很惧怕她的模样。
芸娘一愣,她怕甄仪,估计是因为她知道甄仪是苗族的族女吧,毕竟她曾也是苗族的人。再说了,从第一次见到甄仪,她就觉得甄仪身上有种不自觉就让人忐忑的能力。不过,她还是依言,坐到了甄仪身旁去。
甄仪不想绕弯子,索性直接道,“芸娘,我知道你与白夷族有纠葛,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这样我才会考虑要不要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