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侍卫面面相觑,虽说他们平日里的工作就是负责抡板子的,但是,那都是惩治一些犯了错误的下人。
如今越王竟然让他们这双负责为主子惩罚不听话奴才们的手掉过头来打王子,就算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擎不起手来啊!
钱镠见他们脚上如同盯上了钉子一般挪不动步,顿时火冒三丈更加生气:“怎么?连你们也想造反吗?”
几个侍卫一听顿时吓傻了,连连说道:“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钱镠怒目一瞪:“那你们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给我拖出去打?”
这时,有一位名叫英子的丫鬟端着热茶送刚走到门外,目睹了大殿内的一切。传球王子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一个劲儿的哭着求饶,越王则怒不可遏地口口声声要将他打死。
能在王府里做事的没一个是愚笨的。而英子更是个脑子活泛聪明伶俐的主,见此情景,茶都顾不得送了,端着盛着茶盏的盘子拔腿就往回走。
半路上碰到一个小丫鬟迎面走来,便随手将手里的热茶递给了她,说了一声我突然想起来有点儿急事,这茶你帮我送到大殿给越王。
要知道,在王府里的丫鬟也是分等级的,刚才这位是一等丫鬟,就是专门伺候主子的,平日里做的也就是个端茶递水的轻省活儿。
而二等丫鬟则是扫地擦玻璃,干的活能稍微粗糙一些。
三等丫鬟做的则是劈柴烧火的营生,几乎没有机会与主子们接触的。
所以说,一等丫鬟不仅干的活轻省了许多,还会经常接到各种额外的生意,比如替主子跑跑腿传传话办点儿私事等等。
如果事情办得漂亮,还会得到各位主子们的打赏,什么铜钱银子的那都是小外快,有几位夫人出手阔绰,经常银镯子玉镯子金镯子的都会毫不眨眼地赏给下人。
当然了,这也得看事情的重要程度。
就刚才大殿里这种情况,如果她跑去告诉了传球王子的生母金夫人,替她挽救了儿子的性命,金夫人肯定会重重有赏。
就算最终挽救不了传球王子的命,那她也将从此成为夫人信得过的贴心丫鬟。
这种跑跑腿儿动动嘴儿就可以为自己赢得各种好处的营生她岂能放过?
“夫人!夫人!不好了!”传球王子的生母正坐在梳妆台前由丫鬟伺候着梳头呢,英子气喘吁吁地迈着小碎步气咣当一声推开门,没头没脑地闯了进来。
这突如其来的“咣当”一声,可把正在梳妆的金夫人吓得不轻。
站在金夫人身旁的丫鬟厉声说道:“没规矩的东西!你是哪个房的丫头这么毛手毛脚的?不知道进夫人的房间之前要先敲门的吗?”
说着,金夫人的贴身丫鬟便扬起手来准备去教训一下这个不知似乎的蠢货。
此时,金夫人正眼都没瞧她一眼,而是从镜子里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而后,又自顾自地对着镜子抹起了胭脂。
眼看着丫鬟的手就要甩到英子的脸上,他却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金夫人贴身丫鬟的手腕。
“你!好大的胆子!我是替夫人惩罚你这个没规矩的下人,你竟然敢反抗?找死!”说着,那丫鬟开始挣扎着往外抽自己的手。
“夫人!奴婢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禀告!奴婢可以稍后再惩罚,可是传球王子的命可耽搁不得!”英子急冲冲地三言两语说完后,甩开那贴身女婢的手。
“你说什么?这跟我的球儿有什么关系?”一听到传球王子几个字,金夫人顿时从座位上腾地一下站起来,转过身来盯着面前的这个不知道打哪儿跑来的毛毛躁躁的小丫头说道。
“越王要杀传球王子,夫人现在赶去还不晚,迟了恐怕传球王子的命就不保了!”英子语速飞快,跟爆豆子一般吧啦吧啦将事情说了个明白。
“什么?在哪里?快带我去!”传球的母亲听完后,顾不得多问,拔腿冲出寝室,跟在英子身后。
这时,金夫人的贴身丫鬟提醒了她一句:“夫人,我们就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去,越王肯定更生气,不如,咱们找几个平日里说得上话的人去替王子说情,那样效果会不会好一些?”
金夫人一听觉得丫鬟说得在理,便冷静下来问道:“找谁去说合适呢?”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钟明钟亮兄弟俩朝着这边走来。
金夫人赶紧跑过去求救:“两位将军,越王要杀我的球儿,请两位将军去替我求求情!”
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说道:“怎么会有这种事?夫人请别担心,我们兄弟二人这就去!”
说着,钟明钟亮便直奔大殿。
“你快跟上去盯着,看看这两位将军说话管不管用,一旦球儿有危险,你就快点回来告诉我,我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把球儿救回来!”传球的母亲说。
“是!”贴身丫鬟提着裙摆迅速地跟在钟氏兄弟的身后,等钟明钟亮二人进入大殿后,她便贴在大殿外面的墙上,这个位置,顺着门缝儿可以看到大殿内的传球,和大殿之上的越王。
再说钟明钟亮兄弟二人赶来时,果然发现钱镠正大发雷霆地要将传球杖毙。
钟明赶紧阻拦道:“钱哥,这是为何?”
钱镠气得大声吼道:“这个软骨头,没出息的东西!让他去给田家做女婿他不敢去,竟然跪在地上哀嚎起来了!不打死他难道还留着过年吗?”
钟明劝说道:“钱哥,孩子年纪小舍不得离开父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何必动如此大怒呢?”
“是啊是啊!钱哥,传球王子不想去就不去呗!何必非得逼着他去呢?”钟亮紧跟着附和道。
“哼!他不去,难道你们俩去啊!”正在气头上的钱镠忍不住说道。
“这……,钱哥,我们兄弟俩多大岁数了?就是想去人家田家的女儿也不一定嫁啊!”钟亮没皮没脸地说道。
一句话,逗得大殿上的其他王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们一个个的,还有什么脸笑!传球不去,难道你们替他去吗?”钱镠呵斥道。
王子们面面相觑,而后像是被压完了的麦穗似的齐刷刷地低下了头,没一个敢吱声的。
钱镠见这一个个的窝囊样,心里更生气了,狂怒道:“既然没人愿意去,那就给我先把传球拉出去乱棍打死!谁敢再来求情就连谁一起打!你们还不给我拖出去!再敢延误片刻,本王就先斩了你们两个!”
说着,钱镠便将刀子一般凌厉的目光对准了旁边负责抡棍子的侍卫。
侍卫见再不动手恐怕真的小命难保了,只好垂着头默默地走到传球王子身边,正准备伸手拖他出去,这时,外面传来一个清脆嘹亮的声音:“我去!”
钱镠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传瓘手里提着一堆东西站在大殿的门口处。
“瓘儿?”钱镠忍不住说道。
“父王!儿子愿意前去给田家做女婿!”传瓘说着,便将手里的一堆东西一股脑儿地塞给了旁边的以为下人,然后,大步流星地走进大殿跪在钱镠面前。
“好!这才是我钱镠的儿子!”
“但是父王,孩儿可不是白去的,孩儿是有条件的!”传瓘仰着头正视着大殿上威风凛凛的钱镠,眼中没有一丝的恐惧和怯意。
这一点像极了年轻时候的钱镠,无畏无惧一身是胆,普天之下没有不敢做的事,没有惧怕之人,没有不敢谈的条件。
传瓘字眼一出,在场的所有王子侍卫们纷纷被吓愣了!
心说这六王子也太无法无天了,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跑来跟越王谈条件!真是不知死活!
但是,更让这一群人目瞪口呆的是,钱镠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收起了刚才的怒容,饶有兴致地问道:“喔?你有什么样的条件说来听听?”
传瓘看了一眼旁边马上就要哭晕的王弟传球,然后扬起脸来看这钱镠的眼睛说:“孩儿的条件便是王弟传球,只要父王放了他,孩儿便立刻动身!”
“你的条件就这么简单?没有其他什么条件了?”
听传瓘说完这些时,钱镠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看来,这个儿子还是可造之材,提的条件都是为弟弟着想,丝毫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就这么简单!除此之外,孩儿没有其他任何条件!”传瓘挺直了身子目光炯炯,干脆利落地答道。
“好!本王就答应你的条件!”钱镠说,“但是,死罪可免,父王得剥夺了他掌管的内牙兵印!”钱镠痛快地说。
“孩儿没意见!”传瓘朗声说道。
此时,一直坚守在门外的丫鬟见传球的命保住了,悄悄地离开大殿门口,回去跟主子复命去了。
“多谢父王!多谢父王!多谢父王不杀之恩!”一听说自己可以不用死了,传球扑通扑通地将头往地上撞得咣咣响。
“还是谢谢你的王兄吧!没出息的东西!”钱镠呵斥道。
“谢谢王兄!谢谢王兄!”传球掉过身子来朝着传瓘叩起头来。
“王弟快快请起!”传瓘伸手将传球从地上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王兄这就要去田家了,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你和诸位王兄王弟一定要替我好好孝敬父王和母亲,听到了吗?”
“请七王兄放心,王弟一定会听七王兄弟的话!好好孝敬父王和母亲!”传球摸着眼泪说。
传瓘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钱镠深深得行了个礼,转身走出了大殿。
刚走到大殿门口,就看到母亲陈夫人哭着扑了进来:“大王,你怎么能把自己的孩子放到虎口里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