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不治之毒,是什么意思?”景衫闻言,站在原地皱起了眉头。
诸葛云笙指着景衫眉心:“你印堂发黑,眉心之中死气缠绕,嘴唇上青紫之色若隐若现,再加上眼睛里透出的生机甚至不如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但你身上又没有显著的外伤,内功也能照常运转,只有隐形极强的剧毒才能做到。”
“我身上的确中了剧毒。”景衫眉头仍未有丝毫纾解:“可只要是毒药就有解药,而且下毒之人也已经答应会将解药给我,你说的不治之毒又从何谈起呢?”
虽然我不知道你中的到底是什么毒,但看你面相,此毒寒热不定,且阴阳不停转换,很难有对症的解药。即便有解,其解药药材估计也十分珍贵稀少,若窝是给你下毒的人,必然是不会用如此珍贵的解药来救你的。
景衫听闻诸葛云笙此言,眼中慌乱的神色一闪而过。他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一旦帮助朱祁钰灭了那些武林门派,朱祁钰十有八九会卸磨杀驴。现下听着诸葛云笙的话,景衫更是确定了这个想法:“这……诸葛大哥,你既然这么说,想必是有办法救我的吧?”
“我对医术也不是十分了解……”诸葛云笙有些抱歉的挠了挠头:“不过我可以试试,用内力将你体内的毒素封住。若你真得了解药,那便最好。若给你下药的人果然言而无信,你毒发的日子也可推移许多,这么长的时间里,总该能够找到办法。”
“这……大概能推移多长时间?”景衫听闻诸葛云笙也没有解毒之法,心里还是有点小失落的。
不过失落归失落,景衫心里其实也没有那么着急。毕竟距离毒发还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所以说现在还没到真正紧要的关头。退一万步讲,就算朱允炆想要食言,景衫也未必没有办法让他就范。
话虽如此,既然诸葛云笙能帮他把毒发的时间推迟,景衫自然也不会拒绝。
诸葛云笙摸着下巴沉思片刻,而后答道:“嗯……我之前也没做过这类事情,不过据我估计,少说能帮你把毒发的时间推迟至一年以后。”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诸葛大哥了。”景衫一抱拳,并未推辞。
“好,你且将衣物除去,我来为你运功封毒。”诸葛云笙一直房中空地,示意景衫坐下。
内力到了景衫和诸葛云笙这个地步,其实隔着一层衣服运功与否,对他们已经没有多少影响。但没多少影响并不代表完全没有影响,运功封毒这么险要的事情,自然是把不稳定因素尽量全部去除为好。
脱下了上身衣物,露出了石雕木刻似的一身肌肉,景衫盘腿坐在房屋中仅有的一小片空地上。诸葛云笙将内力蕴于双手,也盘坐在景衫身后,将手掌一点点按在景衫背上。
诸葛云笙的手掌还没触及景衫的后背,景衫就感到一股冷热不定的内力渐渐侵入体内。这股内力时而冰冷刺骨,时而炙热难当,景衫在江湖上行走了这么多年,自己也算是个内功高手。可平日里见过的内功要么属阳,要么属阴,要么就是中正平和阴阳相济,似这种阴阳变幻不定的内功,景衫别说是见过,就连听都是头一回听说。
再一联想到诸葛云笙方才所说,景衫身上中的毒也是寒热不定,对于诸葛云笙为其封毒一事,景衫平白的又多了两分信心。
要让诸葛云笙为其运功封毒,景衫首先就得打开浑身经脉,任由对方内力流入而不作抵抗。这样一来,诸葛云笙的手掌初一碰到景衫的背上,景衫就觉得自己的经脉本是一处溪流,却忽然与大江大河接触到了一起,洪水倒灌之下,经脉险些承受不住诸葛云笙的内力。
诸葛云笙显然也没想到景衫的经脉竟如此脆弱,于是赶紧收回了大部分内力,只留一小半在景衫体内流动。
然而就算仅仅是这一小部分内力,就已经足够将景衫的经脉扩充了一圈,就好像是河水流入了一支分流,虽然不会是全部的水都流进去,但仅仅是这一点点河水就足以将分流的河道冲刷的更加宽阔一样。
若是平时有人用这种内力帮助自己拓宽经脉,景衫肯定喜不自胜。但如今诸葛云笙的内力时冷时热,就像是把景衫脱光了衣服,忽而贴在冰上,忽而又放在火上,其难受程度比打摆子时还要更甚。
更加恐怖的是这感觉乃是从内而外,完全无法用内力抵御,景衫只得凭着本身的意志,强行保证自己不会昏过去。
痛苦的时间过得总是十分漫长,景衫只觉得自己已经忍耐了不知多少个时辰,就连背后的感官都已经麻木了,诸葛云笙才缓缓收回了内力。
此时景衫就感觉经脉之中填满了本不属于自己的内力,而且这股内力依然阴阳变幻不定,只不过是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了。但若让景衫独自化解这股内力,少不得要用几个日夜的功夫。
诸葛云笙当然不会把内力放在景衫体内就算了,双手离开景衫背部之后,诸葛云笙两手伸出食指中指,往景衫背后几处大穴点去。随着诸葛云笙手指所过之处,景衫体内的内力就像是被两颗磁石牵引,逐渐在景衫体内流动。
方才诸葛云笙虽将内力度入景衫体内,但一来他不敢太过用力,所以无法将内力在景衫体内推动太远。二来双手若不动弹,也无法保证内力流动的准确性。所以此时他以手指牵引景衫体内阴阳二气的流动,才是引毒封毒的关键。
果然,诸葛云笙双手连点数十下之后,景衫忽觉丹田之中另有一股阴阳不定,寒暑不明的气息流露出来。这股气息所过之处,景衫只觉得经脉奇痒无比,而且属于自己的内力一旦遇到这股气息,无不慌乱逆流,就与朱祁钰当年所说的,毒发时会产生的情况一般无二。
景衫虽知道被牵引出来的这股气息必然是他体内的毒气,却不知诸葛云笙要怎样将其封住。但见诸葛云笙的内力与这股毒气都在阴阳变幻,一开始两股气息变幻的速度情况完全不同,基本上是诸葛云笙的内力阴阳变幻三次,那股毒气才仅仅变了一次。而且两股内力虽然都在景衫体内,却出奇的没有相互干扰,就像是鸡犬相闻却老死而不相往来的邻居一样,分别盘踞在不同的地方。
诸葛云笙也感受到了景衫体内这一股不寻常的气息,知道是毒气被自己牵引出来,于是将左手按在景衫背上感受他的内力变化,而右手仍旧不停点来点去,控制着自己的内力不让其与毒气接触。
随着诸葛云笙左手又点了百下左右,景衫也渐渐感觉到了一些异样。诸葛云笙的内力正随着他手指连点不同变慢,从一开始的诸葛云笙内力变幻三次,毒气变幻一次,已经慢慢变成了诸葛云笙的内力变幻两次,毒气变幻一次。
正在景衫以为诸葛云笙就要成功之时,那毒气似乎察觉到了“同类”的存在,忽然主动往诸葛云笙的内力处凑了过来。随着两滴冷汗从诸葛云笙头上流下,诸葛云笙手指连点,让自己的内力尽可能远离那股毒气。
此时景衫体内的两股气息虽然都是阴阳不定,但在本质上有着很大的不同。若这两股气息相遇,必然会出现一阴一阳的情况,届时内力与毒气互相干扰,就连诸葛云笙自己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