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白瑾没有接过字条,抬手道:“说!”
“宫里送来密信,命我们寻找贺梓伊姑娘的下落。”
上官白瑾僵在原地,声音顿时冷了下去,问道:“你刚才说,寻找谁的下落?”
秦管家也是一脸急切之色,明知王爷已经发怒,却不得不回道:“贺梓伊贺姑娘,隆昌镖局的少镖头。”
“梓伊姐怎么了?!为什么要找她?”上官锦芙突然推开房门,盯着秦管家,厉声问道。
秦管家回身,摇了摇头,而后行礼道:“参见芙蕖公主。”
上官锦芙一挥手,说道:“什么劳什子的公主,我问你梓伊姐怎么了!”
秦大飞回身看向上官白瑾,不语。
白瑾衣袖里的手紧紧握了起来,说道:“大飞也不知道,你不要难为他。”
“我不管!”锦芙上前推了一把白瑾,说道:“我不管那些,我只要知道我梓伊姐怎么了!”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提起裙角就往外跑。
白瑾见状,说道:“大飞,拦住她!”
锦芙被大飞拦了下来,愤怒地看向白瑾,喝道:“你自己不去找她是你的事情,我要去,你凭什么管我?!”
“凭我是你哥哥,凭贺梓伊把你当成姐妹!”白瑾上前拉住她的手,又将秦大飞手中的字条交给了她,说道:“现在什么都没有弄清楚,你贸然前去只会让事情更麻烦,你说,当朝公主失踪和一个镖局少镖头不见了,朝廷会去找谁?”
听到此处,上官锦芙也慢慢恢复了理智,随后将手中的字条缓缓展开。
“是父皇的字。”
上官白瑾嗯了一声,道:“这次事情,父皇前前后后都是知道的。”
锦芙抬头,轻声问道:“就连我私自出宫然后跟梓伊姐一起,他也都知道么?”
“自然。”上官白瑾没再多说,扭头看向秦管家:“除了留在京都执行任务的,其余人都给我去查,查不到贺梓伊的下落,就一日不要回来。”
“是,主子!”
秦管家离开不久,门外响起一阵喧闹声。
锦芙正准备回房,在看见门外那人的时候便改变了主意:“贺梓生,你怎么会在吐尔喀?!”
贺梓生并不知道锦芙的身份,虽然两人只见过一面,但这姑娘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想忘记也难。
“你不是跟着梓伊么?怎么会在这儿?”贺梓伊冲破拦着他的两人,径直走了进来。
锦芙看了眼给拦他的侍卫,示意不用再管,而后对贺梓生道:“你先回答我,梓伊姐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贺梓生平日温润如玉,即便有人触怒他也从不放在心上,可这一次涉及贺梓伊,他说什么也态度好不起来,“我要见安平王爷,见到他,我自然会说。”
最后,贺梓生如愿见到了上官白瑾。
“上官白瑾!”
“贺梓生。”
锦芙站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有点蒙。听这意思,这俩人不仅认得,好像还挺熟,可这都不是重点,她现在只想知道贺梓伊的事情。
“你们俩要叙旧也挑挑时候!”
贺梓生扭头看他,问道:“她是谁?”
上官白瑾手里握着大飞送来的字条,看也没看上官锦芙,低声道:“上官锦芙,你未来媳妇。”
贺梓生早就看出这女子身份不低,一开始只以为是安平王的侍妾之类,没想到竟然是皇上许给他的芙蕖公主。
“草民失礼,还请公主不要见怪。”接着都不等上官锦芙回答,便径自说道:“梓伊他们谁来的路上遭到埋伏,被一伙儿来路不明的人围困在山上,梓伊为了带众人逃出来,带了一个人引那些人的注意,结果霍小二是回来了,可梓伊却被逼之下跳了崖。”
“跳崖……”
上官白瑾眼神一滞,盯着地上没有说话,手里的字条顺便化为了碎末。
而锦芙则是踉跄几步,失神道:“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我知道了,一定是有人来寻仇的,不然怎么会只为了要她一个人的命!可是,她平日那副好欺负的模样,怎么会惹来杀身之祸?”
这时,贺梓生突然对上官白瑾说道:“背后黑手已经动了,我猜跟这事脱不了干系。”
上官白瑾突然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愈发冷了去,“我也猜到是他,只是没想到他会将你们家牵扯进来。”
贺梓生却仍旧盯着他看,最后道:“我有一事要问你。”
上官白瑾点了点头。
“你和伊伊是不是有什么?”
上官白瑾一滞,动了动嘴唇,半晌才道:“我们能有什么。”
“原来也有你不敢承认的事情。”贺梓生突然冷笑了一声,拂袖便要离去。
上官锦芙见状,突然道:“哥哥喜欢梓伊姐。”
贺梓生的脚步顿时停下,背对着两人说道:“怪不得。”随后又回过头来问道,“我想,梓伊应该也是喜欢你的,不然她不会留下这个。”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扔给了上官白瑾。
上官白瑾伸手接过,发现是一个蓝色的小瓷瓶。
上官锦芙也看到了,呀了一声道:“这不是那瓶伤药么,怎么……”
“梓伊和霍小二将那群人引开,临近山穷水尽之时将此物交给我了霍小二,并说要让他还给你,两人随后分开,未过多时梓伊便纵身从崖顶跳了下来。”
贺梓生的声音不知不觉低沉了起来,眼神也黯淡了下去:“霍小二还说,他们之所以逃得掉,根本不是因为逃过了那伙人的眼睛,而是他们本就是只想要梓伊的性命!围追堵截之际,为首之人曾说过一句话。”
上官白瑾摸索着瓶子,没有再看贺梓生,两眼闭了闭,也没吱声。
锦芙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可是跟我皇兄有关?”
“那人说,‘小丫头,皇室之争最是无情,你搀和进来就是错。’”
“皇室之争,呵呵……”上官白瑾低声笑了起来,手里的瓶子不知何时换做了那把纸扇,瞬息之间,眼神竟然从新清明起来,直直望向不远处的贺梓生:“贺梓生,你的确善攻人心。”
熟料贺梓生却道:“古语有云,攻心为上,更别说现在的状况你我根本没有必要兜圈子?上官白瑾,这场皇室的争斗已经开始了,从你我设计来查吐尔喀一案开始,便没有了后路。你不是想让我做你的座下之臣么?好,我答应你,但同样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别着急说出你的条件,你知道贺梓伊我一定会去找的。”上官白瑾挥了挥扇子,说道。
贺梓生却摇了摇头:“梓伊是贺家上下所有人的心头肉,你说,心没了,还能做什么?”
上官白瑾和锦芙都沉默了,因为他们都知道贺梓伊有多好,更明白他这句话的分量。
有那么一个人,好到让人心疼的地步。
“我们明日起身回京都,还和你来时一样,微服。”贺梓生眼底有什么东西在滋生,说完这句话便要离开。
上官白瑾叫住他:“于情于理,你都应当留下来,我们明日一起上路。”
“敢问王爷,我是什么身份住在您这里?”
上官白瑾顿了顿,回答道:“我……所爱之人的哥哥,我的第一谋士。”
贺梓生没再多言,跟着下人去了客房。
上官锦芙望着贺梓生的背影,有些迷茫的问自己的哥哥:“你们早就认识?”
“在他中第之前,我们在京中一处马场见过。”上官白瑾摇了摇扇子,又是那一派淡定的模样。
“马场?”锦芙不由有些奇怪,那贺梓生并不像是个爱骑马的人。
上官白瑾点了点头,回道:“贺梓伊曾对我说,她三个哥哥都是顶厉害的人物。贺之南行走江湖,我却不曾听说,贺之北名动天下一画难求,而贺梓生,权谋智计在他眼中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但贵在生在贺家,一身朗朗正气,这也是为何父皇看上了他。”
“芙蕖,你已经长大了,是时候去用自己的眼睛看好坏,而不是全凭自己的喜好来断定。而且,即便皇家情少,父皇也没有到了要拿你来换江山稳固的地步。”
上官锦芙怔了怔,过了一会儿,突然走向上官白瑾,伸手慢慢地环住了他的腰,小脸闷在他的怀里,说道:“哥哥,你知我为何不喜欢叫你皇兄么?”
上官白瑾抚了抚她毛茸茸的脑袋,回道:“不知。”
“因为,皇兄是天下的,只有哥哥才是我的。”上官锦芙从他怀里离开,两眼亮晶晶的,继续道:“你派人送我回京都吧,我会老老实实的。”
上官白瑾有些惊讶,问道:“怎么突然这么老实了?”
锦芙笑了笑,回道:“梓伊姐说过,很多时候,逃避不是办法,要解决问题就应该勇于面对它。而我现在终于知道,我眼里的困难在你们面前从来都不值一提,梓伊姐是,你是,就连贺梓生也是。”
“我永远不可能像梓伊姐一样一人独当一面,因为我还有你们,我应该知足的。哥哥,去和贺梓生把梓伊姐平安带回来,我在京都等你们。”
成长,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