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调查，欲盖弥彰

这样排查了以后，最后就剩下了狂飙的工地。柳青一出现在工地上，就引来了李志华的注意。原来他不怎么在工地上盯的，一般都是他的工头，在替他打理工地上的一切。

但是，王胜利出事以后，他就改变了原来的做法，他整天盯在工地上。他出现在工地上，起码可以稳定大家的人心。一般发生了死人的事故以后，工友们都人心惶惶，无心上班，情绪低落，也最容易引起连锁事故。所谓的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就是这个道理。这等于是关键时刻，他必须盯在工地上，才能稳住人心。工友们看见他在，心里就比较踏实。

再一个呢，李志华根据以往的经验，发生事故以后，有关部门，有那鼻子尖的，就会找上门来，试探落实，看看究竟有没有发生事故。如果他不在场，别的人出面应付的话，这方面的经验少，就容易露出破绽。所以他一定要在工地，以应付可能出现的盘查。

但是，恰恰在柳青来到工地上的时候，李志华不在现场。原来工地上并没有现成的厕所，要去厕所，必须走出去，离工地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公厕。他去了公厕，尽管用的时间不算长，但是这个不长的时间，却给了柳青以机会。

柳青到了工地，就问负责人在哪里？看门的人首先就有点心慌。李志华对看门人有过交待，有人来盘查，怎样应付。但是这个看门人，亲眼看见了李志华出去了，李志华不在工地，看门人就心里没有着落。也是对李志华过于依赖的缘故。所以看门人回答柳青的问话的时候，说话就有点不太连贯，就有点支支吾吾。

这就叫柳青有了警惕。再加上已经排查到了这里，他原来锁定的目标也快完了，从逻辑上推论，这里也有很大的嫌疑。柳青从看门人那里没有得到太多的东西，就到了工地上。看门人原来想阻拦他的，但是底气不足，看着柳青穿着很有气势，他本人问话行事也很有气派。不像个一般的人，乡下人看城里人，首先是看衣着打扮的。看着柳青的派头，就叫他进去了。

诺大的工地，实际上并没有几个人。因为大家该干活的干活，高层建筑干活的时候，一般工地下面是没有什么人的。柳青转悠了一阵，终于看到了一个人。便走上前去，跟他搭讪。那人一听他问的问题很敏感，那人就不敢跟柳青对视。柳青干脆直接问，你们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那人摇摇头，神色慌张地就走开了。

这个时候，李志华过来找柳青了。李志华从公厕回到工地，看门人告诉他刚才有人进来了。李志华心里就莫名奇妙地紧张了一下，有鬼偏怕鬼，走路鬼绊腿。那些家伙这么快就盯上来了，倒是非常出乎李志华的意料之外。一般情况下，像他们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死者家属又很配合，外面的人是很难掌握到什么蛛丝马迹的。

可是，现在竟然有人进来了。如果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谁会来工地上转悠呢。来的不管是什么人，李志华他必须见到这个人，不然的话，还不定那人遇上什么人，套出什么情况来呢。工地虽然很大，但是由于闲人很少，李志华没有费劲，就看到了柳青。

李志华大眼一看，就觉得柳青像是要找事的那种人。一般人来工地，谁会穿得那么衣冠楚楚啊。谁不知道工地上脏乱差？但凡来工地上，要么是施工人员，不得不来；要么是管理者，隔三差五过来看一看，这些人是要戴安全帽的；要么是那些检查者，他们是戴大檐帽的，到了门口就会换上安全帽。而眼前的这个人，既没有安全帽，也没有大檐帽。

李志华就迎了上去，你干什么的啊？在这里转悠什么？也不戴安全帽想出事啊？柳青被他一连串的问话给问得有点懵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找你们这里的负责人。

李志华说，我们这里的负责人，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他根本就不在工地上。不在工地，在哪里呢？在办公室啊，我们想见也不一定能见上呢。办公室在什么地方呢？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只管干活，见不见负责人，跟我们没有关系。

既然你不是负责人，那我就没必要跟你说话。柳青态度傲慢地说。李志华却突然笑了，那你现在还跟我讲话啊？你走吧。这一来倒把柳青给弄住了。

走吧？最有希望的目标就没了；不走吧？刚才讲的话也确实有问题。实际上，他也知道，但凡出了事故的工地，负责人都不会轻易现身的，即便他是负责人，他也不会承认的。所以，柳青自己也跟着笑了，其实，是不是负责人都没有关系，我找负责人也没有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就是到你们这里转游转悠。李志华指着不远处的牌子，没事不要乱转忧，你看那个牌子上面写的什么，施工重地，闲人免进。

柳青这一次仰面大笑，我可不是闲人，现在哪里有闲人呢？实话给你说了吧，我是报社的记者，有人举报你们这里发生了很大的事故，我是来采访的。说着就掏出了自己的记者证，在李志华面前亮了一下。

李志华心里一沉，这家伙怎么知道啊？他不应该知道，这是李志华的第一反应。但是，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而且那语气那么肯定，还真的有点底气呢。李志华告诫自己不要慌张，也许这家伙是使诈来了呢。

李志华语气淡淡地说，既然是有人举报，你怎么不直接找那个举报的人落实呢？柳青说，这个你就外行了，人家举报既可以实名举报，也可以匿名举报。

不管是什么举报，我每天都在工地上，我怎么就不知道这里出过什么大事故呢？李志华一脸天真，弄得柳青也不知道他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李志华接着说，没事你就走吧，这里没有出过什么事故。柳青说，有没有事故，最后还是会弄清楚的，既然没有出过什么事故，那你心虚什么？

李志华说，我有什么可心虚的呢？我在这里是负责看管工地的，我们这里最近老丢东西，根本就不叫陌生人进来，你是怎么进来的？柳青说，我从你们大门进来的啊。那你赶紧出去吧，不要在这里面瞎转悠了。

柳青这时候硬了起来。怎么了，我就要在这里转悠，我也是有公务在身的，刚才叫你看了，我是记者，我是来采访的。既然你们的负责人不在这里，那我就有权召集你们的具体施工者，开一个采访会，问问他们，最近你们工地上有没有出过什么事故。

李志华见柳青认起真来，就说，工人们都在脚手架上面干活，谁有功夫跟你采访啊？柳青朝正在施工的楼房看看，说，要不我上去，跟他们随便谈谈，也算完成了采访任务。

李志华冷笑一声，我看你的身架骨，也不想能爬高上低的人，就那脚手架，我不相信你能爬上去。你要是愿意拿生命冒险，我也不反对，反正你也不是我们工地上的人。我给你破例一次，允许你从脚手架上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