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霄看了一眼身边的丹竹，后者的脸上毫无惊讶：“看我干吗？又不是我说要放了艾央。”

“这个苏祈在搞什么啊？”楚灵霄一脸问号：“要表现自己的气节也不用这么表现吧？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用力过度的三流演员啊！”

“淡定，淡定。”丹竹手掌向下压一压：“要是你多接触接触苏祈这样的人，应该就不会觉得奇怪了吧。现在也不晚，像苏祈这样上一个时代的老怪物，出乎意料可能剩的挺多。”

“这……”楚灵霄脸上变换了好几个表情，“完全猜不出接下来的剧情啊！难道苏祈还会像热血小说里面那样，直接和艾央不打不相识，打完了还拜个把子？”

“嗯，很可能啊。”丹竹不顾楚灵霄的狂乱，点了点头。

艾央努力忍住喉咙里泛上来的甜腥液体，强行含混地开了口：“苏祈，我可不知道，你是如此优柔寡断的人。”没有丝毫对死亡和失败的畏惧。

“正是因为不优柔寡断，所以才会做出这个决定。”一直站着的苏祈反倒放下了防备，膝盖一弯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你我心里都清楚，即便我们之间的战斗是毫无杂质的较量，但是对于他人来说却不是。简单地说，我不想因为这一战，让古阙鬼骨成为我天罗永久的敌人。”看艾央没有接话的意思，苏祈继续道：“你也知道，天罗对外一直保持中立，是一个只追逐金钱的组织。当然，那只是表面，我当初秘密成立这个组织的初衷，只是将那些不愿意参与势力斗争的战士们聚集起来而已。说到底，赚钱也只是为了养活这些愿意跟着我的后辈。”

“你这算是什么？做慈善吗？”艾央哑然，“你应该清楚，过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是，我是应该清楚的。”苏祈苦笑，“只是我实在无聊的很，只好做一些逆天改命的事情，来打发打发自己漫长的退休时光。也许是我年纪大了吧，我一直都无法理解，为什么现在你们这些后辈的心里，总会有这么冷酷的欲望，总会有这么强的功利心。”

“我也不理解。”艾央这一次像是打断了苏祈的话一般，直接回答了一句：“当年的我，现在的我，都与你的想法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恐怕只是做法吧。”

“……艾央，你究竟要做什么？”苏祈的目光包含着一些与刚才不同的东西：“你和元昊那种追求名利的人完全不一样，到底是什么，能够让你舍弃性命，不惜颠覆整个摆渡人世界……”

“这些，我不想说。”这句话出现得突兀，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而且特征是明显的女声，其内包含的冷酷直击人心。苏祈直接警觉地站了起来，发现自己身边的世界正在“崩溃”，议事大厅的墙壁正在迅速地剥落，露出后面纯黑的背景。整个过程安静而高效，当苏祈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所能看见的只有自己的身体。

“竟然还是会中招。”苏祈并未被压抑的黑暗所震慑，相反，露出了一个不以为意的微笑。不慌不忙地站稳，苏祈轻声道：“瞬时治愈。”

苏祈的身体随着他自己的“命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接恢复成原本健康的模样。即便是骨头碎成渣，如同一条烂肉的手臂，也像是在经历时光倒流一般，位移的骨片直接回到原本的位置，一片片地拼合成健康的骨头，出血与软组织挫伤也直接愈合。苏祈对规则的掌控，竟然比楚灵霄的不死火还要高效！

“这个幻境做的倒是简单，看来也没打算长久困住我。”苏祈一挥手，“真实显现！”

可是这一次苏祈的能力却好像失灵了，周围还是一样的黑暗，并未出现一点改变。

“嗯？”苏祈皱皱眉头，显然这种变化有些出乎意料。沉思一会儿，苏祈恍然大悟，将手掌覆在自己的头顶：“感官干扰无效。”

强光直接像是打碎了名为黑暗的玻璃，从崩坏的黑暗中投射进来。如同刚才苏祈掉入幻境的速度，从幻境中走出来的速度甚至还要更快些。苏祈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是站在议事大厅内，只是面前的艾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抬起头看一看头顶的挂钟，时间刚好过去了五分钟。

“竟然能够困住我五分钟……”苏祈低头沉吟，“这个女娃娃的功力，的确当得上如今的强者。只是不知道，之后的发展将会怎样。”艾央说完并未停顿，几步上前，帮助尚在幻境中的刘易荀参走出幻境。

不知道丹竹用了什么方法，屏幕内的画面并未受到幻术的干扰。画面上清晰可见，是知妄在这五分钟内，从容地进入大厅，将身受重伤的艾央带离了现场。而在这五分钟内，苏祈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毫无防备。

“这个人原来有这么强的能力？”楚灵霄看呆了，她自问与苏祈应当难分高下，然而就连苏祈，也只能毫无防备地站在知妄创造出来的幻境中。

“你事先没做功课吗？”丹竹笑了笑：“特别是知妄这种能力本身就很逆天的人物，掉以轻心是会吃大亏的哦。”

“知妄的能力是这么霸道的幻境吗？”楚灵霄没有理会丹竹的调侃：“有没有破解的方法？”

“当然有。倒不如说，本身苏祈就算是知妄的一个‘天敌’。”丹竹摇头晃脑娓娓道来：“恐怕苏祈这么稳重的人，在出现之前，就在整个议事大厅内，先设置了‘幻境无效’的规则吧。”

“那他为什么还会中招？”

“从他自己的话就听得出来啊。”丹竹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楚灵霄：“他先是改变了空间的规则，却发现依然无效。最后他改变的，是自己感官的受干扰情况。”

“哦……也就是说，实际上知妄的环境，是直接放在苏祈的感官中，而非现实存在的幻境？”楚灵霄一点就通。

“对。”丹竹像是老师一样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楚灵霄：“现在，这场战斗已经看完了，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

“自然是开始调查艾央的行动轨迹了。”楚灵霄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丹竹一直用眼睛看着自己。“怎么了？”

“灵霄，恐怕接下来，我就不能陪你在这里了。”丹竹突然换了副严肃的口气：“我马上要到别处，做一件重要的事情。现在，我们就要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