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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朝人身上抹鼻涕的男主角

2017-10-24发布 3088字

惊麒子是几个囚犯的一线生机,这种时候老不死的突然来和南过争抢,明显是有了另外的打算。这老鬼精明的厉害,谁都猜不透他究竟动了什么心思。

就在老不死的即将抓到惊麒子时,壮哥探来一只大手,牢牢钳住了老不死的去抢花的那只手腕。壮哥不是糊涂人,他很明白,以老不死的为人以及眼下的局势,若被真的他抢去了惊麒子,一定会立即交给肥猪讨好卖乖。真到了那地步,南过会不会死壮哥不清楚,但壮哥自己一定活不成了,所以他决不能让老不死的得手。

只是壮哥没想到,老不死的以奇快的反应速度扬手上撩,挣脱了钳制以后顺势握住壮哥的手腕,同时老家伙还探出一只脚来,死死踩住了壮哥的脚背,恰巧正是壮哥行动不便的那条坏腿。

从南过被肥猪的长枪偷袭,到老不死的突然发难,再到壮哥出手拦截,然后又变成壮哥一手一脚反被老不死的反制,这一系列的变故只是发生在眨眼之间,三个当事人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呼吸都没能完成。

看着老不死的那沉着的目光,壮哥有些无法理解,这老家伙的力气根本比不上自己,只要他稳住脚跟之后挣扎两下,老不死的绝对会被掀出两个跟头,既然无法压制自己,他现在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壮哥突然察觉到身后有异,本能里想要侧身躲闪,奈何被老不死的纠缠着手脚,瞬息间两度暴起发力也没能彻底摆脱,紧接着,又一杆寒铁长枪径直来袭,刺入壮哥后背,贯穿心房,寒森森的雪亮枪头从胸前透了出来。

壮哥缓慢转头,遥遥望着手捏枪诀的肥猪,鄙夷说道:“你一个修炼武体的奇异术士,居然还要跟我这个残废武夫玩阴招施暗算,你真他娘的有本事,真他娘的给你们修术练气士长脸!”

肥猪没有说话,慢慢调转着捏诀的手势,洞穿壮哥身体的长枪力道陡升,将他的身体从地面上挑起,就像一条被鱼叉叉中了的硕大鲤鱼。

“啊!”

壮哥发出一声低哑的喊叫,他双手颤抖着握住胸前那只枪头,伤口处流淌而出的血水越来越多,沿着身体像两条小溪似的落在地上。

“老不死的,老子就算做了鬼……”

壮哥的话还没有说完,寒铁长枪骤然抖动,“啪”的一声将壮哥胸膛震碎,然后他的身躯扑通一声落地,瞪着一双眼睛,极其不甘心的死了。

看着这幕画面,南过捏紧了拳头,手腕上的禁制印纹开始被反反复复的激发,淤红的手印似乎即将陷进他的肉里。

“你特么到底是哪边的?”南过对着老不死的愤怒喊道。

老不死的向着肥猪身旁走去,边走边回头说道:“既然你注定要进入狗场,被你知道也无妨。卑塔中服劳役的没有一个不是死囚重犯,这些人对将来没有任何盼头,你要知道,人一旦没了盼头,自然就会行事散漫,渐渐就都变得难以管教。为了利于管理,几乎每个监牢中都有被暗中选定的监犯来充当差人们的耳目,很不巧,我就是咱们那个监牢中的眼线。”

南过迈步走出藤蔓丛,俯身摸了摸壮哥尚由温暖的脸庞,然后抬头看向少女说道:“救活他,花就还你!”

他已经逐渐适应了用气流音来讲话,但这几个字还是说得有些模糊,或许是因为他很清楚,救活一个死掉的人有多么不切实际。

还未等少女作出回应,他摇了摇头说道:“算了,不为难你,你过来,这朵花现在就还给你!”

少女很错愕,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但看着南过朝她伸出的手,以及手中的那株惊麒子,确实又是一副准备交还给她的样子。

她疑虑的看了看肥猪,肥猪放下结着枪诀手印的手掌,他似乎对南过的反常也大为不解。

少女没有再过多考虑什么,惊麒子是她三年来的心血,除了自己的性命之外,她情愿用任何东西来换,而且到目前为止,那名为南过的死囚并没有显示出要伤害自己的意图。下贱人毕竟就是个下贱人,或许他是被肥猪的武体长枪给吓住了,再也没了半分的违逆之心。

她这样在心中想着,便壮起胆子,走到了南过身边。她带着一分迟疑,两分试探,以及七分的听天由命,慢慢伸手去抓那株本就属于她的花,那株墨玉色的人间至宝。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南过做出下一步反应,或者更准确的说,大家都在期待着他做出一些反应,否则谁也搞不懂他为什么要主动放弃唯一的有利条件,难道他还真的信了肥猪的话?

所有人中最为不解的人应该就是老不死的了,他之所以挑了那么一个时机主动暴露身份是很有讲究的,那时候双方僵持不下,壮哥等于是间接被他所杀,不管怎么说,南过都会对他产生极大的恶感,即使南过不能亲手杀了他,至少也该尝试着迫使少女去杀了他,这是很明显的事情,肥猪这一方的人中,只有他的命最不值钱。

这也就是说,老不死的是准备死在这里的,因为只有他死了,他在另一个牢区中的远房侄子才能接他的班,成为监差狱卒的眼线。

他的那个远房侄子人很老实,但脑子有点笨,让自己那个背夫偷汉的媳妇凭空指证成了杀人犯,在一个月前被发配来了卑塔,几乎每天都被同一囚房中的监犯折磨殴打。老不死的也曾尝试利用自己的人情关系来庇护他,按道理说,老不死的在卑塔中混了十几年,不敢说混出了什么威望,但在大牢中的许多地方都攒下了香火情,想庇护一个远亲应该不算难事。可是就在他给那个牢区老大递话求情的第二天,那个远房侄子的一根拇指便被送到了他的手里。

老不死的冥思苦想不断揣摩,终于懂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作为一个狱方的眼线,活得实在有些太久了,因为特殊的身份,被他了解到的牢营内幕真的不算少,这样算来,他已经成了狱方的一个隐患,一个虽说不上多么危险,但总是令监差狱吏们感到不自在的隐患。

所以他该死。

可他又不能死得太蹊跷,物伤其类,那会动摇了囚犯中其他眼线的心思,眼线们如果都对差人生出了戒心,迟早会酝酿出更大的乱子来。所以老不死的就只好自己求死,他笃定,自己死的越能让肥猪感到满意,他那个远房侄子将来就越是能活得安稳。

可是南过的退让却出乎了他的预料,当少女将那株花一点点从南过手中抽走时,老不死的因直面死亡而引燃的热血也一点点的冷却了下来。

南过突然发现,惊麒子不知何时又将根须伸进了自己指尖的伤口里,所以他粗暴的甩开了手。这一举动将少女吓得不轻,她连忙将整株花捧进手心,护在胸口,然后又刺破指头,将自己的血液滴在花冠上。

“我可以原谅你将惊麒子摘下来。”少女的神情从拿回花株之后就开始变化,看着南过的眼神,也从刚刚的情绪复杂变成了现在的最单纯的厌憎。

“但我不能原谅你这下贱东西把它蹂躏成这样!”她看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南过,以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

既然惊麒子已经回到了自己手中,那么这个人就该为他所做出的不容原谅的事情付出代价了,想必这下贱胚子还以为自己没了青灵丝就拿他没办法了,大错特错,自己的腰间带着不下五种剧毒粉剂,每一种都能让他痛不欲生。她得让他明白,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被威胁的,她还得让他明白,能够像他那两个同伴一样痛快干脆的死去其实是一种福气。

就在少女腾出手来去摘腰间的药囊时,南过的左手食指轻巧的在她素色裙摆上划过。

看到南过的举动,少女先是感觉到无比恶心,因为在她看来,南过的动作与抹鼻涕太过相似。但紧跟着,少女便感觉到自己的右腿失灵,情急之间本想退后一步,却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翻脸比翻白眼还快,你特么就是欠抽!”南过对少女骂道,然后再次看着地上壮哥的尸体,伸手合上了那双圆瞪着的眼睛。

少女开始感到恐惧,她拖着筋肉松弛的右腿,挣扎着向后爬行,“这难道是……,节血切脉手!莫非你是季幽谷那一脉的传人?”

南过看了看挣扎半天也没爬出多远的少女,他躬身站了起来,正色对肥猪说道:“管教大人,咱们商量个事儿吧!”

“什么事?”肥猪冷声应道。

“让你儿子过来给我抽几个耳光,让我打爽了,今天的事就此揭过,以后也不再给你找麻烦,当然,老不死的身份我也没那个闲心去揭穿!怎么样?”

肥猪的儿子一直躲在父亲身后,听到南过的话,他目光阴寒的望了过去,看着南过吊儿郎当的那副模样,他的眼中又多出了几分嘲讽。他对少女是恐惧忌惮的,至于这个南过,他只会感到鄙弃和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