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见方孝孺露了这么一手,虽然由额上流下一滴冷汗,但还是咬着牙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真没想到方博士不仅在儒学上有如此造诣,现在武学一道也是这般不凡……看样子,今天你是已经做好了要取我性命的准备了?”
“不敢不敢。”方孝孺和人动起手之后,就又换回了那副醉儒模样:“等此间事了,我一定向陛下请罪。”说话间,方孝孺身影连动,将屋子里的几个文臣也一一点中,而后又将除了朱允炆之外的人都给一人一记手刀打昏了过去
。
“呵呵,方博士有如此自信,虽然令人钦佩,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难道只有你能有奇遇,别人就没有么?”朱允炆悄然间将右手背在身后,却不知这一切早被方孝孺看在眼里。
“我知道你现在身怀绝世武功,甚至成了毒喙的首脑,也正是因此,我在江湖中这三十多年一直没有主动去找毒喙的麻烦。”方孝孺越是说话,朱允炆越是心惊,等到了这里,朱允炆终于忍不住将身后的三枚飞镖打了出去。
也不见方孝孺如何躲避,三枚飞镖就好像本就射偏了一般,打在了他身后的帐篷上,噗噗噗的给帐篷撕出了三个破洞。
招式既出,朱允炆也不再留手,他与景衫不同,身上只得离情诀一门功法,且在这一门内功心法上浸淫数十年,因此内力更为深厚纯粹。许多人一提到刺客,便觉得他们肯定是依靠招发巧妙,或者偷袭伤人。但至少对朱允炆而言,事实并非如此。
面对眼前惊涛骇浪般的一掌,方孝孺心里才明白原来自己终究还是小瞧了朱允炆。他本以为朱允炆身居高位靠的是智计阴谋,武功就算再高,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但就这一掌看来,朱允炆的内功已经不在少林方丈了梦之下。
方孝孺见来势凶猛,而且他自己没有做好准备,所以不敢硬挡。于是将身子一晃,酔歪歪的做了个又像铁板桥,但又不是铁板桥的动作躲过了这一掌。
朱允炆一掌落空,后招又至,左掌紧跟着从上至下拍向方孝孺的前胸。方孝孺把身形往旁边一闪,仍旧是歪着身子再躲过朱允炆一掌。朱允炆内力虽高,但掌法好像差了一点,又压低了身子打出两掌却也尽数被方孝孺一一闪开。
然而虽然躲过了朱允炆的掌法,方孝孺背后还是一痛。顺着直起身子的功夫跳跃起来,方孝孺往背后一摸,果然被鲜血流了满手。
再看朱允炆,手里拿着几枚钢镖笑吟吟的站在远处道:“我这飞镖上都浸了剧毒,就是狮虎中了一点也要当场毙命,我就不信你还能坚持!”
话音落下,方孝孺手掌中的鲜血果然开始逐渐发黑,看着慢慢变得漆黑如墨的鲜血,方孝孺长叹了一口气道:“唉,是我错了!”
“现在认错,不觉得有些晚了么?”朱允炆明显没想放过方孝孺,现在之所以没有追击,不过是想要看着方孝孺痛苦的毒发身亡罢了。
“你不要会错意了。”方孝孺解释一句:“我的意思是,我一开始想的太天真了……我本还以为你与之前一样,仍是那般宽厚之君。可现在看来,这些年的时光,改变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你现在才知道这些么?”听见方孝孺这么说,朱允炆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
“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方孝孺将手一抖,掌中鲜血尽数甩在了地上。
朱允炆见状,心里一抖。虽然方孝孺只被毒镖擦破点皮肉,但上面的毒素已经深入血液,按理说很难逼出。眼下方孝孺既然说出这种话来,就说明他要比朱允炆想象中的强得多。
果然,等到方孝孺把葫芦中的酒倒在伤口上时,伤口里面被酒水冲刷出来的血液都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朱允炆这才惊觉,原来方才过招时,方孝孺的手里一直是拿着这枚酒葫芦的。
将葫芦一掷,方孝孺终于主动发起了攻击。他的动作与之前在山洞中和诸葛云笙过招时用的几乎一般无二,唯一的区别就是在速度上不知快了几十倍。朱允炆初一接手,就觉得极其吃力,没一会就落入了下风。
其实这也不怪朱允炆武功不够高强,实在是他在仙岛之上只得了一本内功心法,而武功招式要么是自己领悟,要么是后来在毒喙中接触到的,总之不会太过高明。若非如此,他堂堂的一代宗师,也不至于在和人交手的时候掌中永远藏着几枚暗器。
然而虽然他武功不及方孝孺高强,但古人云“一力降十慧”,仅凭着无韬内力朱允炆也足以和方孝孺缠斗不休。
二人一时间正分不出胜负,那边景衫和朱祁钰的“合作”却渐渐步入了正规。若说原因,大概是因为一炷香之前的这番谈话。
“景衫,我实在是太了解你了,你一生之中的所有选择,无非都是最利于自己的那一项。而眼下,要么死,要么跟我合作,但享无尽的荣华富贵,你还有什么好想的呢?”朱祁钰和景衫相对而立,四目相对。
景衫听见对方这么说自己,初时只觉十分荒唐,可是想了半天,竟发觉自己根本没办法反驳朱祁钰的话。
“难道不是么?为了活命,你杀了上官冰,为了荣华富贵,你杀了沈灵韵,为了拉拢姬家,你和姬无月联姻……至于你小时候杀的红儿她们,就更不用说了!”朱祁钰见景衫无可反驳,更加咄咄逼人道。
“我……我……”景衫明明深化武功,此时就算被点住了穴道,但不用内力光凭身体素质也未必不能将朱祁钰制服。可看着朱祁钰的双眼,景衫竟丝毫没有反抗的想法。
“你什么你?”朱祁钰伸出一根手指点着他的胸口:“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是个自私、懦弱、胆怯、卑鄙阴险的小人么?!”
“那怎么能怪我呢?!”景衫一把推开朱祁钰,嘶吼道:“我和姬无月联姻,难道有错么?杀了沈灵韵,那是她自己傻!至于上官冰……是个人在那个情况下,都会这么做的!”
“只有懦夫才会那么做!”朱祁钰的吼声也不必景衫小,外面的侍卫听见二人叫喊,赶紧进来护驾,却被朱祁钰指着鼻子骂了出去。
“隼选中了那么多人……”侍卫出去之后,景衫上前一步抓住了朱祁钰的衣领:“所有人的选择都和我一样,难道我们都是懦夫么……你说出这种话,不过是因为做选择的人不是你罢了!”
“所有人都那么做了?”朱祁钰轻笑一声:“我告诉你,不是的!有一个人,一个女人……那个叫蓝白衣的女人,她的选择跟你们完全不同!”
“你说什么?”景衫一愣
“我说……”朱祁钰一脚蹬在景衫的肚子上,景衫毫无防备之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朱祁钰鄙夷的看着地上的景衫,整理了一下衣服:“那个叫诸葛云笙的男人,到现在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