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梦一掌打落了景衫手中的僧棍,之后茫然不解道:“景盟主,你我这些日子以来相处甚欢,为何今日却……?”
“哼哼,了梦啊了梦,你好狠的手段!”景衫钢牙紧咬,话语之中满是怒火:“我本当你是良师益友,却没想到你竟也是包藏祸心……罢了罢了,就当我景衫遇人不淑吧!”
了梦只听得一头雾水,还想辩解什么。景衫只将手一挥道:“罢了,我知道我武功不如你,可要想我任人宰割却是万万不可能的。今天我就在这里,领教领教了梦方丈的摩柯无量吧!”
了梦皱着眉头看了景衫半晌,心说看样子景衫不像是在胡言乱语。思虑之下,了梦往后稍微侧了侧身道:“景盟主既然无心在我少林,便可离开也就是了,又何必杀伤这许多人命。”
“你……?”景衫见了梦真诚,也不知他适合用意。而四周的武僧虽都死死的盯着景衫,却摄于方丈威严,没人上前难为他。
“既然放我走了,就别反悔!”景衫心里虽然有些迷茫,但眼下离开少林乃是头等大事,因此景衫一边说着话,一边后退,倒没有从了梦身旁经过。
了梦见景衫离开,也仅仅是皱着眉头看着,没多一会,景衫便退到了距离了梦三丈开外的地方。知道这个距离即便是了梦也无法偷袭伤他,于是调转了身形,运起轻功飞身离开了少林。
见景衫远远地去了,了梦才阴沉着脸,看向那几个武僧道:“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几个武僧面面相觑,过了半天才有一个人站出来问道:“方丈,不是你让我们在这里围堵景施主的么?”
“什么?”了梦一愣:“到底是怎么回事,与我仔细说来。”
就在了梦与一众武僧纠缠不休的时候,少室山前,少林寺了若的禅房之中,一个黑衣身影正站在了若身前,与他说个不休。
“了若,我一向待你如师如父,当年我师父将方丈之位传给了梦时,咱们全寺上下都有怨言。两年前了梦这厮又趁着去毁神武大炮的时候将我重伤,你说说,我回来报仇难道有错么?”那黑衣人虽蒙着面孔,但听他说的话,便应该是先前叛出少林的了梦无疑。
“你找了梦报仇,我不会反对。”了梦年事已高,说话时都已经有些有气无力。可是虽然每说一句话都要停顿一下,但了梦说话间眼神精芒闪烁,显然内功修为已经练到了家:“可是你为了一己之私,竟牺牲了那么多的少林弟子,还给少林树此大敌……你这又是何必呢?”
了凡听了了若的质疑,耐心解释道:“了若师兄,你糊涂啊!而今少林寺如日中天,他了梦的地位牢不可破,我若不这么做,又怎能将他从方丈的位置上拉下来?”
“你……”了若抬手指着了凡:“就算如此,你也不该让那么多同门白白丢了性命!”
“唉,这也是我疏漏了。”了凡叹息道:“我是真没想到景衫如此警惕,我那神仙倒都被他识破了。本来我安排那些弟子,不过是加个保险,是真没想让他们去送死啊……”
经此一事,少林寺中注定要有一个不眠之夜。而景衫离开少林,又何尝不是满心的茫然?
他虽自幼流浪,后来也经历过不少事情,但是平心而论景衫还从未有像现在一样六神无主的时候。即便他身怀绝世武功,但光是少林寺里武功不弱于他的人就足有两手之数。再加上武当派也已经容不下他,又有朱允炆在暗处不知生死,总而言之任何一个仇家找上门来,对他来说都是麻烦。
思前想后,景衫还是想起一个人来,那人便是当年劝退叛军之后便又寥无声息的诸葛云笙。
凭借诸葛云笙的武功,起码可以护得景衫周全。而且诸葛云笙也是最早提点景衫内功有问题的人,除了少林寺外,诸葛云笙隐居的地方也的确是景衫的不二之选。
此时天色已晚,景衫虽在少林寺待了一年,但却几乎不曾下山,所以对此地并不熟悉。景衫人生地不熟,又不敢贪黑赶路,因此只好寻了个地方先行歇息一阵,预备第二天再去寻找诸葛云笙。
可景衫没能料到的是,现如今诸葛云笙却根本不在那处隐居的深谷之中。
话说当年诸葛云笙仅凭一己之力劝退了十万大军,之后带着镇西将军的项上人头去与朱祁钰复命,这些事情自不用多说。要说的是诸葛云笙谢绝了朱祁钰让他入朝为官的邀请之后,本欲去找景衫汇合,可却被他忽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来。
当年朱允炆在选拔景衫等人时,对每个人都曾述说当初流亡仙岛的事情,诸葛云笙自然也对此有所了解。
自古以来在福州沿海一带便有一个传说,相传由福州出海之后,若能得仙人庇护,便能来到仙人居所。这海外的仙岛共有三座,分别名为方丈、蓬莱与瀛洲。可虽然这三处岛屿被人传的言之凿凿,但却很少有人真正去过,若非知道朱允炆的确身怀离情诀这一诡异内功心法,就连诸葛云笙都未必会相信他的话。
要想帮助景衫摆脱离情诀的束缚,溯本求源乃是一大要事。若能弄清楚离情诀究竟是何人所作,又是如何练法,诸葛云笙自信凭借自己的武功造诣,能有八分的把握帮助景衫不再受这门内功之苦。
因此诸葛云笙拜别了朱祁钰,便径直赶到了福州沿海之地。他武功虽高,但水性却很一般,因此来这之后只能请此间有名的船夫带他出海。
虽然说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探寻海外的仙岛谈何容易?多少年来无数的好事之徒也曾与诸葛云笙有同样的想法,然而无一例外,这些人无不是败兴而归。
因此福州本地的百姓听闻又有人要出海访仙,一个个也都只当是笑话听听。虽然也有不少人为了赏金来载诸葛云笙出海,可也都不愿意行船太远,毕竟风浪无情,即便是再怎么有经验的船夫都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在远海活着回来。
一年多的时间里,诸葛云笙出海少说百次,一来二去的,福州附近的海域都被他走了个遍。而在这段时间里诸葛云笙没有出海的时间也全用来熟悉水性,他本来内功不凡,闭气时间就比常人久的多,所以水性很快就也远超常人。
就在景衫离开少林的前一天,诸葛云笙终于下定了决心,在一个平日里关系还算不错的渔夫手中买了艘小船,备好了干粮饮水,独自出海往他事先选中的方向去了。
经过诸葛云笙这一年多以来的经验与推测,若仙岛只有一个,那么在这个方向的几率应当是最大的。而若真如传说中那般,海外共有三岛十洲,那这个方向也最不容易无功而返。
刚刚出海的前几天,诸葛云笙已经算得上是熟门熟路,因此一直是有条不紊。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便是诸葛云笙这样的高手,也难免有些疲惫。
他毕竟不是那些从小到大都在靠海吃海的渔民,因此在船上休息生活难免有许多不便,转眼间七八天的时间过去,干粮饮水虽然还很足够,可诸葛云笙的精神状态却比早先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