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毕竟是景衫的师兄,诸葛云笙这一掌自然也不会奔着打死人用力,而且方才清虚的偷袭已经让诸葛云笙受了不小的内伤,此时诸葛云笙行功时也怕引动了自己的伤势,所以不敢全力以赴。因此清虚虽然被一掌打在了腰际,却只是喷出一口鲜血,却没有什么大碍。
诸葛云笙的内伤虽不严重,但根本没有调息的时间就和清虚连过了十几招,此时胸腹之中也是气血翻腾不能再战。
趁着清虚打坐调息的功夫,诸葛云笙解开了景衫的穴道,而后便要带着景衫离开此处。可清虚深知不能让二人离开此地,因此不顾内伤未愈,红着双眼就又一掌打了过来。
这一掌,也有个名头,换做青莲无极功,放在武当派里几乎算是仅次于太极拳的拳掌功夫。再加上清虚出掌之时已经抱着两败俱伤的决心,因此等景衫二人反应过来,这一掌早已经到了他俩的身前。
景衫的穴道虽然已经解开,但一来他体内解药与毒药的两股气息正在缓缓融合,不宜运功。二来半个月不曾打通经脉,景衫运功只时难免有些生涩,所以这一掌仍是诸葛云笙给接了下来。
诸葛云笙本以为清虚内伤颇重,这一掌的力量必然也不会太大,再加上诸葛云笙自己也有内伤,这时候已经在慢慢运气调息,因此仓促之下并没调动太多的内力。
谁知清虚出掌时却已经抱了鱼死网破的决心,因此二人手掌刚刚接触,便各自退出一丈多远。诸葛云笙站在地上,脚上有所借力,因此还不至于太过吃亏,可也喷出了大口的鲜血。至于清虚,他本就跃在空中,又是内伤交叠之下,因此非但被这一掌的冲力给打飞出了一丈多远,落地之后还连退了十余步,一口鲜血直接喷出半丈多远,染得胸前尽是殷红,眼看着已经要油尽灯枯了。
景衫这时候体内的药性与毒性已经逐渐中和,半个月不曾流通内力的经脉也被温润起来,气势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到了顶峰。
恢复过来之后,景衫第一件事便是帮诸葛云笙封住了几处血脉,保证他的内脏不会被淤血填塞。
在诸葛云笙身上连点几下之后,景衫便抬头看向清虚:“师兄,凭你如今的伤势,绝难拦住我二人。若再执迷不悟,就别怪师弟不讲情义了。”
清虚见势不妙,也没法再坚持,只好退后两步道:“既然如此,师弟就请便吧。只是一点,希望师弟莫忘了你的根本在哪!”
“师兄且放宽心,武当毕竟是我生长的地方,莫说我现在身上剧毒已解,已经没有理由再帮朱祁钰做事。就算我仍是身中剧毒,也绝不会对武当不利。”景衫知道清虚为何担心,特意劝解对方两句。
景衫在武当派的这些年里,前几年的确是由冲霄教导他武功,可后面景衫知道了冲霄的真实身份之后,冲霄就再也没出现过了。说起来冲霄若还活着,今年已经一百二十多岁,就连当年的张三丰祖师也不过如此了。
自冲霄了无音讯之后,景衫的武功内力全由清虚亲自教导,因此与其说清虚是他的师兄,倒不如说清虚对于景衫来讲已经是亦师亦父的存在。
看着往日里总是一脸和蔼的清虚师兄,眼下胸前满是自己口中喷出的鲜血,双目之中尽显狰狞,景衫心下实在不忍。于是略一停顿之后景衫又道:“虽然我绝不会对武当不利,但朱祁钰志在剿灭整个中原武林。若非我鼓动各派叛乱,他还未必能有这么好的机会,所以既然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自然会帮你们解决此事!”
“不劳景兄弟费心,此事我已经解决了。”景衫话音刚落,诸葛云笙就在一旁说道。
景衫闻言一奇:“诸葛大哥何出此言?”
诸葛云笙看了看一旁满是鲜血的清虚道:“此间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离开这里,我再慢慢讲给你听。”
景衫知道诸葛云笙怕武当七子中的其他人听到声音赶来这里,所以也点点头:“嗯,我们先离开此处。”
二人都是轻功绝顶之辈,借着夜色掩护,三两个纵身之间就在山林之中隐匿了踪影。清虚看着二人远去,只得轻轻叹了口气,眨眼间形容便仿佛苍老了十岁。
清虚等到二人离开之后,便自己封住自己身上数处大穴,又服下了武当派疗伤的圣药。等一切事情都弄得差不多了,才总算是有其他武当弟子闻讯赶来,看见清虚如此无不大惊。
再联系到养心堂门户大开,其间空无一人,弟子们自然想到是景衫为了逃离此地而打伤了清虚,纷纷义愤填膺道:“掌门,清正这逆贼竟明目张胆的投效朝廷了?”
“切莫乱说。”清虚双手挥动,止住骚乱:“人各有志,清正师弟虽然不想跟咱们一路,但也绝不会对武当派不利。今天他之所以离开,我也有一定的责任,若非我将他逼得太紧,他也绝不会作出如此鲁莽的事情。”
“可是按照武当门规,欺师灭祖乃是大罪啊。”清理走近了清虚身旁,见师兄看起来没什么大碍才算是放下心道:“还请师兄下令,将那清正给抓回山来,在师祖像前执行门规!”
清虚摆摆手:“罢了罢了,他和我都是清字辈的师兄弟,算什么欺师灭祖?你们以后在江湖上应该很难见到他了,就算见到,也只当不认识罢了。”
清理等一应武当弟子还想坚持,清虚却推说要回去养伤,径直回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景衫和诸葛云笙趁着夜色奔袭了三十余里,也不见能够落脚的地方。均州城虽然距离武当山不远,但夜里城门毕竟是关着的,景衫二人也不想翻墙进城,于是决定随便找个破庙之类的地方歇息一宿也就罢了。
然而破庙还没见着,诸葛云笙便猛地咳嗽起来。却原来是他刚才与清虚对的两掌留下了不小的内伤,刚有跑了半天,引得体内淤血有些活动了。
“诸葛大哥,你没事吧?”景衫找了棵大树,扶着诸葛云笙坐下后关切道。
诸葛云笙靠着树缓缓坐下,先是闭目调动了一口真气上来,而后清理了一下体内血脉。在胸腹连点两下, 诸葛云笙逼出了一口淤血,才算是畅快了几分:“不妨事的,只是练成了武功之后一直不曾与人动手,因此不太习惯罢了。”
景衫借着月光,看见诸葛云笙面色红润,再听他说话时中气也足,知道应该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道:“没事就好,对了,你刚才说朱祁钰已经不会对中原武林出手了,是怎么一回事?”
“说起这个么……”诸葛云笙轻笑一声,下意识的想要去腰间拿折扇,却想起他已经好久不曾带过那柄扇子了。
诸葛云笙毕竟是说书的行家,没了扇子说起故事来自己便现有几分不快。好在他们靠着的这颗树树叶颇大,于是诸葛云笙便在地上捡起一片权当是折扇,扇着风道:“且说是十天之前,我按照你的指引,终于找到了朱祁钰的中军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