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交换，挣钱的门道

柳青把信封扔在路上，你们这些黑心狼，以为这几个臭钱，就能叫我们不揭露你们的黑心事？我们要的是真相，我们决不会拿我们的良心，我们的职业道德跟你们做交换。

那人也不翻脸，甚至于态度更好了。我们也知道你们这些记者都是有良心的人，可是，你们知道了真相，你们能怎么样呢？你们的良心能值几个钱呢？你们能改变这个世界不成？

他边说边从地上检起来信封，吹吹上面的尘土。看起来，老兄是位见过世面的人，那咱们就不见外了。这里面的规矩你也是懂得，这个信封就是现在的行情。你们这个杂志社，我们连听也没有听说过，你不过是来起哄的，对不对？别以为我们孤陋寡闻，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就是专门跟媒体打交道的。

什么样的媒体，我们没有见识过。国家级的，省级的，地市级的，都是有行情的，你不要以为随随便便拿上一个记者证，就能来吓唬人。我们也是洞庭湖上的麻雀，见过大世面的。

我们是先礼后兵，这个信封你再考虑考虑，如果愿意拿，拿上就转身往回走吧，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要是不拿，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派人把你送到井下，叫你亲眼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反正你关心我们的矿井嘛，我们就满足你的愿望。

柳青就有点怕了，他毕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要是认起真来，他这个记者证可是过了期的，弄不好，他就是欺诈罪。还有敲诈罪。这些煤老板们，手里有的是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要是真地把他弄到井下，那他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柳青就说，既然你把话说到这里了，我也不为难你。我只是告诉你一句话，级别不一定跟行情相等。现在的网络这么发达，我只要把事情发到网上，即便我不是什么级别的媒体，也能把你们的天捅一个很大的窟窿，你信不信？

那人一听，柳青好像也有点那么来头，更重要的是，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和神态都是不卑不亢的，也像是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他们拦路的任务，跟某些地方截访的人差不多，目的是息事宁人而已。

来的都是客，来的都是神，是神不是神，都得按神敬。有的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但是这种人很少。什么人就有什么应对的招数。看看面前的柳青，倒也不像喜欢吃罚酒的人。那人又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来，两个信封合到一起，又交给柳青。

柳青瞥了一下，其实也不用专门去瞥，只要看见他又拿出一个来，就会想到，这个码子加了一倍。柳青觉得见好就收。柳青没有再装作不要的样子，随手塞到自己的采访包里。那人说，你回去的时候，我们会有人送你的。现在走吧。说着就领着柳青又来到了刚才被拦住的地方。那里就有一辆车在等着，再看时，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了。那人打开车门，柳青就一低头，上了车。车子随即就开动了。

他们一车人最后被送到了出事煤矿所属县的境外，负责押车的人说，各位，我的任务完成了，你们的任务也完成了。咱们的任务都完成了。相信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的，如果再次见到你们，恐怕就没有这样好的礼遇了。

车上的下了车，大家点点头，互相也没有打招呼，就各走各的了。事后，柳青想到，跟自己同一车的那些人，有多少是真正的记者呢？如果有真正的记者，他们收了钱，不写文章，报社杂志社会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呢？看来，自由撰稿人也有他的好处。不过，随即，他又怀疑起来，也许那里面，都跟自己一样，都是一些自由撰稿人，都是专门吃这碗饭的。

社会真是不可思议，360行，难道也有这一行吗？柳青摸摸自己包里的信封，他们静静地躺着，沉甸甸地存在着。从此，他这个自由撰稿人，就又多了一个进项，有了一个新的富矿等待他去挖掘。

煤炭市场热火朝天的时候，柳青们的工作也热火朝天，矿难竟然催生了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产业。养活了，甚至于致富了柳青这样一批人。

柳青也跟那个网站进行了联系，人家是有专门的记者的，人家是有组织的，他要打进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后的联系结果是，柳青可以以他们网站特约评论员或者特约撰稿人的名义，去进行采访，然后写文章发表在他们的网站上。

尽管，事后柳青一直没有正儿八经地给他们网站写过什么文章。但是，有了这层联系，柳青在外出采访的时候，腰杆就硬了很多，这使他有了不向外人亮出来的底牌。

虽然没有写此类文章，但是柳青的此类进项却不少。为了息事宁人，那些煤矿都愿意花钱消灾。所以像柳青这类不是正式记者的记者，也可以混水摸鱼。只要你能拿出一个类似记者证的东西来，就能换到一个信封。当然，根据柳青的经验，这个信封的厚度也是不一样的。是跟你代表的媒体级别有关联的。

不过，尽管你没有所谓的级别，只要你到了现场，或者你有到现场的意图，又恰巧被他们拦截到，你就有信封可拿。到了那个时候，你拿的信封可能就跟你的级别没有什么关系了，而是跟你的态度和随机应变的能力有关联了。

当然，这种信封，也不是天天都可以拿的，也不是每次出动都能拿到的。有时候，当他赶去的时候，现场已经戒严了，这个时候，他那种貌似冒牌的记者证，就不起作用了。即便是起作用，也不会有人给你信封了。所以，有时候，运气还是很重要的。

尽管，这种时候很少，但是柳青觉得这种事情，即便是有信封可拿，这种信封也不足以使人致富。他还在捉摸其他的渠道。

幸好，他有一个优势，他老婆在医院的急诊室。虽然是一个不起眼的医院，但是位置在城郊结合部。这就很微妙，一些事故的当事人，往往就会被送到这里来。这些事故当事人，不是煤矿，但是胜过煤矿。也属于富矿。

柳青从老婆那里获得有关的线索，然后自己再去下功夫，往往就能挖到一些特有的东西，这些特有的东西，往往能给他带来意外的惊喜。

王胜利被送来的那天，正是他老婆在值班。老婆很随意地打问了一些情况，告诉柳青有人在事故中死亡了。尽管是很不明确的线索，但是对柳青来说，这些就足够了。

既然是从高处摔下来的，那么就意味着这是建筑工地上发生的事故。这样，范围就比较小了。能把人摔死的建筑工地，一定是高层建筑，在建的高层。这样一来，范围就进一步地缩小了。

然后，柳青就走出去，发挥他的采访深挖线索的才干。市区虽然看起来很大，但是如果分成有没有在建的高层大楼，就很小了。没费多大的功夫，柳青就基本上弄清了出事故的大概建筑单位。

他锁定了几个目标，然后一个一个底排查。实际上，这种排查很简单，简单到一般人意想不到。柳青干这个，就是吃这碗饭的，他对这个很有研究了。他到锁定的几个工地上去，凡是工人对陌生来人，没有什么防范心理，你问什么，他就对答什么，这样的工地一般来说，肯定没有出什么大的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