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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去侵占 去征伐

2017-11-06发布 3020字

南过带着十几个人来到两座青楼之前,一时间他拿不准主意该选哪一边,左边脂粉楼上的姑娘一个个巧笑嫣然,右边快活居月亮门前的姑娘们欢声不断。 快活居门口站着个茶壶,他抱着胳膊冷眼看着南过这帮人,茶壶心里明白,眼前这些扎着红腰带的新人们都很饥渴,冷不防见到满楼满院的俊俏姑娘,没馋得直流口水已经算很克制了。不过新人们凑得再近,也只能是过过眼瘾而已,因为他们身上肯定没什么钱,北门接应就算不在私下克扣,派发给新人的钱也将将只够他们三五天之内饭食的开销。 除非是北门门主突然抽风,挑选了个头彩出来,那个看着风光无比实则倒霉透顶的家伙,会得到其他三门门主赏给他的一份丰厚犒赏,只不过,据说从前被选出来的那些头彩们,无一例外都会在花光这份不菲的赏银之前就丢了脑袋。 想到这里,茶壶才猛然回忆起来,北门辛爷手底下那两个狗腿子在上午来过,在院子里通告的事情便是门主选了个头彩,而且还简要的说明了那个头彩的体貌特征,茶壶稍稍过了遍脑子,就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这样看来,自己再这么臭着一张脸看人家似乎就很不合适。 这个茶壶瞪起眼来,可以比任何人都面目狰狞,讨起好来,也可以比任何人都笑的谄媚,但他毕竟是入行还不算太久,尚未通晓这一职业的精髓所在,在凶相和笑脸之间的切换远没能达到圆融如意的境界,所以他此刻的表情就像是卡在了哭与笑之间,让人看了也觉得哭笑不得。 也就是因为当时茶壶表现的有些滑稽,所以南过才多看了他两眼,而南过身后的人们见到他关注的目光,还以为是他做出了选择,便开始前推后拥起来,人团夹带着南过一并走入了快活居的大门。 狗场中的妓院与外界不同,外边世界的花街柳巷通常都是以入夜之后的生意为主,但在狗场中却没这个讲究,由日出至月落绝不会闭门拒客,早些个年头,有不少见识短的姑娘轻易听信了掌院鸨儿姐的鬼话,日夜辛劳起早贪晚,直到活活累死也没能挣够自赎身子的钱。 南过只进过一次青楼,而且还是闯进去找东西的,所以对这种地方根本谈不上有什么经验,在大淑过渡给他的记忆中,勾栏是个脏地方,那里面的人都极不干净。但没吃过猪肉总还是看过猪跑的,暮尔那个前青楼花魁的行事做派,南过也算是小有了解。可当他看到院子里那些男男女女在廊前窗下耳鬓厮磨纠缠粘腻,听到两旁大小不一的房间里传出或放荡淫浪或难抑娇羞的种种声响时,南过还是觉得耳根发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身后的人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却也都不太明白这里的规矩,按道理说,就算没有婆子出来支应客人,但总还是要有个通事的人出来引路待茶才对,可现在连半个上来打招呼的人都没有,让这十来个狗场新人全都傻愣愣的杵在了原地。 西厢一间阁房中传出了个男人不可描述的叫喊声,那声音如闷雷般震耳,简直地动山摇,置身于这彷如梦幻的旖旎天地,十来个新人再也绷不住头脑中的那根弦,若是再不来人理会,他们可就要由着性子随意硬闯了。 “几位!几位!”门外的茶壶这时赶了进来,跑到这些初来乍到的新人中间作了个罗圈揖,然后笑着扬手比了下西厢院墙上的看板,看板上就像酒店菜单一样整齐的挂满了写着院中姑娘花名的小木牌。 “咱们这儿规矩有些怪,让空着房的姑娘们都出来站一排,由着各位面对着面的选,那是一个大价钱,挑费高也不实在。老几位要是直接在这里挑个牌子再去按名寻人,这是另一个价钱,划算很多。几位且放心,咱这儿的姑娘绝没有歪瓜裂枣,直接挑牌子也是一样的。” 南过笑呵呵看着茶壶问道:“还有你这么做买卖的,不是应该巴不得我们多花钱才对吗?难道怕我们结不起账?” “不敢不敢!”茶壶一脸郑重说道,“不是这话,狗场就这么大,咱低头不见抬头见,头一回我就把各位坑了,以后您还不得见我一次就骂我一次不是!排场这东西,您拿他当回事他就是那么一回事,您要不拿他当回事,他就什么也不是。咱这儿不像是脂粉楼,从不把人分出三六九等,每个姑娘都是一样的,模样身段都没得说。” “说的倒是实在!”南过身侧一个新人微笑说道,“但你这不让见人,直接蒙大运挑牌子,万一挑了个满脸麻子大小眼儿的出来,那又该怎么算!” 茶壶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但却依然客气的答道:“这位客人您说笑了,被挑进狗场的姑娘自然不会有什么差错,就算是在外边采买的人当真出了纰漏,但姑娘们可都是从东门运进来的,东门门主大人的眼里不揉沙子,别说是身体残损品貌不端,就是姿色平庸的也不会轻易放进来。老几位要是信不过我,还能信不过咱们堂堂的东门门主?” “嚯,这大帽子扣的,你是想拿门主的大旗压死我们啊!”另一个新人嬉笑着说道。 南过将指头伸进眼罩揉了揉眼,对着身后众人说道:“哥几个别贫嘴了,都是大老爷们,就算上回当又怕个什么。” 新人们嘻嘻一笑,争先恐后的奔到院墙看板前开始挑牌子,什么牡丹海棠杜鹃月桂,什么百合丁香芍药青梅,尽是花哨轻佻的粉艳名头,瞬间就让这些个心火欲焚的大男人挑花了眼。 南过看着面前的茶壶,皱眉问道:“我还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不想把人都叫出来让我们选。” 茶壶露出一丝苦笑,在心头盘算了片刻,答道:“和您说实话,把姑娘们都叫出来倒是不难,但选谁不选谁的,这不就变相的评出了优劣高下了吗,搜罗到狗场中的姑娘不是被贩卖易手,就是被强抢掳掠,没有一个是自愿进来的,本身就带着气性,她们相互之间若是再生了嫌隙,今后闹出怎样的事来都不算稀奇。” “这说法不管是你编的还是真有其事,你特么真有脑子!”南过对他竖起大拇指说道。 茶壶眯起眼来,正在努力分辨着这句话是在恭维还是在揶揄,这时他身后的一间厢房被人推开了纸窗,一个赤裸着身子的男人双手撑在窗沿上向外窥探。这个男人生的豹头环眼,筋肉饱满的胸膛与手臂上,嶙峋着深浅交错长短不一的道道疤痕。 男人弩着一双肿泡眼看向南过,毫无表情的喝问道:“你就是北门选的那个头彩吧!整个狗场都在传你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我刚还在琢磨,北门头彩会是怎样一个三头六臂的能人,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一副弱不禁风的衰像。你那脑袋瓜子,能经得起我打上一巴掌吗?” 南过撇起嘴,更大声的喊道:“听这意思,你浑身上下就是金刚不坏了吧!那你的眼珠子,能经得起我戳一指头吗?” 厢房中的男人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接话,直气得他太阳穴处青筋开绽,两只眼睛向外凸得更厉害了些。在他身后,一个同样赤着身子的女人缓缓探出头来,她以嫩滑的两手在男人宽阔的脊背上攀爬,就像个蹒跚学步的小孩一样,慢慢攀上了男人刀削一般平直的肩膀。 女人凝望着南过,妩媚一笑,犹如早春的桃花于刹那之间绽放开来,她伸出一根青葱玉指,对着南过勾了勾,嗲声嗲气说道:“经不经得起,有胆你就来试试看呀。光在嘴上寻痛快算什么本事,想逞英雄充好汉,就站到我们魏六爷的跟前来,只要你没被吓尿了裤子,姐姐我就称你小子一声真男人!” 听着身后女人给自己解了围,被称作魏六爷的男人心中无比欢快,难怪常听人说这狐媚子长着一副玲珑心肝,今天算是领教了她这张不饶人的巧嘴。 魏六爷哈哈大笑着翻手一揽,将身后丝缕无着的女人搂在怀里,他扎开大手,在那一览无余的胸前锦绣上肆意蹂躏。女人浪笑连连,颊畔颈间晕出了可人的粉嫩,那一袭黑发掩映着她颈肩腰臀上的旖旎春光,与她背心上纹刺的两支胜雪寒梅相映成趣。 南过听到女人的挖苦之后,本想捡块砖头就冲过去,但转眼之间那对男女就旁若无人的纠缠在一起,这场面就有些让他进退不得了。 “算什么东西!”南过嘴里嘟囔着将头转开,不再去看那让自己心跳如擂鼓的香艳画面。 茶壶满脸谄媚对着魏六爷连连作揖,然后回身就把南过牵到一旁,低语说道:“您可千万沉住了气,现在和人冲撞的话于您大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