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景衫身中奇毒,清虚才算是明白了他态度为何变化了这么多。以己度人之下,清虚还道景衫现在说这些话其实是为了让武当派帮他把解药寻来,于是冷笑两声道:“师弟有话何不直说,你就说那毒是谁下的,既然有人下毒就一定有解药,师兄们难道不会去帮你寻来?再者说,就算是没有解药,我们照样可以去药王门等门派求救,我就不信还有解不了的毒。”
“唉,师兄你多虑了,我这半个月来时真的仔细反思了一下自己,觉得前半生多有不该。若能再活几十年固然是好,可就算多活一些时日,也不过是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去赎罪罢了。”景衫知道清虚的想法,因此又解释了一句。
然而在清虚听来,景衫的话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因此清虚点点头后便道:“我明白我明白,师弟虽诚心悔改,但我当师兄的总不能见到师弟中毒而无动于衷。这样吧,师弟你便告诉我朱祁钰现在何处,师兄们就是豁出命去总也得帮你把毒解了才行!”
景衫正不知该如何跟清虚说明,却听见门口又有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清虚掌门不必了,在下已经帮景兄弟把解药寻来,之后的事情就不麻烦清虚掌门了!另外还望清虚掌门听从景兄弟所言,不要再带领江湖各派与朝廷作对,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了。”
清虚几十年的内功修为,竟对身后之人丝毫不查,不禁吓了一跳,而后回过头道:“你是和人,要来管我武当派的家事?”
来者自然是前些日子答应帮景衫去寻解药的诸葛云笙,诸葛云笙不理清虚,径直走到了景衫面前,取出了一颗略带着清香的丸药来道:“景兄弟,这枚丸药便是你那‘阴阳化气丹’的解药,你且服下,之后再说别的。”
景衫接过了丸药,刚想服下,就听见清虚在一旁喊道:“清正莫急,这丸药来路不正,切不可轻易服下!”
“清虚掌门不用着急。”诸葛云笙把药放在景衫手上,回过头道:“这丸药是朱祁钰贴身收藏的,更是他亲手交付与我,想来他也不敢跟我玩些花头。”
“是了,师兄放心,诸葛大哥是不会害我的!”景衫也点点头,随即将丸药塞进嘴里服下。
丹药服下之后,景衫只觉口齿间满是清香,一股无阴无阳的气息顺着喉咙直达胸腹。诸葛云笙见景衫服下了丹药,将右手帖放在他的小腹上道:“我之前弄了一股内力帮你封住体内毒气,现在解药药性也会被我的内力挡住,且等我帮你把之前的内力驱散。”
景衫对诸葛云笙全无设防,就任由他把手放在自己小腹上,缓缓将内力渗透进来。
清虚在一旁眯眼看着诸葛云笙,他知道这年轻人内功高强,武功也定然不弱,而且听他刚才说话,似乎与朱祁钰还有些许关系。若真让他把景衫体内的毒素祛除,武当派定然拦不住这二人离去,到时候随着武林盟主的倒戈,整个武林在面对朝廷时便会陷入被动。
他清虚今年虽然已经七十来岁,但也是杀伐果断的角色。两相权衡之下,清虚心说即便是留一个死了的景衫在武当山上,也好过一个活着的景衫去投了朱祁钰的山头,于是乎清虚恶向胆边生,将钢牙紧咬一掌就冲着诸葛云笙的后心拍了过来。
此时诸葛云笙正在聚精会神的为景衫祛毒,而景衫内力被封,也没有反抗之力,眼看着两个人就危在旦夕。
然而就在清虚的手掌距离诸葛云笙只剩下不足三尺之时,诸葛云笙忽然将左手往身后一挥,便与清虚对了一掌。
这一掌是二人以硬碰硬,全无半点留手,真真正正的险要时候。然而诸葛云笙毕竟把大部分的内力用来为景衫祛毒,很难在清虚用尽全力的一掌之下尝到便宜,二掌普一相对诸葛云笙就吃了大亏。
要说其实这也怪不得诸葛云笙,毕竟清虚是景衫的师兄,而且又是武当派的掌门,在江湖上的风评一直大好。任由诸葛云笙百般伶俐,也绝想不到清虚不但会对景衫起了杀心,而且还会采用背后偷袭这种为人所不齿的手段。
咽下了喉中涌上的一股鲜血,诸葛云笙把右手上的内力催动又加快几分,同时左手使力把清虚给推了出去。
清虚知道诸葛云笙已经被刚才那一掌给打出了内伤,因此也不急在一时,就顺着诸葛云笙的掌力轻飘飘的倒飞了出去。
“师兄你这是为何?”刚才二人对掌也就是电光火石间的事情,因此直到清虚落地站稳,景衫来得及问话。
“师弟既然下定了决心要襄助朝廷,那就是咱们武林的公敌,师兄虽然不忍,但今天也少不了要为武林除此一害了!”清虚话说的大义凛然,手上的动作也没耽搁,双掌一错便又打向了诸葛云笙。
方才说那两句话的功夫,诸葛云笙终于把他留在景衫体内的内力化去,让解药和毒药的药力汇聚起来。此时看见清虚过来,诸葛云笙虽然心中有气,可既然已经失了先机也就不好反击,只能将手往前一送,再一躬身躲过了清虚两掌。
清虚见诸葛云笙躲避的动作好似下地插秧的老农一般,以为对方瞧不起自己,故意做些怪态,因此心里更怒,又将双手下拉要截诸葛云笙的手腕。
诸葛云笙好似早就料到清虚有此一招,头也不抬的将身子直起,双手往腰间一收做了个如同提裤子一般的动作。可这动作虽然不雅,却又是堪堪躲过了清虚的双手,任由两柄钢刀也似的手掌从自己面前划落下去。
景衫看着两个人在自己面前打的如火如荼,却苦于穴道受制,无法上前相助。诸葛云笙也不知是忘了这码子事,还是有心不想景衫插手,也一直没有去将景衫的穴道解开。而景衫看见二人斗的紧迫,害怕自己喊话让诸葛云笙分神,因此也不敢出言让诸葛云笙来解开他的穴道。
自从认识诸葛云笙以来,景衫几乎没怎么看过他动手。说起来诸葛云笙真正全力对敌,也就只有当年面对方孝孺那次。可是那时候诸葛云笙武功还有些上不来台面,与其说方孝孺是再跟他动手,倒不如说是在给诸葛云笙喂招。
但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景衫便能看出,诸葛云笙所学的武功应该不是那种传承了百年,由后人一点点改进的武学。眼下看来,诸葛云笙虽然武功进境不知多少,但练得功法应该没什么变化。
可当年诸葛云笙武功不高,用这样的功法对付方孝孺时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可眼下诸葛云笙就好像是个举世无双的画师,清虚与其斗画之时费劲平生心血画出了一副绝世佳作,再看诸葛云笙却只是在画布上涂涂抹抹了一只王八出来。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偏生他诸葛云笙画的这只“王八”还丝毫不差于清虚的佳作,那这个场面看起来就有些诡异了。
终于,清虚越打越怒,两手分打诸葛云笙头腹之时胸前露出了一块稍纵即逝的破绽。可在这个层次的高手对决中,一点小破绽就足以决定胜负,诸葛云笙右手高举将清虚右手拦住,左手使了个割麦子一样的动作,拦腰就打在了清虚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