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回到了徽州。与薛佳枳同来的人已经找了她好长时间,还有人急速往白枫堂和四海镖局送信,如今她的几个姊妹兄弟们看到她安全归来,欣喜不已。温白土知道了她是路上看到有人捉了温黎儿去,从而急忙送礼前去感谢。薛佳枳回想这几天来的经历,真是生平从未有过的惊险刺激。墨乔回到那条青石巷里的医馆,却发现只有两个人在那里,而方小楼和其他的几个人都出去寻找墨乔了。急忙让人去送信,直到晚上,墨乔才听到外面有人匆匆过来的声音。她就呆在方小楼的屋子里,方小楼的大娘已经给她看过伤口,又换了药,不过他们也都知道墨乔的武功这一年之内是别想恢复了,并且这一年内略微受点儿内伤恐怕就没得治了。
这时候听到外面有声音过来,墨乔已经知道这是方小楼走路的声音了。方小楼进来后,只见墨乔趴在床上,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而墨乔看到方小楼的模样也吃了一惊,因为他已经连续奔波了两天了没合一下眼,身上头上脸上风尘仆仆,可是眼睛仍然放着光,仍然炯炯有神。方小楼有些激动,颤声道:“你……你伤的怎么样?”墨乔苦笑道:“差点儿不能活着回来见你了。”方小楼走过去,就要扒开墨乔的上衣去查看伤势,墨乔忙拉住道:“不许你看。”方小楼道:“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住下吧,等伤养好了,有什么事情再去办。”墨乔想到以后要发生的事儿,不禁叹了一口气,道:“再说吧。常崇义的深仇,必须尽早要报。还有……”说着墨乔就停下了。方小楼自然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于是说道:“没关系,既然那天已经知道了他的消息,咱们一定要去找找他啊。”墨乔道:“茫茫人海,找到一人谈何容易?”
接着的几天,墨乔天天养伤,也去薛佳枳和温黎儿玩耍。薛佳枳是过来游玩的,本来即是循性所至,如今在徽州城里多呆一些时间也没事儿。
这天上午,忽然来人通信,墨乔一见,是佳枳的人,急忙请了进来。这才知道,原来薛定去寻找太乙派的陈通微陈通元两个道长,后来已经通知过了,就要回峨眉山之时,听说了墨乔就要独自去救出陈芒之夫妇,可是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墨乔已经救出了父母。薛定去百草门寻事,结果常崇义还没走,最后在常崇义的奸计下竟然中了计,被常崇义给抓了去。一早听到这个消息,薛佳枳急忙赶回去了,留下了一个人给墨乔送信。墨乔一听仿佛一盆冷水浇在头上,世上若是薛伯伯都败给了常崇义,那凭借自己的力量,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常崇义高超的武功和他手下众多高手呢?她急忙拉过方小楼过来商讨,方小楼道:“如今白枫堂薛堂主有难,咱们本来必须得去相救,可是你现在武功尽失,若有危险,我必须得全力保护你,因此咱们若去一定无果而终,不如咱们先去峨眉山,因为常崇义一定会攻打峨眉山的,这样咱们去那儿就得先帮助守护白枫堂,尽管白枫堂天下闻名,可是常崇义的实力还是更强,我想白枫堂不一定能收的住。真是无法了,咱们还可以试着去寻找你师父刃奇书刃前辈。”墨乔的皮肉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于是忙道:“对,我也是这么个想法,咱们现在就去吧。我的伤已经不疼了。”方小楼忙道:“不行,再等几天,你可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
墨乔心想这样也好,这件事虽然紧急,可是耽搁三两天也是没问题的。正要答应,忽然想到既然薛伯伯都败给了常崇义,那么佳枳一个人在外会不会有危险,忙问那送信人,道:“薛大小姐是怎么回去的?她现在回峨眉山白枫堂可怎么能够呢?她和大嫂子去那里不是给人添麻烦吗?”那送信人笑道:“陈姑娘不必担心,大小姐是去了四海镖局,我们早就料到了,因此去岳阳镖局不回来也是避难。”墨乔点头道:“哦哦,这还有些道理。”又问道:“是谁陪同大小姐回去的,就镖局那几个草包镖师?”那送信的下人陪笑道:“陈姑娘说笑了,护送大小姐回去的自然是镖局的镖师,不过来的两个可都是硬手啊,怎么会是草包呢?天下人见到是四海镖局的镖儿,谁敢来劫镖呢?况且这还是镖局的外孙女。”这人看着墨乔一副娇弱的样子,心想这女子肯定不喑世事,竟然说成是草包镖师。
墨乔听到他说了是镖局的镖师就心想糟糕了,若是常崇义随便派两个人过来肯定就能把薛佳枳给劫走了。又忙问道:“大小姐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那汉子笑道:“五更天还未亮的时候就走了。“墨乔“哎呦”了一声,因为现在已经快中午了,佳枳他们虽然乘的车,可是若路上没耽搁,也走了很远了。方小楼也料到了这一着,于是对墨乔道:“你是想现在就去追上他们?”墨乔点头道:”嗯,若是咱们去晚了,那可就真的麻烦了。哎呀,怎么他们如此大意呢。”方小楼担心墨乔的伤势,于是开了口,正要说话,可是已经预料到了墨乔的回答,于是道:“快些收拾东西,咱们赶路。”
随便收拾了东西,带上了墨乔的药,二人就骑上超光骅。可是刚牵过来的时候方小楼发现这汗血宝马十分异样,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方小楼无心多想,等到墨乔过来的时候那混血宝马才好些了。墨乔在前,方小楼在后,二人骑上宝马就开始往前赶路。在城里走的慢也没发觉,可是到了城外,方小楼正要纵马奔腾,那马却总是使出六分力,不肯尽全力。墨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是跳下马,抚摸着马的鬃毛和鼻子,道:“马儿啊马儿,今天你怎么不想奔跑了?哦,我知道了,是你这些天跑累了吗?马儿啊马儿,今天再努力半天,等到咱们追上佳枳了就慢一些,好吗?”听了墨乔的话,那马儿只打了几个鼻响,方小楼在一旁笑道:“傻姑娘,它怎么会怕累呢?咱们骑了它这么多天,你见它累过吗?”墨乔噘嘴道:“它就是累了吗?那几天它驮着我和温黎儿,跑了一天一夜呢。你说它累不累?”方小楼笑着不反驳墨乔的话,说道:“我瞧着啊,它更像是知道了你受伤了,觉得跑快了你身子受不了,这才慢了下来。”墨乔点头笑道:“有道理啊。”于是又对那马儿道:“马儿啊马儿,你不用担心我,我身上的伤不碍事的。你只管撒腿跑,追上佳枳了就好了。听话哦。”方小楼道:“好了,说了那么多,它该听懂了。”说着过来一把抱住墨乔,直痒得墨乔格格娇笑,然后把墨乔抱到了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了马,伸开手臂抱紧了墨乔,随即纵马往前奔去。那马儿这才像是有力量了一样,撒腿往前狂奔。耳边的风声吹的很响,方小楼腾出一只手捂住了墨乔的一只耳朵,然后歪过她的脑袋,把另一个耳朵靠在自己肩头上,悄声对墨乔说道:“刚才你说的话它真的听懂了。”墨乔挣脱开来,对方小楼笑道:“它肯定是听我的话呢。我陪它最久了。”可是墨乔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因为她想起来了张九年。张九年才是陪它最久的人。张九年小时候它就在了,后来不知怎么弄丢了它,直至后来因为南宫行找到。想起张九年墨乔立刻就不说话了,因为她心里总是觉得愧疚,并且这么久了总算有了他的消息,自己竟然无动于衷,没想着找他。
二人一路往前奔,直奔了两个时辰,已经跑了一百多里地,虽然超光骅奔跑的过程中尽力把马背上面的晃动减轻到了极致,可是这么久下来墨乔也已经疲惫不堪了,并且背后的伤疤也开始痛地厉害了。方小楼看出了墨乔的痛苦,就要停下来调整片刻。这时看到前面村庄人家村口处有一个挑担卖酒的,有开花的蚕豆,有腊肉腊肉腊肠和椒盐花生等下酒,方小楼道:“我知道你很累了,咱们来这里吃杯水歇歇再走,他们乘的马车能有多快,再有一个时辰一定能赶得上。可别薛佳枳还没事儿,你却有事儿了。”墨乔本来是不想停留的,想再支撑一会儿,可是背上的伤着实疼痛,于是只点头答应。
那酒摊儿的老板是个年过六旬的矮胖老者,一看到有人过来了,急忙扯着嗓子叫道:“卖酒了卖酒了,又请又甜的竹叶青,一碗下去解得渴,两碗下去精神足,三碗下去保你荡悠悠。”方小楼停下了马,自己先下去,然后把墨乔也给抱了下去。墨乔坐了这么久马,一下去腿都麻了。这主要原因还是墨乔她大伤未愈,精气神没了,内功自然也全都没有了。那买酒的老者笑道:“哎呦,两位快坐快坐,吃杯酒吧?”方小楼道:“有茶水没有?”方小楼知道墨乔不喜欢吃酒,这才问有没有茶水。那老者笑道:“有咱这上等的竹叶青,还要什么茶水啊。”墨乔腿麻劲儿仍未过去,方小楼把墨乔扶好,说道:“没有茶水是吗?”那老者道:“有是有,不过得等。这后面的水还没烧开呢。”方小楼“哼”了一声,道:“不用烧了,来一碗酒吧。”那买酒老汉忙道:“好嘞,这赶了半天路,来二斤腊肉腊肠吧?”方小楼看了墨乔一眼,墨乔摇摇头,方小楼道:“不用了,就要一碗酒。”说着掷了几个铜板给那老汉。方小楼便去取马背上挂的水壶,让墨乔喝水。
这时忽看到远处对面方向来了一辆车,两匹马赶着的。等车一来近,那卖酒的老汉就又扯开嗓子喊了起来。只听得那车上的一个皮肤黑紫的汉子道:“老郭,停下来吃杯酒吧,恐怕前面的几十里路都没有什么人家了。再说了咱们再怎么快,天黑之前也到不了徽州,不如稍稍耽搁点儿时间吧。”那姓郭的虬髯汉子道:“张北子,你小子嘴瘾倒是不小。路上耽搁的时间越多,咱们出来的风险就越大。”那皮肤紫黑的略年轻点儿的汉子道:”哎呦,郭哥啊,我当然知道耽搁的时间越久风险越大,可是咱们这么久以来出的这几次都没什么事儿,是吧?再说这也耽搁不了多长时间。你说车上那小妮子,她能……”说到这里,那姓郭的汉子忙把那张北子的嘴给捂上了,随即白了一眼方小楼和坐着的墨乔和那卖酒的老年汉子,道:“你小子可别多说话。”。那卖酒的老者识趣地忙大喊一声,道:“两位爷,咱们这儿可都是上好的竹叶青,不尝不知道,一尝保您今年都忘不了。这儿还有卤得姜黄的卤蛋,肥瘦均匀的腊肉腊肠。”
这时那姓郭的虬髯汉子心想既然已经下来了,就不妨耽搁一会儿吃些酒,于是就把马车停到了一旁不碍事儿的地方,大剌剌地坐了下来。那张北子也在对面坐了下来。那张北子叫道:“老头子,先来六碗竹叶青,再来一斤腊肉一斤腊肠。”那虬髯汉子忙摆手道:“不不,不能要那么多酒。两碗竹叶青,酒若好了再点也不迟。”那老汉忙答应着去了。
从他们二人一来的时候墨乔和方小楼都开始注意他们了,只见他二人身材骠实,手上均是青筋暴起,手上茧子很厚。那二人就坐在墨乔右边不足一丈的地方,墨乔看得更仔细,只见那虬髯汉子的小指头竟比她的大拇指还要粗。她自然知道这是长期练外功的征象。
方小楼已经把水拿给墨乔,他走过来坐在墨乔对面。刚才那张北子已经说了车上是个小妮子,墨乔已经在想那上面是不是佳枳了,方小楼自然也想到了这里。可是没摸清底细,不知道暗处是否有人,他们自然不能贸然出手。这时墨乔正文雅地用水壶喝了一口水,然后就静坐着了。她用余光去看那二人,正好见到那张北子正色眯眯地偷看着自己。墨乔一歪脑袋,计从心来。她给方小楼递了一个眼色,方小楼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见墨乔已经由静坐变成了一条腿搭在另外一条腿上。然后东张西望起来,正好和那张北子对了个脸,随即墨乔羞得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