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慕澄打电话再次确定了时间和地点,带着孙巧巧这个小跟班到了三环的一处高档小区,冉怡迎早就和安保打了招呼,蹇慕澄问了具体方位直接进去。
小区绿化做的不错,和季鎏舫住的锦绣人家有的一拼,据说这出由邹氏开发的楼盘本就是为了和季氏的地产对抗,即使是外面的环境,也装饰的格外精致。蹇慕澄赤裸裸的感受到了自家老板和季先生之间不见硝烟的战争。
尽管是冬天,小区依然是一片绿色,像是一处小公园,掩映在公园里的高楼洋房和景色融为一体,很是和谐。小路上还有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拐着弯向前铺开,像是绘在地上的艺术品。
孙巧巧左顾右盼,不时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叹,“天,要在这里买房子不知道要奋斗多少年。”孙巧巧家世不差,可和这到处都是人才富商的魔都比起来,实在是太过寻常。
“哎!”蹇慕澄叹口气,她倒是对这些物质不大在意,各处有各处的好,有多大本事就做多大的事情。
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站在一处高地的小洋楼,一道身影慢慢靠近,站在台阶上,蹇慕澄脚步加快,“冉小姐。”
“慕澄来的真快。”冉怡迎看到蹇慕澄边上的孙巧巧,只以为是助理,并不做理会。蹇慕澄上了台阶,小洋楼的全貌露出来。
和锦绣人家的中式洋楼相比,这里更显的西化一些,顶上有明显的哥特式尖顶装饰,一栋栋的洋楼错杂在公园各处,真是好大的手笔。
在绿色的掩映下,像是自成一个世界,三层的小洋楼和高层公寓遥遥相望,相得益彰。
冉怡迎把蹇慕澄领进屋子,上下看了一圈,未如何设计的屋子干净整洁,尽管外面天气不怎么明朗,里面却不显阴森,显然是请人慎重设计,考虑了采光效果。
冉怡迎带着蹇慕澄一边走一边说了些要求。蹇慕澄这才懂了昨日邹阳生说的那句“不要为难”是什么意思。或许对于学美术的人来说,精益求精、追求完美是种常态。
“靠门的外景我想弄个养鱼的水池,至于一楼的客厅,简洁的文艺风就可以了,还有卧室……”单是记录冉怡迎的要求,蹇慕澄就花了大量的时间,还不说要和她协商确定些内容。如此又是两个小时,冉怡迎又接到个电话,似乎是画廊有事儿,让蹇慕澄自行看看,便先走了。
孙巧巧跟在身后,这才大大吸了一口气,“啊,越有钱的人要求越多啊!”他们此时正站在二楼,趴着栏杆看下去,宽阔的面积让她眼睛发亮。
“也还好,毕竟是要住很久的地方,挑剔些也可以理解。”蹇慕澄其实更好奇为什么不是别墅,想当初,季先生和冉怡迎不就是弄了个别墅吗?虽然后面化为了泡影。
不过,这都不是蹇慕澄需要关心的,她看了眼记录本上密密麻麻的要求,带着孙巧巧又走了一遍,仔细观察布局方位,一边指导孙巧巧。
“总监,你说这个真的是黄花梨木吗?”孙巧巧摸着扶手的栏杆,满是憧憬的问,
蹇慕澄摇摇头,笑的温柔,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对有些东西格外羡慕,她收回神,看了两眼,辨认道,“还是高档的黄花梨木呢,单价可不便宜。”
后面,她也随着孙巧巧去了,只是孙巧巧不问她也不出声。
如此跑了三天,初稿终于弄完,蹇慕澄身兼管理事物,又要画稿设计,忙不过来的情况下,助理的作用终于发挥出来。
“巧巧,这个你给冉小姐送过去,问问她还有什么意见,记得反馈给我。”孙巧巧跟着她也跑了几天,也熟悉冉怡迎。
孙巧巧接过设计稿,眨了眨眼,“保证完成任务。”
蹇慕澄无奈,真是个活泼的小姑娘。蹇慕澄看了眼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收回视线。
雪越下越大,人来人往的大街似乎都陷入了慢动作,连车流都比平时慢了一倍。蹇慕澄得到孙巧巧的回复,心安了不少,又亲自给冉怡迎通了电话,约了下次终稿的时间,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冬天黑的特别早,才六点左右,已是灰蒙蒙的,像是透着磨砂玻璃看世界。蹇慕澄看着街道边一盏盏亮起的灯,橘红色下,雪花都染上了温柔的颜色。
公交车慢悠悠的摇晃,不时开合,冷风灌进来。两个小时后才堪堪到达目的地。西郊比平日里冷清多了,那条素来热闹的宵夜街都冷淡下来,出摊的人们因着天气也都早早归了家。
雪越下越大,蹇慕澄从车上下来,没过一会儿肩上就沾了一层雪花,眼睫上也堆了几颗粗糙的白糖。蹇慕澄路过青石板,在漫天飘雪中,听着边上三三两两的人在议论这场不寻常的大雪。
身边忽的路过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贪玩的年纪不知在外面呆了多久,匆匆忙忙的跑到一家屋门前,被人拉过去,那父母年纪的人嘴里骂骂咧咧,却一手拍着孩子身上的雪渣,又从身上脱下衣衫搭在还在孩子身上。
或许是忙碌了一天,思维有些迟钝,蹇慕澄盯着那一幕发呆,紧了紧身上的外衣,她睫毛上的雪已经花了,仿佛眼底蕴含着一汪春水。
蹇慕澄垂着脑袋,走了几步,一双精致纯黑的皮鞋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视线慢慢上移,整个人像是呆住了似得,“季先生?”温柔而惨淡的灯光照亮了夜色,能看到男人柔和了棱角的面孔。
季鎏舫一身黑色大衣,脖子上挂着藏蓝色围巾,手拿着一把伞,伞上围了一圈的白雪,他站在风雪之中, 好像在和白色的雪对抗。
“季先生,你怎么在这儿?”季鎏舫没说话,蹇慕澄追问一句。
季鎏舫看了一圈四周的环境,这是西郊寻常地段,属于城中村地带,周围都是些低矮的建筑,还能看到挂在外面的橘黄色的灯。
“你住这里?”
这疑问的口气,蹇慕澄猜道,“季先生来这里考察?”忽的灵光一闪,邻居们都在说附近要建个度假村,上次季先生又说买了一块地,难道……
“嗯,来考察一下!”
“度假村?”
“还不确定。”季鎏舫淡淡道。
这些都是商业机密,蹇慕澄下意识转换话题,“季先生吃饭了吗?”“没有!”
蹇慕澄翻个白眼,果然季先生对着自己就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这只是寻常招呼而已,不用那么认真回答的。
她看看四周,都是些小型店面,甚至招牌都不大干净,把要请人吃饭的话吞回肚子里,自己租的房子对于季先生来说应该是不堪入目,难道请人到自己家吃?
不不不,蹇慕澄马上拒绝了这个答案,“哦,那我给您叫外卖?”
季鎏舫的脸色立马黑下来,离他最近的蹇慕澄首当其冲,脖子一缩,就要向恶势力妥协,“那……”要不就去我家吃?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大嗓门给雨打风吹去。“先生,那面需要你过去看看!”
蹇慕澄还坐着“那”字的口型,生生吃了一肚子冷风。忽得脖子一暖,围住了往嘴巴里灌的冷风,“闭上嘴巴,傻不傻。”
蹇慕澄不满的瞪了季鎏舫一眼,扒拉下把自己大半个脑袋都围住的围巾,“季先生,我都要回家了,你自己围着吧!”
“我还没吃饭。”季鎏舫一点儿都不着急,固执的说。
蹇慕澄看了看朝这面走过来的人,应该是季先生的员工,眼睛笑得眯起来,哄孩子似得,“好好好,我去买菜,弄好了给季先生送过去,”蹇慕澄在包里摸了摸,掏出一个饼干来,塞进季鎏舫的手里,“饿了就先垫垫肚子,一会儿饭做好了给你打电话。”
眼见那男人越走越近,蹇慕澄说了最后一句转身走了,前进的方向明显是街道对面不远的超市。
李宣肇盯着远去的背影,这是个女人吧,女人吧!不确定的看看季鎏舫的面部表情,天太暗,他表示尽管自己有四只眼睛,依然看不清楚,“少爷,你遇到熟人了?”
“嗯!”季鎏舫言简意赅。
“女性?”李宣肇再接再厉。
“嗯!”季鎏舫声音高了两个度。
李宣肇忍不住捂住心口,生怕心脏跳动过快呼吸不畅,难道是王助理口中的蹇小姐?真好奇呢。
季鎏舫大步朝前走,雪不知什么时候下的小了,他收了伞,递给李宣肇,然后说,“点外卖了吗?”
李宣肇:“还没有。”
季鎏舫:“那记得少点一份。”
李宣肇的步子在空中顿了零点零一秒,“好。”少点一份,难道少爷一会儿完工了还要和美人约会?要不要这么心急,明天就是周六了啊!
李宣肇赶紧给王锋打了个电话,最后特意说明了季鎏舫的嘱托,对面沉默片刻,李宣肇慢了几步,压低声音,“怎么了?”
“先生遇到蹇小姐了?”
你怎么能这么神机妙算,李宣肇表示我很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