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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命格

2017-11-24发布 4002字

毋代冷言道:“我还需要夫人帮忙方能回马帮?是夫人把自己想得太高了,还是把咱们苗疆汉子想得太低了。”

南异雪淡然道:“先生自是有本事来去自如。只苦了赛婀,日思夜念的,是得不到皇上的恩宠,还是…”

毋代脸色骤变:“大夫人的病林某已看妥,告辞了!”

南异雪冷漠一笑,目光落在滕连虎纹丝未变的淡然上,心中愤恨顿起:这小子为何可以如此冷静,让人看不明,摸不透。

难道没了毋代这颗棋子,他全然不在意?

毋代站在湖边,凄然地望向湖面。

碧空如洗,碧湖如镜,天水相汇处,浮出飘渺如梦的身影。

十年前与赛婀的初次相遇时的绵绵情意,八年前她入宫为妃时的撕心痛苦,四年前她痛失孩儿时刻骨铭心的重遇。

最后,两年前他忍痛决绝离去。十年的相思情恨,不忍回顾,却又难以忘怀。

片片缕缕,全是心头的伤。

滕连虎慢步走向他身旁:“马车已备妥,先生随时可以离开。”

毋代凄凄轻叹:“回去又能如何?”

滕连虎悠然道:“回去或许不能改变什么,可不回,先生会否抱憾终生?”

毋代诧异地望着滕连虎,半晌,回过神。

“总以为你心思缜密深沉,是个成大业的料子,谁知也是个至情至性的情种胚子。你爹恐怕要失望了。”

滕连虎没有接话,沉静地凝望碧草银湖。

“逸之,不要对单晴瑶用情。”

滕连虎愕然地望向毋代。

“我一时好奇套了她的生辰为她起卦。她如今虽为亡国公主,但她以后的身份,远比你想象的尊贵。尊贵得可望而不可及。”

毋代凝视他,字字铿锵地念道:

“凤舞鸣月,惊破苍穹。

黄沙飞影,咫尺万重。

昊天之中,天地尊荣。

月起腾龙,凤栖梧桐。”

滕连虎身子一抖,声音微微颤抖:“天地尊荣?”

“这是凤格的卦象,她命中注定会成为一国之后,尊荣天下!我算出此卦后,反复算了三次,每一次都是同一卦象。”

房顶的洪潇小达摩会然一笑。

“你算的还真是不准……”

毋代重重道。

“我虽算不出到底是哪一国,但她与大唐,西域和楼兰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她将来必会是其中一国之后。”

滕连虎震惊地凝视毋代,毋代的双目倏忽间蒙上一层雾气。

“我也曾经不服,可命,就是命。当初,我已算出她会嫁入帝王家。”

“我不服。”

“我俩定亲后,我以为事在人为,天命可转。可是在一次采药时,我摔下了山崖,受了重伤。山民救了我,但我也在山上修养了三个月才能回家。”

“回去后,她已被选入宫中。我心神俱裂,却无力挽回。”

“我日思夜想,如果那天我在山崖边没有多走那一步,如果我没有掉下山崖,我和她的命途会否就能重写?可上天就是要我走那一步。”

“那一步,就是命!”

他的一字一句如盘石,把滕连虎的心压至谷底。

毋代深深叹息:“你一向谨言慎行,却和她玩起滕哥哥的游戏。单晴瑶是很讨人喜欢的女子,但她不是你留得住的人。即使你命中富甲天下,你依旧不是条龙,配不上她这只凤。既然是无缘,你别把自己掺和进去,趁早脱身吧!”

“她是月氏公主,本就是凤。”

滕连虎声有微颤。

洪潇点点头。

“昊天之中,天地尊荣。逸之,这个命格太高太重,你受不起。”

毋代听出滕连虎竭力压抑着的喘息:“你好好思量。如果你和她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到你们要分开时,你和她只会肝肠寸断。”

“就如赛婀,早知今日她如此痛苦,当初我算出她的命格时就该转身而去。相遇相知,却无法相偎相依;莫不如不遇不识,无念亦无痴。”

小达摩轻拍滕连虎的肩膀:“你是个坚执的人,但你却改变不了命途。好好想清楚,一时痛,或一世哀,你要她承受哪种?”

滕连虎默然无语,满湖波粼如片片刀光,刺入他的眼眸,割裂他的血肉。

毋代仰天高歌: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好一句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老天爷,我就看你如何使我沦亡。”

毋代的怒吼飘摇而上,怒中有怨,怨中有苦,苦中有悲,悲中有伤。语音渺渺,飘散在天湖之间,无痕无迹。

滕连虎全然听不进他的怒吼,心中只不断地重复着:天地尊荣。

滕连虎坐在房中,手拿竹简,逼迫自己专注在竹简的文字上。但思绪却如断线的风筝,飘摇在外,捉也捉不回。

单晴瑶的王族血脉注定她此生与宫廷脱不了关系。以她出尘脱俗的美貌,毋代所言的一国之后就绝非子虚乌有。

滕哥哥,那个让她日日牵念的滕哥哥本就是不该出现的牵绊。既无缘分,又何苦纠缠不休?

相遇相知,却无法相依;莫不如不遇不识,无念亦无痴。

一时痛,或一世哀,你要她承受哪种?

念想至此,他的手一紧,猛地把竹简重重地扔在地,竹片散落,满地凌乱,满地凄怆。

当单晴瑶眼上的纱布拿下时,重见天日的单晴瑶不断地在房中蹦来蹦去,大呼小叫:“太好了,不用再做瞎子。”

丹甘笑道:“姑娘是在开心终于可以见到滕哥哥吧!”

单晴瑶杏目一亮,殷切地问:“滕哥哥什么时候来?”

丹甘甜笑道:“康公子三日前不是约姑娘今日午时在雅亭相见吗?”

单晴瑶双眸笑意满满:“之前都是他看见我,我看不见他,今日终于不亏了。”

丹甘扬眉道:“姑娘和康公子初次相见,让奴婢为姑娘好好打扮,好让康公子惊艳。”

丹甘为单晴瑶穿上淡黄色的细锦衣配上一条浅绿色的蝴蝶裙,腰间环绕一条冰蓝色丝绸,尽显她轻盈婀娜的身姿。

丹甘轻挽起垂鬟分髾髻,插入一支垂莲玉簪子,发尾飘逸地垂于肩上。

单晴瑶冰肌莹彻,双眸似水,根本不需要再做任何脂粉修饰已是人间绝色。

“少林寺来袭!”

“不管他们!”

“是来夺苗疆三绝书的!”

滕连虎根本没有心情应付这些事。”

单晴瑶没穿过汉人胡服,也没挽过发髻,在铜镜中看到自己的模样很是新奇,也觉得煞是好看。

“丹甘姐姐,滕哥哥是不是长得很俊?”

“康公子和姑娘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佳偶。”

单晴瑶霎时雪颊泛红,轻咬粉唇,扭扭捏捏地问:“那,滕哥哥,会不会,喜欢我?”

丹甘掩嘴轻笑,为她梳理长发:“康公子每日都会问:姑娘睡得可好?吃得可好?用药了没?眼里心里都是姑娘。”

铜镜中,一张玉脸,嫣红似霞,绽放如花。

单晴瑶蝴蝶般向雅亭翩跹而去。她坐在栏边,望向一平如镜的湖面,湖中倒影出她绚丽的笑靥。

明眸闪闪,湖中的浮莲竟似羞愧地闭上花蕾。

她轻快地哼着曲子,殷切地左右顾盼。

玉子扬百无聊赖地逛到湖边。

在长安时,有爹在旁,他的心性必须得收敛。

来到安华马帮,本以为四弟必然在庄中收藏了各色美人,如此便可□□无边。

谁知望眼看去尽是平庸姿色,扫兴至极。

虽然可以去华榕轩抱姑娘,但娘在,总不能天天去。

本以为陪娘来安华马帮便可风流快活,谁知却变成饥渴难当。

雅亭中剔透玲珑的身影跃入眼中,彷如偷下凡尘的仙子。

玉子扬惊喜得情难自禁,向雅亭跨步而去。看见单晴瑶清透无暇的脸蛋,楚楚动人的身姿,更是意乱情迷。

听到急速的脚步声,单晴瑶立即回望曲桥,一个二十来岁的华衣男子走来。

他长得也算俊朗,却面带轻浮之色,和她想象中的滕哥哥并不一样。

单晴瑶试探地叫了声:“滕哥哥?”

玉子扬愣了愣,随即面露轻佻之色:“小姑娘是在等人?在下玉子扬,是安华马帮的…嗯,大公子。”

单晴瑶顿时心安,还好不是他:“大公子好,小女子是在等人。”

玉子扬渐行渐近,心花荡漾地盯着单晴瑶:“小姑娘看着眼生,是新进庄的?”

单晴瑶柳眉微皱,冷言道:“难道滕大公子认识庄中所有人?”

玉子扬又再靠近:“是没全认识。但如姑娘这般美貌的,我见了一眼就再也忘不了。”

单晴瑶退后了一步,不再搭理他。

玉子扬细细打量单晴瑶,双眼尽是惊艳的迷醉:“敢问姑娘芳名?”

单晴瑶厌恶地回道:“我一个小女子,不值一提。”

玉子扬向她靠近:“姑娘年纪虽轻,却已是人间绝色。过几年身子长开了,那可就……”他的视线落在单晴瑶的胸膛上,目光里尽是猥亵。

单晴瑶不能置信地瞪向他:“大公子,请自重。”

玉子扬轻浮一笑:“像你如此天仙般的美人,我看了一眼就放不开。不如,我纳你入府可好?”语音未落,手已把单晴瑶纤腰抱住,把她身子送入怀中。

单晴瑶没料到他竟如此猖狂,脸色大变,一边推一边怒吼道:“你这个淫贼做什么,放开我。”

但毕竟男女力量有别,单晴瑶用尽全力也没能挣离他的怀抱。

单晴瑶的反抗更激起了玉子扬的欲望,把她紧紧搂住,向她的唇探去。

单晴瑶大惊,手向腰间一探,抽出匕首,猛然向玉子扬胸前刺去。

玉子扬目光一扫到匕首,骤然大骇,搂住单晴瑶手的一松,跳离单晴瑶。

单晴瑶恼怒地向他腰间划去,玉子扬本能地用手一挡,手臂立即被匕首割破,身子向后一倒,靠在围栏上。单晴瑶用尽全力向他重踢一脚,玉子扬撞破围栏掉入湖中。

玉子扬在水中惊骇地挣扎,大吼:“救命啊,我不识水性,救命啊!”

他的头沉入水中,又挣扎地撑上来。

单晴瑶惊魂未定,怒气冲冲地看着他在水中挣扎,心中很是痛快。

过了半刻,看他真的要沉下去了,就把已破开的围栏踢到他面前:“扶住!”

玉子扬惊慌中扶住围栏,大口大口地咳嗽,喘息。

玉子扬的惨叫声惊动了庄院中人,滕连虎,石触,丹甘和家仆急速向雅亭奔去。

滕连虎看见单晴瑶发髻凌乱,手握匕首怒视着在水中狼狈不堪的玉子扬,霍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几名家仆跳入湖中,把玉子扬拉上雅亭。

丹甘悄声问:“姑娘,发生什么事?”

单晴瑶怒盯着玉子扬,恨恨道:“这个淫贼竟敢轻薄我,真的是不怕掉脑袋。”目光掠过滕连虎冷俊的脸庞,心中一震,他是滕哥哥吗?

丹甘和石触会意地叹了口气,丹甘怜惜地问:“姑娘没事吧!”

“就凭他?楼兰王我都不怕,他是什么东西?”

突然想起他自称是安华马帮的大公子,不由有些惴惴不安。

滕连虎冷冷地注视着坐在亭中惊魂未定的玉子扬,冷漠地问:“公子,没事吧?”

大哥?单晴瑶霎时心中一骇,那这男子就是安华马帮的少帮主?单晴瑶看着滕连虎,冷吞一口气:我伤了他,他会不会跟我算账?如果他一怒,不再医治陆皓,那可就糟了。

“没事?怎么会没事?”

玉子扬怒吼“你把这泼辣丫头给我抓起来,看我怎么整治她。”

单晴瑶这一惊非同小可。

她紧握匕首,牢牢地盯住滕连虎,心中不住盘算如果他要出手,她就只好跳湖逃跑了。

但陆皓呢?心里骤然彷徨不已。

滕连虎冷淡道:“大哥受了伤,先去医治吧!”

家仆把玉子扬抬上竹兜,玉子扬盯着单晴瑶,眼中有恨有欲:“我会让她在我身下莺莺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