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夜饭虽然因为雪儿夫人的撒泼让钱镠吃得不太高兴,但是,因为陈天及时出手为王孙小文英退了烧却让他十分欣慰。
当然,钱镠心里有数,当初若不是传瓘极力推荐让这群受灾的孩子去习医,也就不会有今天的陈天
所以,陈天的进步传瓘功不可没。
钱镠见自己的这个七儿子越来越上进,越来越入心,忍不住当众夸赞道:“瓘儿!陈天能有今日都是你的功劳啊!本王有你这么个儿子,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此时,众人也纷纷附和着称赞传瓘有城府有韬略,将来定能成大事,谁都没有发现有一个人的脸色相当难看。
她便是传镣的生母吴夫人。
要说钱镠的这么多儿子,也只有传镣和传瓘最得钱镠之心了。不仅相貌堂堂神秀俊逸,而且能文能武替钱镠分了不少忧。
最主要的是六王子和七王子都不畏艰险去敌人那里做过人质,可谓是为国家做了很大的牺牲,这是其他任何王子都无法相提并论的。
但是,自从二人成亲之后,传镣变麻烦不断,先是纵容手下殴打百姓结果引起众怒被百姓狂殴,接着是他的妻子雪儿夫人军心叵测诬陷恭顺夫人未果。
而传瓘则恰恰相反,他自从成了亲之后人生仿佛开了挂一般的顺畅。
先是提议将雪灾中失去亲人的孩子送去习医,接着便是及时将那群孩子接到府上过年,再就是在府中没有大夫的紧急情况下,极力推荐陈天为小公子诊治。
兄弟俩一对比大家才发现,传镣除了疼爱妻子几乎一无是处,而传瓘则善良有爱心,心思缜密做事周到,关键时刻还大胆果敢,这是六王子传镣没法比的。
如今见自己一生的指望却被这个七王子给比了下来,心中自然十分不甘。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明明恨得压根儿痒痒,当着钱镠的面却还要强颜欢笑。
哎,当个大王的夫人也怪不容易的,生不了出色的儿子,就得具备出色的演技!
此时,已是半夜,折腾了数个时辰的文英小公子在退烧之后安然地进入了梦乡,钱镠打了个哈欠说:“既然小公子的烧已经退了,大家都散了吧!”
“是!”
“父王!”传镣见钱镠转身要走,开口将钱镠喊住。
“嗯?你还有什么事啊?”钱镠刚才的喜悦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跟以往一样冰冷的面庞。
“儿子想恳求父王放了雪儿吧!毕竟,她也是爱子心切,儿子怕一会儿文英醒来再哭哭啼啼地找娘亲的话,会影响了大家休息。”传镣绞尽脑汁地替雪儿求着情。
“那就把她放了吧!”钱镠面无表情地说,“一会儿等她回来你告诉她,以后当着本王和诸位长辈的面说话注意点儿分寸!哼!她以为还在淮南呢?竟然如此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谢父王!儿子一定会转告她!”传镣说。
待众人散去后,雪儿夫人神色颓废地回到了寝宫。传镣心疼地迎了上去,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文英呢?”雪儿夫人语气中略带担忧。
“已经睡下了,刚刚被奶娘抱回房了!”传镣如实作答。
“烧退了吗?”雪儿的语气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低沉。
“夫人放心!想不到那孩子还真有两下子!就用了一盆热醋往袜子上一蘸,然后给咱儿子穿上,再喝几口汤药,儿子的烧便退了!看来,七弟的眼光真不错,当初若不是他向父王请求让那些孩子去学医,咱儿子今晚还不知道得闹腾到什么时候呢!”
传镣一提到陈天的医术,便忍不住夸夸其谈地说个没完。他是真的为儿子的病好了而高兴,也是真的对陈天那孩子的医术称赞不已,当然,更是对传瓘当初推荐那些孩子去学医而心怀感激。
原本以为雪儿会跟自己一样高兴,但是,雪儿听完后不仅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眉头紧紧地往一处锁。
她低垂着头冷冷地说:“想不到,我的儿子生病遭罪,到头来却成全了传瓘那家伙!这一切竟然都成了他的功劳!”
“好了夫人,别想太多了!这本来就是七弟的功劳嘛!否则,咱儿子今晚还指不定得遭多少罪呢?兴许现在还在发烧还在哭闹还在到处找郎中……”传瓘说。
“夫君!你怎么这么傻呢?你真的相信一个毛都没长全乎的豆大点儿对孩子能够医治好咱儿子?”雪儿说。
“夫君我亲眼所见,这还能有假?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见到了!就连咱父王都忍不住对那孩子称赞有加,还赏了他一匹骏马,让他以后可以自由出入钱府呢!”传镣说。
“夫君,你记住了,文英今晚之所以能够退了烧,那是因为他是王孙!他福大命大造化大!你也不想想,当初他在我肚子里的时候从那么高的台阶上滚下来都能安然无恙,一点儿小小的风寒又怎能伤到他?”
雪儿夫人毫无感恩之心,她将陈天的功劳都一一抢过来,然后将这一切都归咎于是自己儿子命大。
这脸皮厚的,估计三枪都戳不透!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真实写照啊!
“照夫人这么说,听着倒也有点儿道理!”传镣禁不住耳边风的撩拨,刚刚还怀着感恩的一颗心转眼就开始动摇了。
“什么叫有点儿道理!是绝对有道理!我跟你说,这七王子传瓘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别看他平日里跟你嘻嘻哈哈好得跟一个爹养的似的,其实他肚子里心眼多着呢!”雪儿又开始了她的挑拨离间。
“什么叫好得跟一个爹养的似的!我俩本来就是一个爹好不?”传镣嬉皮笑脸地说。
传镣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见了这个女人就莫名地欢喜,尽管现在的她喜欢惹是生非又霸道,但他就是稀罕得紧,这能有什么办法?
“别嬉皮笑脸的!跟你说正事儿呢!”雪儿夫人正色道。
“好!夫人请说!我听着呢!”传镣伸手扶着她柔弱无骨的双肩,低着头静静地看着她五官精致线条柔和的小脸,一脸宠溺地说。
“我跟你说,他虽然是你感情要好的兄弟,但也是你将来继承王位的劲敌,上一次你纵容手下殴打百姓输了他一招,这次文英生病又让传镣胜了一招,他已经连胜了咱两次了,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得想个法子出出头,让父王看到你的能力!否则,将来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雪儿的眉头慢慢的往里蹙,光滑的额头上一下子拧成了一个皮疙瘩。
“那咱们想个什么样的法子才能让父王见识到我的能力呢?”传镣问。
雪儿灵光一现一下子想到了一件事,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她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传镣的眼睛高兴地说:“哎对了!前阵子温州的卢佶不是反叛了吗?”
传镣问:“夫人的意思是……让我向父王请命前去平叛?”
不愧是情深伉俪,雪儿一说,传镣立马就懂了。
“没错!赶明儿你就去跟父王请命,这一次,一定不能让你那个心眼多运气好的七弟再抢了先!”雪儿嘱咐道。
“放心吧!明儿一早我就去!”
传镣觉得雪儿这主意不错,毕竟那卢佶本事不太大,成不了什么气候,自己去的话应该可以轻松拿下,如此一来,既可以让雪儿高兴,又能扳回一局让父王刮目相看,这么一举两得是事儿他当然不会拒绝。
于是,便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
次日一早,传镣小两口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去跟父王请命平定卢佶反叛一事,传镣的生母便派人前来相请。
所谓事有轻重缓急,传镣认为,平叛一事随时都可以去向父王请命。但母亲这么早便派人来请一定是有天大的急事,于是,他便决定先去娘亲那里走一趟,回来后再去拜见父王。
等传镣疾步如风地赶到吴夫人的房间时,见到母亲正双手来回揉搓着忧心忡忡地在房里来回踱步。
“娘,唤儿子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传镣问。
“镣儿,娘有一事需要你亲自去出府去办!”吴夫人见儿子来了,焦虑的情绪稍微有些缓解。
“娘有事尽管吩咐!儿子一定会替娘办好!”传镣说。
“儿子,此事可能需要你外出半月之久!”吴夫人说。
“娘,什么事需要这么长时间?”传镣疑惑道。
“你舅舅犯了点事儿!娘一个妇道人家又出不了远门,你父王的脾气你也知道,向来公正处事铁面无私,此事若是让他知道了,恐怕连你和娘都要跟着受到牵连,所以,娘想来想去,得你亲自去跑一趟,上下打点打点,把你舅舅给保出来!”
吴夫人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焦虑。
“舅舅又犯了什么事?”传镣知道那个不争气的舅舅三天两头的惹是生非,前阵子刚替他处理完打架斗殴之事,这才不到一年,居然又惹上了乱子!
“你舅舅他误伤了人,听说对方来头不小,是朝廷里某个官员的小舅子,儿子,你娘可就这么一个弟弟,你可千万不能不管他啊!”
吴夫人比这个弟弟大了足足十几岁,父母去的早,她从小就把这个弟弟当儿子养,如今他出事儿了,这个当姐姐的怎能袖手旁观不闻不问呢?
“娘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传镣虽然心里极不情愿,但他见不得母亲着急,只好硬着头皮违心的再去帮那个不争气的舅舅一把。
如此一来,他向钱镠请命去平卢佶反叛一事只能暂时搁浅。
等传镣处理完舅舅的纠纷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
907年三月底,传镣一进家门便急匆匆地赶去拜见钱镠,刚一进大殿,便看到七弟传瓘也在。
他对着七弟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然后给钱镠行了个礼说:“父王!卢约命他的弟弟攻占我温州已有数月之久,儿子请求前往温州捉拿卢佶!”
钱镠笑着说:“好!不愧是亲兄弟啊!还真是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啊!”
钱镠未明说,但依着传镣的聪明劲儿一听就明白。他扭头看了看身边的传瓘说:“喔?这么说,七弟也是为此事而来?”
传瓘笑着说:“没错!看来你我想法一致!父王!请允许我与六哥一起讨伐温州卢佶!”
钱镠大手往桌子上一拍爽快地说:“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