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鬼眼毕竟眼、耳、鼻三觉都太灵敏了,还是在最后一刻感觉到了脑后不善的风。
虽然鬼眼的速度在对方之上,但他与人搏斗的经历还是比较少。
而对方似乎很专业,发现鬼眼像泥鳅一样从自己两只手臂间游开后,立即右腿横扫,不给鬼眼脱离偷袭与调整身行的机会。
两个人都吃了一惊,但动作并没停下。
职业的关系,鬼眼脱身的本事与速度必须远高于那些杀人与捕人的人,可对方的动作并不比自己慢多少,这是很让他诧异的,要不是自己有这方面的特殊修为,今天必死无疑。
而偷袭的人也从来没经历过在几乎接触到目标的把握下失手。
简直像水一样,难以捉摸。
可接下来鬼眼还是中了这一腿,脑袋朝前趴在了地上。
那人上前想先一脚踩住鬼眼,防止其溜走,可没想到鬼眼双手拄地,双腿飞速弹起,直接蹬在了那人的肚子上,快如疾风相似。
其实鬼眼趴在地上的那一刻,本来就已经可以脱身了,以对手的伶俐攻击来看,也理应赶紧跑,可这次鬼眼来了情绪:一是为自己的大意后悔,如果像往常一样保持警惕,那么别说人,就是苍蝇飞进古宅他也能感觉到;
二是羞愤,这可以算是自己生涯中耻辱的一笔,平生第一次在无防备情况下被先发制人,虽说最后一刻反应过来了,可若是再晚一步,那这么多年保持下来的东西,也就宣告结束了。
三者,若是现在直接一走了之,那么因为他导致古宅里的人加强戒备或出现什么变化,也会让昏目老人的调查陷入更大的僵局,既对不起朋友,夸下海口后又玩砸了手艺。
所以鬼眼决定铤而走险,把自己这一百斤的内外用到极致,不制这人一服,也要制一死。
虽然他并不擅长格斗,杀人。
上步六合手,打不赢就走。上手五花炮,打不着就跑。
“六合手”“五花炮”是少林拳种中散打招势的名称。也是鬼眼唯一拿手的武艺。
其招势迅猛巧妙,往往能一举奏效。
先发制人者常常使用。
谚语用这两个招势代指一个人善用的招法,说明这样一个技击策略,。
自己已经使出了最拿手的技艺,尚不能取胜,那便已说明自己的实力不及对手,就应当考虑战术上的迂回,战略上的转移,以图“东山再起”。最好不要硬打硬拼,使自己遭受重大损失。当然,在对敌斗争的生死关头,又另当别论。
两个人就这样在府间里猫蹿狗闪兔滚鹰翻了半天,谁也碰不到谁,鬼眼只要想给予对手实质性的打击,便会陷入危机,仅仅是被对方稍稍扫到了鼻子,便血流不止。
而他这才看清,对方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难怪经验丰富,动作老练。
他皮肤比较黝黑,是个光头。
鬼眼一向看不上练外力的人,他认为即便把身子练得如钢似铁,那也是铁柜装玻璃,外强中干,五脏六腑的气如果不练,到老了也是不讲筋骨为能。
真正那些传说中修行到羽化地步的高人,没有不从内学起的,只可惜老祖宗的东西惨遭现代朝廷上下的淹没而失传。
所以鬼眼拜访昏目老人,除了欣赏其作风之外,还有很大程度上是源于敬畏叶昏目老人的功夫,是那种凌驾于气之上的经络之法。
佛家上是不讲元气的,而且也很少有人能理解《洗髓经》高于《易筋经》的玄机。
这都是达摩留下的般若,般若专指认知一切事物和万物本源的终极智慧,它是天景园别于一般智慧的。
而他们自然是理解不了的,所以他们目前也只能看得到那些提升身体内外的表象。
眼前这个沉着冷静的光头虽然很明显练的是外加本事,但爆发力与耐力都是惊人的。
光头终于稍显疲态,内外的优劣也终于显现,鬼眼还可以一边周旋一边吐纳,而光头的鼻口却带上了略略的吁喘。
他猛然从腰间拔出了破风刀,对着鬼眼掷了过去。
速度很快,距离也很近。
但被鬼眼轻松躲过。
光头终于放弃,虚晃一招,跑出了古宅。
他跨上了马儿,一溜旱烟疾驰而去。
等他回过头,发现鬼眼还在后面跑着。
“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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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这样悠闲一下午了,有人爱,有人疼。真希望友谊和爱情就这样一直安稳下去,就这样做最好的自己。”
夏问寒仰望着碧蓝的天空,看了看路人。
每个人都想当主角——如果对面的绫歧赛婀狐迪安比自己更土鳖一些,那画面就完美了。
“我们往回返吧。在外面待时间长了还是有点凉。”
“诶!这样吧,赛婀狐迪安,你直接送我去阿琼的乐坊,然后我和阿琼一起回府上。”
赛婀狐迪安点点头。
“好吧,不过,你不是说他现在忙着演出吗?”
“嘻嘻,正好给他个惊喜。”
马车子开到了乐坊。
“走啊,赛婀狐迪安,跟我一起进去!”
“算了,我就不去了,不耽误你们二人世界了。”
夏问寒听了,更坚定了邀请,在她的眼里,聂琼是绝对配得上绫歧赛婀狐迪安的。
她只想更多地和聂琼站在一起,可到现在,她还没有机会。
“哎呀,没事,下来下来,认识一下,以后就是朋友了。”
赛婀狐迪安无奈地被夏问寒拉下了马车。
而夏问寒也早就盘算好,这第一次的会面,也必须是最后一面。
可就在她把赛婀狐迪安拉下马车,回头朝向大乐坊时,她才意识到,这些担忧,已经没有意义了。
聂琼正揽着单晴萱,从大门口走出来。
夏问寒吓得赶紧躲进了马车内。
赛婀狐迪安看到眼前的一对靓丽男女,全都明白了。
她回头看马车里的夏问寒,夏问寒双眼空洞地望着挡风玻璃外有说有笑的二人,只剩下胸口的一起一伏。
本来聂琼是毫无察觉的,可是赛婀狐迪安的身影是没法不吸引周围人目光的。
绫歧赛婀狐迪安上马车的同时,他发现了夏问寒。
“快走!”
夏问寒迅速抬手抹了一把留到嘴角的泪,又悲又急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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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久了,鬼眼还是没回来?”
昏目老人和拳圣滕连虎不断地焦灼。
一个阴柔似水的女声从他们耳边传来。
“你们俩研究啥呢?”
昏目老人和拳圣滕连虎同时抬头。
一双丹凤眼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这个女人已经到了成熟的年纪,但依旧保持着美好曼妙的身姿,在地罗煞这种体环境,这种略显妖娆的女性,是不多见的。
离婚,无子,红唇,,神秘的生活,让昏目老人对她毫无抵抗力——儿时对院子里个性大姐姐的胡思乱想。
这种女人,才叫红尘中的女郎。
容易使人醉,然后分不是爱是痴。
当然,冰肌玉骨的面庞还是要用胭脂水粉找回来一些的。
“原来是杨姐姐,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儿了?是来看北冥元澈的吗?”
在单晴萱出现之前,昏目老人脑中想着的女人一直就是杨秀。
他脑中很乏溃,他忽然觉得自己和聂琼成了一路货色,一个女人跑出自己生活了,就立即能迎来另一个,虽说他没有像后者一样产生任何行为,但内心的活动却一刻未曾停止。
绫歧赛婀狐迪安的出现,就好像一记醒脑针。
“是啊,来看看我的小叶叶。”
杨秀的眼神中很带着酷与潇洒。
勾魂而不淫|媚,是风韵的最高境界。
“你只是来送酒食的。”
昏目老人凝望了杨秀一眼。
杨秀已经没有年轻女人的矫情,开任何暧昧的玩笑都很自然,他也很失落,因为她可以和自己这样开玩笑,也就能和其他男人这样聊天。
“北冥元澈最近都没去酒馆吃早饭了,还有你也没怎么去。”
像杨秀这种女人,比单晴萱带有更强的不可方物感,昏目老人每天早上和她在酒家巧遇,然后在一个桌子吃上一顿早餐,往往就能内心兴奋一整天。
昏目老人可以说是过着两种生活。
马头琴终于响了。
“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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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赶到了医馆义舍。
“你中招儿了?”
“嗯,不过还好只是擦伤,否则我真不敢到这儿来……唉——兄弟这次算是栽了...”
“那医馆义舍还有都护府的人没怀疑吧?”
“没有,我把伤口变大了。”
拳圣滕连虎的脸揪了一下。
“血迹我也擦了……”
“鬼头刀?”
“是啊,他上了马想跑,我合计在他速度上来之前撵上,没想到这厮……”
鬼眼凭借着高超的天赋,将光头与其火并的招式原原本本地在二人面前重演了一番。
“妖娃罗降神功。”
“西域冥”点点头。
拳圣滕连虎冲鬼眼一笑:“多亏你没让他逮着,这种苗蛊特别损,专往所谓的要害上打。”
鬼眼受的都是表面伤害,一边叙述经过一边着急离开。
“行啦,受了伤就先少说两句吧,我去替你抓药。”
“你看他那精神样儿,能安静得了吗?还是我去吧,你俩研究研究到底怎么回事。”
拳圣滕连虎抢先拿过了鬼眼手里的银票。
“昏目老人,你说,你说他要杀谁呢?人都走了……不可能是要杀我的吧?我从来都离那些西域刀手远远的……去古宅的路上也没人跟踪我。”
昏目老人点头。
“总之今天的事我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了,人生一大耻辱。”
昏目老人拍了拍鬼眼。
“我欠你个大人情。”
“说远了,不过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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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婀狐迪安将夏问寒送回了古宅。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
道也无比的宁静,除了迎面一辆疾驶而来的马车之外。
夏问寒有几次真想在路上直接开门跳马车,她现在受不了的甚至不是聂琼的行为,而是旁边就坐着绫歧赛婀狐迪安。
而赛婀狐迪安却是好心,怕哪句劝不好,刺激到她,毕竟和离开古宅前的情形落差太大了。
“好好休息吧,别太着急上火了。”
夏问寒茫然地点了点头,撩帘下了马车。
“咦?古宅的门怎么开了?丽丽!”
赛婀狐迪安冲失魂落魄的夏问寒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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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神捕驾到。
由于在三百三百米外发现了一些比较特殊的尸首。
“没错,天煞西域刀手组常用的刀。”
红女游绫邱平蝶将蛋壳还给手下。
都护府的人与捕快的交流结果是,赛婀狐迪安的失踪案与白天的刀击案联系得十分勉强。
天煞的西域刀手来古宅到底是杀谁?又和谁进行了搏斗?
古宅又被翻了一遍。
“府上里少了什么财物吗?”
红女游绫邱平蝶问夏问寒和刚刚赶回来的聂琼。
为了避免二人恐慌,红女游绫邱平蝶并没提刀的事,只是暂告知是盗窃。
都护府的人走了,赛婀狐迪安也满怀不安地驾马车去找叶昏目老人了。
古宅的灯在野外显得暖意浓浓。
聂琼走上前,想安慰式地抱抱夏问寒,却被夏问寒挣脱了。
“你今天来乐坊找我了?”
夏问寒没有说话。
“你都看到了是吗?”
夏问寒还是低头沉默。
“只是逢场作戏,信不信由你,你才是我府上里的女主人。”
夏问寒默然地坐在床上,望着大镜子,镜子里的自己,眼已经被哭花。
“我现在忙于演出,顾不到你,如果你真的不能理解我,这几天你可以搬走。”
聂琼出了古宅,骑马走了。
夏问寒茫然地在卧室呆了三天,偶尔流流泪。
反复想的,就是很简单的去留问题。
“汪——汪——!”
“谁在那儿?”
夏问寒紧张地走出厅堂。
大厅里站着一个魁梧的光头。
狗还一直叫个不停,但很明显已经在慢慢后撤着,声音渐弱,两只眼里写满了龟缩不前。
“你——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夏问寒恐惧地双手扶着门框和墙。双眼快速扫视自己身体的附近有无防身器物,可是脚却软得一步也动不了。
“姑娘你不用怕,我不是来伤害你的。”
“我告诉你!你别乱来,都护府的人很快就能来!”
“姑娘!我和这府上的人认识!我不是来行凶的!”
光头举起自己的双手,抬高了嗓门。
夏问寒冷静了不少。
“你…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