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大人和孩子都没事儿?”钱镠刚刚还如同被塞子堵住了的胸口如今一下子被拔掉了,呼吸连同心情都顺畅了许多。
“没事大王!母子平安!”来报者说。
“太好了夫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看来这个孩子还是个有福之人呢!走,去看看咱们的孙儿!”
刚刚还十分紧张的戴芙蓉听说母子平安,顿时送了一口气,微笑着起身挽着钱镠的胳膊便往外走。
二人站起来还没等踏出房门,传镣便已经将孩子抱了进来:“父王!母亲!你们的孙儿给你们请安了!快,给王爷爷,王祖母请安!嘿,小家伙!别哭呀!”
“你这当父亲的也太大意了!这大冬天的外面风这么大,孩子才刚生下来你就往外抱,小心着凉啊!”戴芙蓉说着,便伸手将孩子从传镣的怀里抱了过来。
“母亲,您放心吧!给他包着棉被呢,冻不着!”传镣虽然是跟戴芙蓉说话,但那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过那棉被里包裹的那个软乎乎的小肉团。
真是太神奇了,原来夫人的肚子里可以生出个这么可爱的小人儿!
“镣儿说得对,我钱家的儿孙哪有那么金贵!包裹地这么严实,哪儿还能冻着?夫人多虑了!”钱镠见二人都围着那小柔团看个不停,忍不住也凑了过来。
“父王,我听雪儿说她当时从那么高的台阶上摔下来,若不是您与母亲当时路过,恐怕她跟这孩子的命恐怕就保不住了!这孩子沾了您的光才得以完好无损平平安安地生下来,既然这孩子跟父王这么有缘,还请父王给他赐个名!”传镣说。
“嗯!本王见这孩子生得十分秀气,但眉宇间又有一股子英气,不如,就叫文英吧!希望他长大以后做一名能文能武的大英雄!”钱镠说。
“文英,钱文英!这名字好!儿子谢父王赐名!”传镣一脸高兴地说。
“镣儿,你带着孩子来,不仅仅是为了给孩子赐名这件事吧?”钱镠这人不爱绕弯子,喜欢直来直去,见传镣憋着心里难受,只能主动开口。
“父王,”传镣刚才还嬉笑着的脸上立刻便凝重起来,他叹了口气说,“按说,我与七弟感情那么好,这事儿也不该多言,但是,儿子不说怕是对雪儿母子俩不公!”
“父王向来公正,不会厚此薄彼偏袒任何一方,既然你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你来说与父王听听!”钱镠说着,便坐在旁边的一把座椅上。
“儿子遵命!父王,虽然雪儿一再替弟妹恭顺夫人求情,但是,这可是两条人命啊!要是当时无人在场,恐怕雪儿跟孩子此时还能不能活着都是未知的!”传镣说。
“你的意思是,是梅儿将雪儿推下去的?”钱镠问。
“回禀父王,雪儿是这么说的!”传镣答道。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当时只有她们两个人,所谓二人不看井,她难道就不知道此事会连累到她吗?”旁边的戴芙蓉忍不住插嘴道。
“因为雪儿告诉她郎中替她诊过脉是个男娃,然后雪儿又问她肚子是否有动静,可能恭顺夫人受了刺激,所以……哎,不过雪儿说这事儿她不怪恭顺夫人,都是女人,她能理解这种心情。”
传镣将刚刚雪儿告诉她的话用自己的语言完完整整地复述了一遍。
“既然如此,回去告诉雪儿,父王一定会给她母子一个交代,你先退下吧!”钱镠说。
“是!儿子告退!”传瓘从戴芙蓉手里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然后躬了躬身退下了。
“来人啊!”钱镠面无表情地冲着门外喊了一声。话音刚落,便有两名侍卫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
“卑职在!”
“传本王命令,暂时将恭顺夫人关到汀兰苑禁足!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踏出房门一步!”钱镠依旧面无表情地下令道。
“遵命!”
“夫君,你真的相信梅儿会下那样的狠手吗?”戴芙蓉一看钱镠要将梅儿禁足,忍不住着急道。
钱镠没说话,只是将右手扬了扬,示意戴芙蓉稍安勿躁。戴芙蓉见状,便缄口不语。静静地看着钱镠跟侍从继续说话。
“另外,传令下去,由于恭顺夫人自己怀不了身孕,无法替我钱家传宗接代,便嫉妒怀有王孙的雪儿夫人,有意将雪儿夫人推下台阶,差点儿造成一尸两命,从即日起,除了雪儿夫人之外,任何人都不得踏入禁室内!听明白了吗?”钱镠冷冷地说道。
他的目光中带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杀气,让人看一眼便心惊胆战。
“是!”
侍卫领命后迅速离开执行命令去了。
待侍卫前脚刚一踏出房门,戴芙蓉便忍不住焦急地说道:“夫君,你不能只听一面自词,事情还没有彻查清楚,你就这样禁足梅儿有失公平!再说了,你不让任何人进去探望,这要是让马将军知道了得多难过啊?”
“夫人,为夫没说不让任何人进去探望,雪儿不就可以进去嘛!”钱镠笑着说。
“夫君!你明知道梅儿是遭她诬陷的,你还让她自由出入,这岂不是要逼死她吗?”戴芙蓉不解地问。
她不知道向来对梅儿这个儿媳喜爱有加的钱镠今天怎么突然就来了个180°大转弯儿,开始偏向杨行密的女儿雪儿了。
难道就因为她刚刚生了个孙子吗?
钱家的儿子这么多,假以时日,个个都能生孙子啊!梅儿以后也能啊!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这又是为什么呢?
戴芙蓉扭头看了一眼在身边正襟危坐的钱镠,哎,这个与她相处了数十年的男人越来越让她看不懂了。
“夫人!”钱镠目光中闪烁着一丝神秘的光彩说,“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恐怕一辈子也查不出事情的真相啊!难道你愿意让梅儿一辈子背负这个谋害六嫂的罪责而抬不起头来吗?”
“夫君,莫非……”戴芙蓉欲言又止,她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嗯!”钱镠会心地点了点头。
再说梅儿正在坐立不安之际,突然闯进来两位侍卫。
“你们……”恭顺夫人警惕地问。
“恭顺夫人,我们奉命前来有请夫人去一趟!”两名侍卫说。
“父王找我?”梅儿问。
“是的!请吧夫人!”两名侍卫做了一个请的侗族,面无表情地催促道。
“哦好!”梅儿将信将疑地走出了门。自从被雪儿诬陷以后,她的心里再也不像以前那般单纯,对谁都可以轻易地信任。
“哎不对呀!大殿不应该是往那边走吗?”梅儿指着相反的方向说。
“夫人,大王没在大殿,在汀兰苑!”侍卫说。
“哦!”梅儿也不知道真假,虽然她心有疑惑,但是又不能公然违抗,万一父王真的在汀兰苑呢?所以,她别无选择,只能忐忐忑忑地跟着两名侍卫往前走。
往前走了大约三十余丈,又拐了个弯之后,侍卫指着前面的一个屋子说:“夫人,这儿就是汀兰苑了!”
梅儿仰头一看,这屋子的牌子确实写着汀兰苑三个字,这名字倒是蛮好听,但是,看外表却与它的名字不太相称,这里的门窗很陈旧,看起来很久都没有人来打理过。
再往下看,地上枯草一片,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父王在这儿?”梅儿疑惑地问两名侍卫。
“大王就在里面,夫人可以进去了!”侍卫说。
梅儿缓缓地走上台阶,伸手推开门,顿时被里面的一层厚厚的灰尘呛着了,她连着轻咳了两声,朝里走了两步后喊了一声:“父王!”
话音刚落,只听门咣当一声,被人关上了。紧接着,啪的一声,门好像被人锁上了。
梅儿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这儿根本就没有什么父王,是有人故意把她骗到这儿来的。也许那人就是雪儿!
想到这儿,她掉过头来跑到门前用力地拍打着门喊道:“你们为什么要锁我?开门啊!放我出去!”
“恭顺夫人,你把雪儿夫人推下了台阶一事大王已经查清楚了,卑职也是奉命行事,你就暂时在里面委屈几天吧! 说不定,等大王消了气,就会把你放出来的!”门外负责把手的侍从说道。
“大王查清楚了?查清楚什么了?大王查清楚什么了?你们连问都没有人来问问我,就自作主张地把我给关起来了?这对公平!放我出去!我要去见大王!放我出去!”
梅儿不停地哭喊着,从拍打到猛撞,从愤怒到绝望。
可是,门外静悄悄的,没有人愿意搭理她这个名不副实的“犯人”,无论她如何愤怒,如何悲伤,如何嘶吼,如何发狂,都没有人再多问一句。
梅儿嗓子都哭哑了,可是,这儿太荒凉了,平日里根本没有人过来,谁又能听得到呢?
晌午时,传瓘从外面办事回来,正准备进房间,突然迎面撞上了梅儿的替身女婢。
女婢额头渗着汗急急忙忙地问道“七王子,你可算是回来了!可急死奴婢了!”
传瓘眉头一拧,问道:“什么事这么急?慢慢说!”
“夫人不见了!”女婢急得直跺脚。
传瓘闻言后心里咯噔一声,焦急地问道:“后厨去看了吗?后花园找了吗?雪儿夫人那儿去问了吗?还有……”
没等传瓘说完,女婢便着急八荒地接过了话茬儿:“找了找了!该找的地方奴婢都找了!后厨,后花园,雪儿夫人寝室,还有夫人平日里最爱去的那个亭子,可是,连个鬼影儿都没有!这可怎么办呀七王子?”
二人正着急着,这时,戴芙蓉房里的一个女婢迈着细碎的步子缓缓地走过来。对着传瓘微微欠了欠身,声音好听地喊了声:“七王子!”
“免了免了!你见过我家恭顺夫人没?”传瓘焦急地问。
那女婢将拿着手帕的手放在唇边笑而不语,传瓘反感地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问道:“你笑什么?到底看到我家夫人没有?”
“七王子不必着急,恭顺夫人没事儿!恭顺夫人让奴婢来喊你过去!大夫人知道她在哪儿!”女婢依旧浅笑着说。
“喔好!那我现在就去!”传瓘说完后,拔腿便朝着戴芙蓉的寝室大步流星地赶去。
待传瓘走远后,戴芙蓉的女婢对梅儿的贴身丫鬟说:“想见你家主子吗?”
丫鬟使劲儿地点头:“想!”
“走,跟我来!”女婢说着,便抬腿径自朝着汀兰苑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