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卖酒的老者已经把腊肉腊肠和酒都给上来了。那张北子见这个柔弱的女子竟然连酒都不舍得喝,连肉都没得吃,并且她前面的这小子也不舍得,只在那里和那一碗酒,于是一挥手,对墨乔道:“这位小姐,你瞧瞧他,连杯酒都不让你喝,真是小气。快过来,我这里东西吃不完。老头?快再来一斤腊肉。”墨乔微微一笑,道:“不劳烦了大爷,我们今天出来确实没带够钱,不过我们还忙着赶路呢。”方小楼也忙道:“这位大哥,就不劳烦了。我们吃完酒就走了。”那张北子道:”什么吃完酒就走了?是你先走吧。你悄悄这姑娘,你都不舍得让人家吃酒。”方小楼不说话了,墨乔白了方小楼一眼,道:“你这混小子,刚才我还埋怨他小气了呢,这出来不带钱可不是一次两次的了。”那张北子忙从怀里掏出了一小锭银子,道:“姑娘,快过来和大爷吃杯酒,一会儿啊我再给你这一锭银子,你让这小子先走,你要去哪里我自然会带你去。你瞧你瞧,那辆大车就是我的。”墨乔正要假意推却,却听那虬髯汉子道:“北子,你可别私自做主,咱们路上有了差池你可知道后果。”那张北子笑道:”就那一个小妮子,还有这个病恹恹的女子,能有什么差池了?”说着又白了一眼方小楼,笑道:“就这小子也不知道能接的住郭哥你一招不能。”那姓郭的虬髯汉子瞧了一眼方小楼,点点头,不予置否,像是默认了。这也难怪,方小楼内力精纯,武功更是高强,若是想装成一副普通人的样子自然不是难事。况且通过这里他也确实认识到了这两个人肯定不是什么高手,不过怕暗中有人,因此他还不敢出手。
这时候墨乔已经坐到了那边了,她自然不会去吃那杯中的酒,也不会和这两个糙人同吃一盘子里的食物。墨乔对那虬髯汉子道:“这位大哥好。”那虬髯汉子对着墨乔看了一眼,他刚才只是粗略地看了墨乔,并没有细看,这时候再一看,竟然有些恍惚了。可是他就立刻镇定了,没有跟墨乔说话。墨乔对那张北子笑了一下,那张北子自然是喜从心来,不住地随着笑。墨乔道:“一会儿你们真的能让我坐车,送我到前面吗?”那张北子笑道:”当然能啊,却不知道姑娘要去哪里?”墨乔道:“要去徽州。你看着正好你们也是顺路。”那张北子笑道:“自然可以啊,我们车大,多呆一个人没什么的。”墨乔正要感谢,却听那虬髯汉子道:“不行。姑娘还是自己走吧。我们不能载人。”墨乔往周围撇去,只见方小楼已经回来了。方小楼过来拉住墨乔,给墨乔递眼色。墨乔已经明白了情况,随即起身离开凳子。那张北子忙叫住,道:“姑娘怎么走了?哎呦,定是你这小子捣鬼了。”说着就要拿起拳头去打方小楼。方小楼往前随手一抓,再往后一拽,就把那张北子摔倒在地。墨乔已经躲在远处了。那虬髯汉子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只见他猛的从腰间抽出大刀,就朝着方小楼砍去。方小楼一看,这汉子的大刀还有两把刷子,于是几个躲闪,然后看准机会,猛的往前一冲,拳头就对着那虬髯汉子打去。那汉子用大刀一顶,却不想方小楼的这一招是虚招,而下面已经飞出一腿,这才是实招。只见那汉子也一下子摔倒在地了。方小楼再点了他二人穴道,仍丢在地下。那卖酒的老汉一看到这已经惊呆了,只张着嘴巴不说话。
那边墨乔已经掀开了那马车的帷帘,只见果然是薛佳枳被点了穴道,用大网网住丢在车里。方小楼进车把薛佳枳带了出来,解开了绳子,穴道。墨乔忙给薛佳枳按摩揉捏了几下,问道:“佳枳,怎么是你?”薛佳枳喘着气,道:“是我,这两个坏人……”说着指着那地上的二人,道:“这二人刚才忽然跳下来截了我们的车,和康叔叔,王叔叔两位镖师打了起来,竟然把他们杀了。我和他们打斗,他们居然设了陷阱,用网给我抓住了。”墨乔道:“那你受伤没有?”薛佳枳道:”没有,没受伤。”墨乔又道:“那你那几个表兄妹呢?”薛佳枳道:“他们先乘那一辆车在前面,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事儿。”方小楼过去问那张北子道:“谁派你们来的?”那张北子一咬牙,竟然不说话。方小楼捡起那虬髯汉子的大刀,对着他的脖子,道:“如实说能饶你一命。”那张北子一想,道:“是米香主让我们做得,啊,是米大堂香主。”方小楼一想,道:“是常崇义的人?”那汉子点点头。方小楼“哼”了一声,道:“常崇义派人能找你们这两个草包?我瞧你是活腻了。”那汉子忙道:“不敢说谎,不敢说谎。”方小楼随手把刀往后一掷,正中那虬髯汉子身上,那汉子一声未吭就死了。而那张北子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方小楼道:”如是说能饶你一死。不然他就是你的下场。”那张北子忙道:“大爷饶命,实在不敢说谎。米大堂吩咐我们来这里设埋伏,让抓住峨眉山白枫堂的小姐。并且说了哪一辆车是她的,还说前面的两辆不让劫。他派我们来是因为堂里的人大多都调走了。”方小楼喝道:”调到哪了?”那张北子道:“这个我真不知道啊。调过去都是比老郭厉害多的人,他们口都严的很,哪肯透露啊。”方小楼道:“多谢相告。不过你不是好人,恶事定然做得不少,今日留你不得。来生做个好人吧。”说着手一甩,那汉子就歪头死了。
薛佳枳虽然感觉方小楼这么两下就杀了两个人残忍了些,可是想到他们竟然杀了护送自己的两个镖师就感到愤怒,因此对这二人的死也觉得舒心。不过她却对方小楼刚才杀第二个人时手一甩就让那人死了感到甚是疑惑。然而她怕羞,不敢问方小楼是如何杀的,只行礼道:“多谢方大哥的相救。”她和墨乔相处甚久,况且和墨乔共同几经生死,早已经把墨乔当成自己至亲之人了,自然说不上什么感谢。不过她却偷偷地打量方小楼,想更多的知道这世上能让墨乔姑姑倾心的人是怎么样的。
现在薛佳枳终于脱险了,他们三人这下也是同路了,墨乔和方小楼要先把佳枳送到岳阳四海镖局,然后自己再去白枫堂相助薛诚抵抗他们的攻打。有了这辆大车了,墨乔就和薛佳枳同坐在车上,方小楼赶车,而混血宝马则跟在后面。有方小楼在旁边守护,一路上平安无事,又赶了半日,三人赶在天黑之前到达了一个叫金半两的小镇。安排好客栈住了下来,方小楼就住在墨乔和薛佳枳屋子的隔壁,并且已经约定好了,墨乔这里若是有什么异样,她就敲三下墙壁,方小楼就立刻赶过来。因为既然常崇义能派人找到薛佳枳的足记并且已经下手,说明常崇义一定是长期派人跟踪白枫堂的一举一动,连白枫堂的小姐也不放过。而墨乔一定也在常崇义的监视之中了。如今常崇义已经公然和峨眉山白枫堂宣战,这说明他随时可能会下手,陈墨乔和薛佳枳必须提高警惕。这时候虽然墨乔已经没有了武功,可是警惕性尚在,也没有出现什么情况。
又赶了两天,到了第三天中午,三人到了庐江。庐江是个大县,墨乔连续赶路的这几天身子又很虚弱了。他们就说好在这里调整一天,好给墨乔养伤。也幸得这几天都是乘坐的车,才略好些。这时已经天黑到了二更时分,墨乔吃了药又打坐疗伤片刻,身子略缓了些。可是这几天没有特别仔细,她后背的伤势竟一点儿没有缓解。她只得关了客栈房门,脱了上衣趴在床上,薛佳枳替她上了药,她也不敢躺下,只熄了灯趴着跟佳枳说话。过了一会儿,二人都感觉困倦,渐渐迷迷着睡着了。刚睡醒,墨乔就感觉到屋子里飘来一阵香味,她想怎么这香味有些熟悉,这才想起来是薛佳枳身上的味道。她也没多心,只接着睡了,这时墨乔感到这些香味竟然越来越浓,很显然佳枳的衣服味道一定不会这么大,这她才警惕了起来,想张嘴喊话,可是开口竟然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想动一动,竟然关节都疲软了一般,一点儿也动不了。这时她心慌至极,拼命地大喊了几声,可是只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又想去敲打墙壁,好告知方小楼,可是也没发动。她渐渐发觉耳朵里鸣叫声越来越重头也越来越晕,眼睛也睁不开了,没办法,终于昏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才渐渐觉得呼吸顺畅了点儿,勉强地睁开眼睛一看,自己竟然在外面,而自己身子已经被被子包裹住,一个粗壮的大手臂正挟着自己。原来墨乔已经被带了出去,这时外面的夜风把墨乔吹醒了。墨乔微微一挣脱,那个汉子就发现了,只见他笑道:“你是陈大小姐吧,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啊,身子也足够曼妙。”墨乔这时痛苦至极,想挣脱却被他挟住,一点儿不能动。她往那边看看,果然看到薛佳枳正被他右手挟住了,和自己一样。不过想必佳枳被点了穴道,现在还没醒。
墨乔只觉得眼下面的景物嗖嗖直过,偶尔还跳了起来。这人跑的极快,跑时带的风都把墨乔吹的有些冷了。这时她只得祈祷方小楼快些过来啊,不然可就没救了。忽然,墨乔感到那人停了下来。她艰难地昂起头去看,只见前面十余丈处站着一个黑色的男子身影,墨乔激动的差点儿惊呼起来,这正是方小楼的身影。只听得那汉子低声惊呼了一声,接着又抱着陈墨乔和薛佳枳往另一边。跑了不多久,又停了下来。墨乔根本没仰头看就知道又是方小楼过来了,就凭这人的速度,方小楼想追上他岂不是轻而易举?
只听前面方小楼的声音喊道:“夜香子李斯如是你什么人啊?是你师父吗?”那汉子清了清嗓子,道:“你是哪位?怎么不认得?”方小楼哈哈一笑,道:“原来阁下就是李斯如前辈啊。我是方小楼啊,您老人家忘了吗?”这汉子低头沉吟道:“方小楼?嗯嗯,不错,确实记得有这么个人。不过我记得那小子武功寻常,怎么你现在轻功如此了得?十年前你几岁?十五岁?十六岁?”方小楼笑道:“十五岁。十年前的事儿了,我这十年武功难道没一点儿长进吗?”只听得那汉子怔怔道:“不错,不错,确实是十年了。”方小楼往前走了几步,笑道:“没想到前辈这些年武功竟然一点儿长进都没有,轻功倒还是这水平。不过下迷香的功夫在下是佩服地紧啊。”方小楼已经走到了墨乔的前面。那汉子道:“方兄弟,今日你是跟我讨回这两个女子的吗?不过我劝你还是早些打消了这主意。今天是我来找你们的,我若是带她们走了也绝计伤害不了你,不过明天要是别人来了,可就难保你的身家性命了。”方小楼“哼”了一声,道:“没想到你当年堂堂的夜香子,竟然今天沦为给人家做走狗的地步。十年前我还年幼,跟你可没什么交集。今日又见,看在陈道长的尊面上,我可以饶你性命。快放下她们走吧。”那夜香子李斯如冷笑道:“哼,我这许多年还没失手过,今日若给你这黄毛小子羞辱了一番,岂不是让江湖中人笑点了大牙?”说着他把墨乔和佳枳往两边一丢,就发掌打向方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