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瓘唇角微微往上一扬眼睛微微一眨摆出一副故作神秘地姿态:“我的意思是,虽然卢佶死了,但这会儿城内的人还不知道他死了!”
传镣还是不解:“那又能怎样呢?如果卢佶不回去的话,他们猜也能猜到!”
传瓘呵呵一笑道:“咱们可以让他回去啊!”
传镣眼睛瞪得滴流圆:“七弟,莫非,你已经学成了起死回生之术?”传镣可不是开玩笑,自从上次十几岁的陈天医好了他的儿子,他就觉得这天下事好像没有什么不可以。
传瓘哈哈大笑道:“六哥!你想什么呢?我要是那么能耐,我的马还用遭那么多罪吗?”
传镣扭头瞥了一眼传瓘的坐骑,此时此刻,它正静静地趴在地上静静地晒着阳光,连送到嘴边的草都懒得吃一口,看起来十分虚弱无力的样子。
“嗨!那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如何让一个死人回去?”传镣失望地往地上一坐说。
“他回不去了,咱们可以让那些投降的士兵回去啊!就说是卢佶派他回去的,卢佶受了重伤暂时隐藏起来疗伤!”传瓘胸有成竹地说。
“你的意思是,骗他们打开城门,咱们趁机攻城,杀他个落花流水?”不愧是亲兄弟,一点就透。
“算你聪明!”传瓘说。
“好主意!那还等什么?咱们乘胜进攻,现在就派人去叫门!”传镣迫不及待地说。
“不!兄弟们刚刚血战了一场,兵马都已经困顿了,如果此时前去的话,恐怕敌不过城内那些元气满满的敌军,不如暂且歇息一夜,等明日吃饱肚子养足了精神再战也不迟!”传瓘说。
“你说得也有道理,那就依你!兄弟们,赶紧跟我去把营寨扎起来,休息好了明日带你们攻城去!”传镣高声说道。
“是!”
他们将营寨就扎在离战场不远处一块空地上,此处距离温州城尚有数里地,而且四周都是空空荡荡的,如果敌人的探子前来,一眼就会被发现,可以说较为安全。
傍晚用膳时,传瓘特意吩咐厨房要对降兵一视同仁,用餐时传瓘还特意跟降兵一起吃,偶尔还跟他们谈谈心,比如问他们:“你们出来打仗也挺不容易的,随时随地都会没命,会不会想家?”
一个降兵看起来大约有十八九岁的光景,他将一块烤肉送到嘴里大口地嚼了几下咕咚一口咽下说:“我家里已经没有亲人了,跟我哥一起来打仗,所以不会想家!”
传瓘听了这话后心里顿时有了主意,他随手将自己手里的一块烤肉送到那位降兵的手里,说:“来,多吃点!”
那降兵略微迟疑了一下,看到传瓘微笑着对他点头示意他吃掉,便不客气地接过来狠狠地咬了一口说:“你怎么不吃?不饿吗?”
传瓘说:“我吃饱了,对了,你刚才说你哥也跟你一起出来打仗?哪个是你哥?”
降兵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大口吃肉的一个满脸麻子的士兵说:“那个就是!”
“哦!”传瓘点了点头心里有数了,他接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王子!”那降兵说。
“嗯?”传瓘吓了一跳,他在府内被人喊惯了,还以为这降兵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呢!
但是,他很快便否认了这个想法,因为那降兵很惊讶地问他:“我说我叫王子!”
“哦!”传瓘憋不住地咧嘴笑了笑。
次日,传镣一早就招呼传瓘要去攻城,但是,传瓘却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着急,他喝了口热茶说:“再等等吧!”
传镣一听还要等,顿时就急了:“还要等?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传瓘不急不慢地说:“等傍晚时候再去,那时候咱们的人容易隐蔽!”
传镣觉得有道理,于是不再作声。
好不容易挨捱到了傍晚,传瓘将昨日跟自己交谈的那位名叫王子的降兵找来说:“给你一个翻身的机会,你想不想要?”
降兵眼睛瞪得锃亮说:“有翻身的机会我当然要!”
传瓘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人偷听这才压低了声音说:“我想交给你一个任务,只要任务办成了,便提拔你当我的跟班!以后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那降兵很爽快地一口答应下来:“成!”
传瓘微微一笑,附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俘兵听了连连点头:“将军你放心!就冲吃香喝辣,我也保证完成任务!”
说着,便带上一群士兵直奔温州城。当然,这群士兵虽然穿着卢军的军装,但却不是卢佶的人,而是传瓘命自己的精兵伪装的,只有带头的那个小伙子才是货真价实的卢军的人。
待他前脚走后,传镣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地问传瓘:“他只是一个跟咱们认识了才一天光景的俘兵,你确定他不会背叛咱们跟城内的将士们串通一气将咱们围困?”
传瓘没说话,而是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努了努嘴。
传镣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传瓘呵呵一笑道:“营帐外那个,身材微胖脸上长满麻子的,看到了吗?”
传镣还是不解:“看到了!不就是昨天刚刚投降的吗?这跟刚才那小子有什么关系!”
传瓘说:“关系可大着了!”
传镣眉头微微一皱:“喔?他们什么关系?”
传瓘说:“那是他亲哥!”
喔,说到这儿,传镣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怪不得他谁都不找就认准了那个小伙子呢!原来,他的这个七弟的手里有人质!
一切弄明白之后,传瓘传镣便带上人马悄然跟在那名降兵身后。
城门外,那名士兵按照传瓘的吩咐开始敲门,城内的门吏警觉地问道:“什么人?”
叫王子的降兵厉声呵斥道:“大胆!卢佶将军受了重伤,还不快快开门?若是延误了卢将军治伤后果你担当地起吗?”
这时,城里的几名门吏开始嘀咕了一会儿,说:“卢将军自从带人出城迎战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你说你是卢将军的人,我们怎么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
姓王的降兵清了清嗓子说:“卢将军在此!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我们出去几千人现在被杀得只剩下了数十人!将军现在受了重伤,命我们速速回城,倘若因为你们不开门而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你们的脑袋可就不一定保得住了!”
门吏从城举着火把楼上往下一看,下面稀稀落落的也就几十个人,而且看样子穿得也都是自己的军服,应该没错。
但是,一名门吏谨慎地说:“要不,咱们去汇报给副将吧?”
姓王的降兵一听大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将军在此你们还拖拖拉拉的!信不信爷爷进门就先宰了你?哼!”
其余几名门吏说:“还是打开吧!副将现在应该早就歇息下了,我看他这盛气凌人的态度应该是卢将军的人,不会错!”
于是,便轻轻打开城门,当然,他们还是有戒备的,只是打开一条缝隙,伸手说:“你说你是卢将军的人,可有将军的信物?”
姓王的降兵白了他一眼说:“诺,信物在此!怎么着?你们是看我们吃了败仗,想让我们死在外头是吗?”
门吏接过来拿到灯光下一看,手中之物正是卢佶将军的腰牌,吓得忙说不敢不敢,随后打开城门,将外面的一干人等迎了进去。
等这数十人都进去之后,门吏转过身去准备关门时,被这数十人捂着嘴手起刀落不动声色地结果了性命。
随后,便轻轻将城门打开,姓王的降兵朝着外面躲在暗处的传瓘等人一挥手,传瓘便带人迅速杀了进去。
此时正是深夜,温州城内的人都呼呼大睡,传瓘与传镣兄弟二人毫不费力地拿下温州城。
就这样,二人连来回赶路的路程总共有了不到十天的功夫,就手刃卢佶并顺利地凯旋而归。
钱镠得知后连连称赞道:“本王的这两个儿子还是指望得上的!”随后,便设宴为两个儿子庆功,并封吴璋为温州制置使。
得知传镣与传瓘兄弟俩打了胜仗,雪儿夫人十分兴奋,但让她不爽的是,传瓘居然也阴魂不散地跟着沾了光。
于是,便开始怂恿传镣说:“这卢佶这么好对付,夫君何不趁机向父王请命,再去攻打卢佶的哥哥卢约呢?”
传镣觉得有道理,于是,在庆功宴上,便主动请命:“父王,如今卢佶已除,但卢约才是真真的祸根,卢约一日不除,儿子就一日睡不安稳!请父王派儿子前往处州攻打卢约!”
“准了!”传镣的话正中钱镠下怀,于是,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加封七王子传瓘衙内都指挥使、检校尚书右仆射。
就在此时,羽翼日益丰满的朱全忠在大梁登基称帝,为梁太祖,国号大梁。
梁太祖废除了唐昭宣帝为济阴王,迁往曹州居住,所住之处用荆棘围住,不准出入,等于被囚禁起来,堂堂的一代皇帝,沦落到一个连寻常百姓都不如的毫无自由的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