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田頵一听顿时来了劲,双眼顿时放射出奕奕神采,“这话本将军爱听!快说!这账到底如何个算法?”
徐綰继续说:“我们的人都是死在他的人手上,咱们可以跟钱镠谈条件,既然是他想让咱们撤兵,就是证明我们的存在对他威胁不小,他是打心眼里惧怕咱们的,所以,要想让我们退兵可以,但前提是,他得付给咱们点儿兵将折损费!”
“嗯!这主意好!那依你之见,咱们跟他要多少银两合适?”田頵此时脸瞬间由阴雨天变成了这数日一来难得一见的艳阳天。
徐綰不说话,而是直接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一起竖了起来。
徐綰的本意其实是两万,但田頵可不管那么多,他大腿一拍直接说道:“好!那就要他二十万!”
“田……”哥字还没说出口,田頵便转身一声令下带着大部队前去找钱镠谈判去了。
钱镠只派出了一个儿子,便熄灭了一场战争,并且与多年的冤家化干戈为亲家,心里自然是喜不自胜的,正在心里想着这步棋走得高明,突然就有人急冲冲地前来报信:“主公!田頵带着一大批人马站在城外!”
钱镠当下脸一沉:“什么?他不是答应退兵了吗?杨行密的命令他可以不听,难道他连宣州都不想要了吗?”
“回禀主公,小的听说他不是来打仗的,好像是来跟咱们算账的!”那名士兵也有点儿说不太清楚。
“算账?本王又没跟他做生意,他跟本王算的哪门子账?走!带本王前去会会他!”钱镠面露不悦地从座椅上弹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出大殿,直奔城墙。
钱镠站在城墙上往下一看,下面果然齐刷刷地站着田頵的人马。
钱镠约莫估算了一下,这些人比他们先前第一次来的时候少了五分之一,剩下的这些里头也有很多受了伤,要么胳膊上,要么腿上,还有的在头上缠着绷带。
看起来确实听狼狈的。
钱镠虽然暗暗打听到了田頵想要撤兵,但他面子上可不能让他知道,于是,假装一无所知地放开那粗野沙哑的嗓子问道:“田頵!你今日前来,是打算跟本王再较量一番吗?”
田頵仰着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道:“钱镠!别装蒜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步棋确实走得高,豁出去一个儿子就轻轻松松地逼退了我的人马,还平白无故地把自己的死对头发展成了自己的亲家,果然是高招呀!”
钱镠呵呵一笑道:“田頵!想退兵就赶紧退!不想退兵也无所谓,要打便打,少他妈废话!”
田頵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想让我退兵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也看到了,我的人马死的死伤的伤,你得赔偿我们兵马折损费,否则,我就豁出去不走了,留在此处跟你战斗到底!”
一听说田頵要折损费,这时,身边的一位部将抻过脖子来说:“主公!这田頵是个泼皮无赖,很能豁的出去!倘若我们不给,把他给惹毛了留在杭州时不时地给我们点儿亏吃,恐怕到时候还真不好收拾!”
钱镠点了点头表示本王知道了,部将见状赶紧识相地主动退到旁边。
他拧着眉头思忖了片刻,说:“你的人马有折损,这本王也看到了,你说个数吧!要多少?”
田頵毫不犹豫地学着刚才副手的样子同时竖起了右手的食指跟中指,扯着嗓子喊:“二十万!一分都不能少少!”
这二十万刚一说出口,旁边的部将又按捺不住地走过来说:“大王!这家伙疯了吧,狮子大开口啊!一张嘴就想吞掉二十万!”
钱镠一副本王自有打算的样子将手一扬,示意他住口,然后毫不犹豫地粗着嗓子说道:“好!你带着兄弟们久攻不下,反而损兵折将也挺不容易的,本王就给你二十万,犒赏将士安慰死去将士的家属们!”
见钱镠答应地那么痛快,田頵十分后悔地将大腿一拍自言自语地嘀咕道:“他奶奶的!想不到这盐贩子答应的这么痛快!看来老子要少了啊!”
这时,副将再次抻过头来,眼睛一边儿网上瞄一边儿压低了声音说:“将军,你瞧他答应地这么痛快,会不会使诈啊?”
田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没错!本将军也觉得他答应地太过痛快了点儿!听说这盐贩子平时对自己都抠门,怎么会突然对咱们就这么大方起来?肯定有什么猫腻!”
那副将说道:“这盐贩子向来狡诈多端,咱们要是就这么回去了,万一他半路上再带人追杀我们,到时候别说这二十万拿不走了,恐怕连人带马都被他们给收拾干净了!”
田頵压根儿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如今被副手这么一提醒,忍不住提心吊胆起来,他竟将眉毛使劲儿地拧在一起,想了足足有半分钟之久,最后还是没想出什么好点子来。
“你有什么好法子可以防止这盐贩子暗地里使坏吗?”田頵将脸转过来,盯着胸有成竹的副手问。
副手说道:“将军,不光杨行密有闺女,将军您也有啊!他盐贩子不是儿子多吗?您也要个儿子来当人质,让他跟田大小姐成婚,到时候,您也成了他的亲家,他盐贩子就算再狠,也不会不顾自己儿子的死活对你这个亲家下死手吧?”
“有道理!”田頵脸上的愁容顿时烟消云散,他拍了拍副手的肩膀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暂时先不要提这个条件,免得他反悔,待会儿银子到了手,再跟他提不迟!”
“将军高见!”副手不失时机地拍着马屁道。
一会儿工夫,杭州城的大门打开,一队人负责将约定的二十万犒赏金送给了田頵。
田頵拿到钱后,顿时心里有了底气,他清了清嗓子说:“钱,本将军已经收到了!回去告诉你们越王,光给钱还不行!我还得要样东西!”
负责出来送钱的将军见田頵如此没完没了顿时火冒三丈!
他没好气地说,“田頵!做人可千万别太无耻了!没人请你来攻打杭州城的!是你自己没本事损兵折将你怪得了谁?我们主公能给你这些赏钱已经够仁至义尽了,你别不识好歹太得寸进尺了!”
田頵见状,顿时让地上一坐,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死皮赖脸的架势说:“你要是不说,那这钱我也不要了,人我也不走了!咱就这么耗着,看谁耗得过谁!没有什么是我田頵不敢做的,不信咱走着瞧!”
钱镠在城墙上回头跟旁边人说个话的功夫,突然就看到事情不对,赶紧派人喊话:“田頵,钱给你送过去了吗?”
田頵扯着嗓子回到:“钱倒是送来了,不过,我现在还想要另外一样东西!否则我怎么知道这钱我带得走带不走?”
钱镠让身旁人再问:“你还想要什么东西?”
田頵大声说道:“他不是个东西,是个人!”
钱镠又说:“问他,要什么人?”
于是,钱镠身边的人又喊;“我们家主公问你想要什么人?”
田頵见有谱儿,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说:“你不是儿子多吗?正好我家女儿待嫁闺中,我想要你一个儿子回去当上门女婿!咱两家做了亲家,我自然也就吃得香睡得踏实了!”
“主公,他想要一个王子做上门女婿!”负责喊话的人说。
“上门女婿?明明就是人质!主公!万万不能答应了他,就田頵这种永不知足的小人,以后肯定会经常以此来要挟咱们!”一位部将冲过来说。
“不,告诉他,本王答应他的要求!呵呵,让他稍等片刻,本王这就去亲自为他挑选佳婿!”钱镠脸上云淡风轻,丝毫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恼怒。
旁边的人都佩服他的镇定,这种无理要求都提出来了,钱镠居然还能气定神闲地与身边人谈笑风生。
负责喊话的人不敢违背,只好没好气地说:“你等着,我们主公这就让你得偿所愿!”
田頵听说钱镠答应了,便回到军营等待钱镠将他的宝贝儿子送出来。
答复了田頵之后,钱镠便迅速走下城墙,立马追驹地将自己的一群儿子统统找来,听说父王召见,王子们以为有什么好事儿,很快便到了场。
钱镠数了数,除了已经给杨行密做女婿的六王子传镣,七王子传瓘和已经成了婚的几名之外,其他人都到齐了。
“传瓘呢?”钱镠问。
“回禀主公,七王子去集市上了,得过会儿才能回来!”下人回禀道。
钱镠点了点头表示我知道了。
他忍不住一一打量了这些王子们几眼,然后问他们:“这阵子,田頵经常来攻打我们杭州城,搞得人心惶惶百姓无法安居乐业,现如今,田頵已经答应了退兵,但有一个条件,必须要一个王子去做他的上门女婿,你们谁愿意替父王分忧啊?”
王子们听说要去给田頵那个王八蛋去做女婿,而且是上门女婿,一时间哑口无言。
其实,王子们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哪儿是去做什么女婿呀?分明就是要去当人质!到了别人的屋檐底下低三下四的听人差遣,哪儿能有在自己的王府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服?
所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吱声。
钱镠见无人应答,十分生气,便压抑着内心的怒火说道:“怎么?本王这么多儿子,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替父王分忧吗?”
王子们都默不作声地耷拉着头。
见王子们没有主动去的,钱镠只好开口点名了。他清了清嗓子说:“传球!你的年龄跟田頵的女儿年龄差不多,就你去吧!”
传球是这一群王子中年龄最小的,听说父王要让他去当人质,不争气地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哭哭啼啼地说:“父王,您饶了儿子吧!儿子不想死!您让儿子做什么都成,就是别让儿子去当人质!”
说着,传球还没出息地扑通扑通磕起头来。
钱镠生平最恨这种没骨气的人,见传球宁愿磕头都不敢去田頵的府上做女婿,忍不住咆哮道:“没出息的东西!今天你要么去,要么死!至于是死还是去,你自己选吧!”
传球一听要死,吓得更是魂不附体地哆嗦成一团,跪在地上砰砰砰一个劲儿地猛磕头,一边儿磕着嘴里一边儿求饶:“求父王饶了儿子吧!求父王饶了儿子吧!”
钱镠一看,居然生出这么个没骨气的东西,顿时气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他怒骂道:“没骨气的东西!来人啊!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