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车队如王克所说的正常行进。看着一切慢慢又回复到饭前的状态,我起身走到宋林面前坐下,看着他说:“有些事情不能说,但吃饭前你被打断的那些话,总可以说了吧。”
故事总是吸引人的,不管这些故事是不是真的已经发生,还是这些故事为这个世界带来了多大的不幸……所以才听到我的话,众人又坐直身子,全身心看着我和宋林。
宋林想了想,也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接进入正题地说到:“在了解到α实验体的重要之后,司徒毅那边倒暂时没有什么反应,或者说他心里有什么想法也没表露出来。只是当时还存在的政府这边,动作就比较大了。”
“之前说过,政府通过一系列极端的手段,从司徒毅那里获取过一部分关于‘蟠桃’和‘壤种’实验的资料。但司徒毅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管他用了什么办法,绝大部分数据仍然掌握他自己手里。只是这个世界永远都不缺乏天才,缺乏的只有打开天才大脑门户的钥匙。”
“所以,即使只获得了那小部分的研究数据,政府里依然有人触类旁通的另辟蹊径研究出了另外一些东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先前正在向希望之洲前进的那些新型怪物,就是这个研究后续衍生出来的产物。”
“不过政府的野心当然不止于此,在一些更大的理论数据被逐步验证之后,几个大国的政府之间便秘密达成了一项协议。简而言之,这项协议的内容,核心就是建造‘蔚蓝’,再通过一些手段控制住α实验体,并利用技术完成他的进化,借而激活‘蔚蓝’,某种意义上完成对整个地球生态的再造和重生!”
宋林的话说得好听,让不明真相的人感觉曾经的政府正在努力完成对这个世界的救赎。但我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金字塔顶峰的权力掌控者,为的只是保住和延续他们的生命,还有他们认为本就属于他们的权力。
能把灭世重生粉饰得这么让人憧憬,我不知道宋林是否也处在这个保存计划里。饶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不会的,如果宋林也被列在保存名单的话,他们就不会让他来接管希望之洲这个末日里的堡垒城市。而且,暂时从他的眼中,我还看不到谎言的闪烁。相信,他也是一个被欺骗者。
不过万事没有绝对,尽管宋林是研究员出身,对于政治和权欲没有那么大的渴求,但他毕竟身在其位这么长时间,难免对于政治的欺骗性会耳濡目染,所以我心里也不敢保证他就绝对没有骗人。
正当大家都在沉默中各自思考的时候,李藏忽然向宋林说到:“我有一个疑问,既然那个α实验体有这么强的能力,那么政府又何谈能够控制住他?或者这么说,既然有手段能够控住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一丁点迹象,我指的是通过他和‘蔚蓝’的融合,激活基因库并完成地球生态重生这件事。”
这个问题我曾经问过朱应伟,不过当时我还不知道朱应伟嘴里所说的完成最后步骤的“神”,就是α实验体,也就是我自己。所以很多情况听得不是太清晰,也不能分析的很透彻。因此这时就算知道一部分李藏这个问题的答案,我还是选择缄默并听听宋林这边又是怎么说的。从另一个侧面来了解同一件事,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宋林微微点着头说到:“不瞒你们说,我曾经向萧振宇问过类似的问题。当时他告诉我的是,α实验体想要真正演变成为‘神’的存在,其过程是一个逐渐进化,复杂,而且颇漫长的过程。不过遗憾的是,关于细节他也不是了解的很清楚,或者也许是他根本就不想告诉我。”
“至于曾经的政府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动作,这我就更无从得知了。末日之后,地球上的政体全都已经分崩离析,那些权力顶端的人一定有办法保护好自己留存下来。但他们在哪,接下来会做些什么,怎样得到α实验体,现在得到了没有,又怎样完成‘蔚蓝’的激活,呵呵。”说完,他示意明显地耸了耸肩。
我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宋林的确是被“重生”计划排除在外了。我不确定他对“延续”计划是抱着什么态度,或者说了解多少。但对于“重生”这个计划,看上去他是一无所知的。我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同是那个萧振宇,对朱应伟那个小县城里的人说了那么多,却对这个管理着上万人城市的宋林,这样的隐瞒呢?
想了一会儿,只可能是因为一件事,因为只有这件事上,朱应伟和宋林有本质的区别--朱应伟是“壤种”实验的产物,而宋林是个正常人。
不管萧振宇这种区别对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一点。
萧振宇……
我的脑子里,一直以来对于整件事情,都是围绕着司徒毅,赵正国,还有严复新在转。总觉得他们几个就是所有事情的关键人物,现在看来,恐怕这个萧振宇在末日中所扮演的角色的分量,丝毫不低于这几个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希望能够见见这个人。
沉默了半晌,宋林又开口说到:“所以,我们这次谈话从始至终其实都是在谈论同一件事。不管是α实验体,还是那个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蔚蓝’,实际上才可能是世界从末日回到黎阳的希望。呵呵,尽管这个希望非常乏力,而且渺茫。”
“也不尽然。”我接嘴说到:“希望总是有的!如果我们这上万人能够顺利到达茂明县,和已经在那里的人,还有以后还会加入的人,再加上不断出生的新人口,这些人能一直平安的延续下去的话,十年二十年,百年之后,地球不是同样可以重生的吗?”
宋林笑着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敏感的错觉,我发现听完我这番话之后,黎阳也笑了,还笑得有些发自肺腑的开心。
“哦对了,”宋林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说到:“说起激活‘蔚蓝’这件事,我还听说过,政府似乎另有一个预备计划。”
这倒是提起了我兴趣,因为之前在朱应伟那里的时候,我并没有听到过这一说。所以我很好奇地问到:“什么预备计划?”
宋林颇凝重地说到:“准确的说,这个预备计划应该是属于司徒毅的。不过在政府得知了这一计划之后,曾经密谋过要将其窃为己有。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耽搁了,以至于直到末日爆发都没有实行。”
“究竟是什么计划?”我再次问到。
宋林说:“我曾听萧振宇提过,为了防止α实验体发生意外,还有可能因为不可预知的因素而不能完成最终进化,司徒毅独自制造了一个代替品!”
“代替品?!”这句话几乎是车内所有人一起喊出来的。到了现在,即使是杨承华他们这些局外人,也已经被整件事引起了极大的兴趣。
我的心里忽然一紧,一些模糊的东西慢慢袭上脑海。
宋林点点头说:“早先在一直关注α实验体的时候,司徒毅就藏下了一部分他的基因样本。后来随着事态越来越不明朗,也越来越严重,司徒毅就利用这部分样本,再加上他自己新研究出来的调试合剂,直接从培养池中制造了一个人出来!”
“一个人?!”又是一阵低呼。
宋林看了每个人一眼,继续点着头说到:“嗯!一个人!一个理论上来说,完全和α实验体相同的人!这么说吧,司徒毅借由后期更完善的技术,剔除了许多这个人基因信息中有弊病的部分,也就是说,如果这个人能够完全按照意向中的成长,那么在将来,他也许不止是和α的完成体一样,甚至还有可能超过他!”
我心里更紧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开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成长?”李藏皱着眉问到:“难道这个凭空造出来的人不是一个成熟体吗?”
宋林看了看他说:“原因我不得而知,但这个人确实不是一个成熟体。依然经历了胚胎,婴儿等这些成长过程。按照萧振宇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间来大概估算的话,那个人现在应该还是个孩子。”
“顾……”虽然已经有些心理准备,但我还是没忍住喊出了一个字来。一定不会错,宋林现在提到的这个孩子,一定就是顾小峰!!
我的脑子总算清晰了,难怪司徒毅临死前会跟我说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说小峰和我是一样。难怪他坚持要我到“蔚蓝”去,还坚持让照顾好小峰而且一并带去。明白了,我总算明白了,我就像是一副强烈的药剂,而如果我没能达到预想中的药效,或者中途发生偏差的时候,顾小峰就是这个世界的另外一剂强心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