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报道，记者也有冒牌

也是李志华放松了警惕，当时救人心切啊。他们也分不清谁是护士，谁是医生。当时，常红看到这人血肉模糊，就问，是不是从高处摔下来的啊？常晓光点点头，他不点头也不行啊，既然叫人家救治，就得给人家说实话。护士又问，是不是建筑工地？李志华又点点头。楼很高吧？李志花说是啊。多高啊？十三四层吧。李志华说了一个概数。

但是，这些就足够了。护士询问这些，当时是职业的需要，是治病救人的需要。但是，其中也有自己的私心。护士在医院，有他的职业天花板，最多也就是升个护士长。可是，护士跟医生的收入，那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可是护士整天比医生要忙得多。护士能心理平衡吗？心理不平衡，不仅表现在服务态度上，也表现在其他方面。

常红有一个文人丈夫柳青。柳青很怪，结婚的时候，还没有看出来。结婚以后，他辞去了原来的工作。对于他的辞职，常红也还是很理解的，甚至于是支持的。因为丈夫当时做了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说起来，也是偶然，但是其中也有必然的因素。柳青出门办事，打车，车上的司机说起了最近市区发生的一件事情，有一个黑社会，把一个残疾人给打死了，打死就打死了，他还把人家给分尸了。这就激起了民愤。柳青当时也是头脑一热，事情不办了，叫司机直接把他拉到事发地，走访当时的见证人。

后来，他写了一篇文章，发表在很有影响的一种杂志上。这篇文章登出来以后，读者反响很大，被评为当年好文章，除了奖金之外，还有一趟香港游。这在当时可是轰动性的事情了。电台还专门采访过他，做了一起访谈节目。

柳青，一夜之间红了。红了之后，他觉得做个自由撰稿人也不错。不受单位的约束，不用朝九晚五，可以专心写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弄不好，一不小心就红了。而且，从经济上来讲，发一篇有影响力的文章，光那稿费，就相当于他一年上班的工资了。

于是，就辞职了。辞职之后，凭着当时那篇文章的影响力，他也接二连三地发表过一些不错的文章。虽然没有第一篇那么影响大，但是都还有点影响。后来，就有点走下坡路了。哪里有那么多的轰动性的新闻，轰动性的事件叫他遇见去写呢。眼看着做自由撰稿人，前途未卜，他也开始寻找其出路来。

好在，他写过有影响力的文章，凭着这个，他应聘到那些市场化程度高的杂志社。杂志社名牌很响亮，待遇也不错。但是，这种待遇是跟你写的文章挂钩的。你写得越多，社会反响越大，待遇就越高。如果两个月写不出文章来，就只有保底工资了。

所谓的保底，可是真正的保底，刚刚够每个月的饭钱，还是一个人的饭钱。这个饭钱，也是可以保证你饿不死的饭钱。

连半年也没过，柳青在杂志社就混不下去了。想当初，他写那篇文章，当然有他的才华，但是更多的也是他的一种运气。可是，他的才华并没有与时俱进，运气，却也好像弃他而去。

他一直没有写出大家期待的作品来。

其实，不要说大家的期待，就是他自我期待的文章，也没有写出来。写不出来文章，在杂志社就低人一头。不说那点保底工资，使自己觉得有噘来之食的嫌疑，就是大家见面后投来的鄙夷的目光，他也受不了。

这之后，就是不停地应聘不停地走人，好运气再也没有光顾过他。也写过一些零里零碎的文章，不但没有引起任何响动，没有丝毫涟漪，连他自己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他不得不认真地考虑起自己的出路了。

原来的单位，肯定是回不去了，好马不吃回头草。即使他不想作好马，也吃不到回头草了。因为单位原来相识的领导全部换了一遍，都是生面孔，他想找人家也苦无门路啊。再说，他怎么着也算是个人物吧，也曾轰动一时啊，如果就这个样子丧魂落魄地回去，他作为一个文人，脸面往哪里放呢？不自由毋宁死，不自尊呢?更得毋宁死了。

也是天无绝人之路，有一天，他上网，偶然看到有一个网站，登载的一片记者文章，说的是某个企业，如何如何地不好。对于这个，他也不陌生。记者手中的笔，既可以给你说好话，把你说得天花乱坠，也可以给你说坏话，说得你罪大恶极。既然有这样的网站，顺便查了一下，人家还有专门的杂志。

柳青就有了主意。他以前在杂志社混的时候，混过很多的杂志社，在每个杂志社，都有混的记者证。反正有了这个记者证，买车票啥的都有点优待，就是过收费站，也可以不掏钱。他离开杂志社的时候，也没有人提出来要回收记者证。所以他有很多的记者证。管用不管用，反正到用的时候拿出来，也能唬唬人。

柳青待的这地方，盛产煤炭。在地下多么深的地方，往出挖煤，死人的事情就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了。而一旦死了人，被媒体报道出去，那煤老板就要倒霉了。柳青首先想到的，就是找这种死了人的煤矿。

为了这个，他专门到各个煤矿去踩点。因为涉及到今后的饭碗问题，他狠下了一番功夫。他跟那些矿工交朋友，有没有矿难，有没有死人，只有这些矿工最清楚。有了这些朋友，他就有了眼线，他跟这些朋友互相留了电话还有地址，一旦有需要，他们就可以迅速联系上彼此。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次，柳青接到了朋友的电话。柳青也没有丝毫的迟疑，他立即动身前去矿上一探究竟。叫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有那么多闻讯赶来的记者。也许其中，除了他自己是假的以外，别的都是真的？他弄不清楚，他是第一次参与这些事情。他也顾不上管别人的是否真假，他只需要把这件事情弄清楚，写出一篇有可能引起轰动的文章来。

快到了矿上的时候，要进矿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就在这条路上，有人在把守着。这些人面目可憎，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拦下所有的人，逐一察看证件。

轮到柳青的时候，柳青掏出他的证件，那些人仔细地看了，脸上露出怀疑的神态。问他，你这是什么杂志啊？我们怎么就没有听说过呢？柳青说，你们在这大山里面，肯定孤陋寡闻，连我们这么大的杂志社都没有听到过，也算正常吧。

就有人过来，把柳青领到一边。领着柳青的人，倒是一个文弱书生的模样。带着一副眼镜，看着度数挺深。那人把柳青领到僻静处，柳青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但是，柳青也并不害怕，因为这个人，单单从身材上来说，他要加害柳青，还一时半会做不到。柳青的好奇心却被勾上来了。他倒要看看，领他的人要干什么？领他的人会干什么？

那人四周看看，其实，也不用看，在这大山里面，除了煤矿上的人，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了。而且，煤矿上的人，不是在矿井里，就是在宿舍里，深更半夜地没人会出现在这里。那人从随身带的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来。柳青的心就猛地跳了一下，看来是要给钱了。

果然，那人把信封拿出来，在手里故意掂了两下，叫柳青体会那信封的重量。然后，那人把信封塞到柳青手里，不好意思，只是一点小意思，你们当记者的也不容易，黑灯瞎火的就来了，也不怕路上有个什么闪失。这是一点心意，也算你们的车马费吧。

柳青这个时候，胆子也壮了。知道他们这里确确实实发生了矿难，而且不是一般的小矿难，死人也不会是少数。要不然的话，矿上肯定不会在半路就把他们截住，给他们一点封口费就打发他们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