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蜡在政治上或许还有些阴沉的心思,但是在军事上根本就是一个一无所知的新手。原本以五千人守城,郑国的军队固然声势浩大,可是想要攻克城池还是很难的,相持一久,总能在宋国、鲁国这些国家上寻找到扭转占据的机会。但石蜡这边一逃跑,牧城之中群龙无首,刚刚选拔的这些个将领们根本就没有守城的心思了。于是乎很快,牧城便失守了。
在战场上石蜡根本找不到战胜郑国的方法,面对郑国的盛怒,他只能从政治上寻找缓和的手段。
“王上,求和吧!”回到朝歌之后石蜡无奈得对新君姬晋说道。
刚刚登上王位,却要面临各地求和的要求。卫国的百姓会怎么说他?中原诸侯国将会如何耻笑他?姬晋满脸的苦涩:“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现如今郑国时势大,中原诸侯国皆不敢与之为敌。便是宋国这样的公侯大国也按兵不动。若是我卫国孤身奋战,根本就难以抵挡。为今之计,也只能割地求和了。”石蜡如实说道。
姬晋叹了一口气:“那便求和吧!”
……
虽然东门之役郑国遭受了奇耻大辱,单单是打败卫国难以雪耻,但这一场战争终究是郑国胜了。所以郑国朝堂之上,关于对卫国的胜利也都是一片欢呼之声。等着石蜡的求和文书随使臣一同来到京城之后,各大臣都十分不满:“这牧尘以南的地区,是我郑国士兵们用鲜血换来的,本就应该是我们郑国的领土。石蜡用我们郑国的领土算作是赔偿,真是好不聪明!”
“对,州吁率军围攻我京城,诸侯国皆笑我郑国胆怯,焉能因为这一封书信了事,非要打到他朝歌去不可!”
大臣们议论纷纷,姬寐生却仿佛睡着了一般,扶着脑袋闭着眼睛坐在王椅之上,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问题。
渐渐的,大家都注意到了姬寐生的神态,于是讨论声渐渐小了下来。公子吕便问道:“王上,您心中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姬寐生这才睁开眼睛,盯住了卫国的使臣。
听到了整过的大臣们义愤填膺的讨论声,卫国这个使臣吓得直哆嗦。姬寐生盯住他之后,他更是冷汗直流。
“你回去吧,告诉石蜡。他杀了州吁,甚至杀死了自己的儿子,十分得了不起,朕很佩服他。看在他大义灭亲的份上,这一次朕便饶了卫国。若是卫国以后再敢与我郑国作对,朕必要兴兵灭了朝歌。”姬寐生淡淡地说道。
听闻这话,卫国使臣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当场就愣了。回过神来之后他赶忙跪下来连胜道谢。
等着使臣离开郑国朝堂之后,众大臣们这才很不解地问道:“王上,我郑国兴兵两万,就这么着收兵,是不是有点儿雷声大雨点小?”
姬寐生摇眯着眼睛看了众臣一眼,说道:“郑国现在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中原诸侯国外畏惧我郑国不假,然而真心臣服于我郑国的又有几个?朕若是愿意,兴兵灭了卫国轻而易举。然而卫国地域广阔,远不是虢国申国一般无足轻重。郑国吞并卫国之后,便是中原一等一的大国了。到那个时候,晋国、秦国、宋国这些个强国难道还会无动于衷?这一次燕国兴兵来攻,中原诸侯无人响应,朕心中还窃喜。这表明中原诸侯国还不愿与与蛮夷之国同流合污。但郑国若是真灭了卫国,恐怕会把他们都给逼急了,到时候郑国四面为敌,如何自保?你们想问题,应该想得长远一些才是。”
这番话说的十分严肃,众大臣都感觉到了姬寐生的严厉。虽然有不少人依旧不这样认为,但也不敢出面反对,只是点头附和。
姬寐生也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说完之后他摇了摇头,显得有些烦躁,道:“好了,今日到此为止。过几天朕会前往洛邑访问国事,公子忽代行国政。子封,你留下。”
退朝之后,群臣都有些茫然。有人忍不住问姬吕道:“公子,王上这些天似乎心情不是很好。这是为什么呢?”
姬吕白了那人一眼,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您是王上最宠爱的公子之一,您难道猜不到吗?王上为什么会突然去洛邑啊?没听说周王那边有什么动作呀。”
“咱们这王上心思细腻如发,千毫万端,谁能猜得到?”
……
“洛邑这位新王朕很是看不到,直到现在他还没有什么动作,朕心中有些担忧。”大殿之中姬寐生对子封说道。
子封有些不太理解,问道:“王上觉得周王应该有什么动作才对呢?”
“当初六国联军攻打我郑国的时候,周王便应该出面,或者派出王师相助六国,或者为之扯旗声讨我郑国。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现如今我郑国攻打卫国,完全没有什么理由,就是为了报私仇。这也于礼不合,周王应该出面阻止才对,可是直到现在周王还是没有出面阻止。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姬寐生好生费解。
子封点了点头,自从迁都之后,姬寐生一系列的举措使得朝臣们都很是茫然。但是事后不断回想,年迈的子封已经渐渐抓住了姬寐生的心思。他从来不觉得姬寐生会稀里糊涂做出愚蠢的决定,收割麦子,东门之役拒绝出战,现在兴兵攻打卫国。这些事情背后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键点。此时姬寐生跟他提到了洛邑,他当下便有些明白了。
“王上一直在想办法对付周王?”子封觉得这个想法很是胆大包天,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姬寐生点了点头:“不错,我确实在想办法对付周王。收割洛邑的麦子便是想要惹怒这位新王让他发兵来攻打我郑国。东门之役拒不出城也是为了让周王觉得我郑国胆怯不敢出城作战,从而促使他派出王师。此时攻打卫国则是给周王一个攻打我郑国的理由,只有周王攻打我郑国,我郑国才能还手,只要战败了王师,天下谁人还敢不服我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