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饭馆中倒是意外得干净整洁，徐娘半老的老板娘将鱼素和楚灵霄引入隐蔽的包厢，全程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像是很熟悉鱼素的做派。包厢门关上，四米见方的包厢便成了一个密室，隔绝了外面的一切杂音。

“请随意。”鱼素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将一壶热水放在桌边茶具旁：“喝茶？还是喝点别的？”

楚灵霄毫不客气，坐在了鱼素的对面，将一只手放在古色古香的凳子扶手上：“喝什么不重要，我想你找到我，不是为了喝点东西吧？”

“放心，我一定会将所有事情都快些讲完，留给你足够的，不至于‘影响未来’的时间。”鱼素淡然一笑，手中茶杯一亮，已经用开水开始了第一道洗茶的工序：“既是如此，只是为了一个目的而活，就难免显得太拘束，对吧？”

“听你的口气，你已经能够知道我的未来了？”楚灵霄一挑眉毛。

“这倒算不上。我想，楚灵霄小姐也对我做了不少调查，知道我的能力的弱点与优点吧？”

“明人不说暗话，确实，你是最强十人中最难以捉摸的一个。”楚灵霄直接回答道：“所以对你的资料多做确认，是最基本的事情。相信这么做的也不止我一个，只不过能力各有不同，调查到的东西深浅不一罢了。”

“也是。”鱼素哑口，“不过其中最厉害的也就是你了。一路查到底，像是要把我的过去整个翻出来——我与你无冤无仇，何必这么用心呢？”

“那你就用自己的能力来看一看我的目的吧。”楚灵霄一摊手。

“玩笑了。我只是能够观测世界线上的物体变化，对于人心，我一向一无所知。不妨说，正是因为我的能力，我才会永远无法理解人心。”鱼素将洗茶的茶水滤净，语气似乎也有些低沉：“不过这倒也算是个好处，如此一来，世界的一半对于我而言永远都是新鲜的未知事物，我的人生也算得上是有趣了。”

“你讲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鱼素手法老练地提起茶壶，向茶碗中倒入开水：“对于我来说，未来是一种可以看到的东西，所以我也从未对未来感到好奇，从未想要做什么来构筑自己的未来。我所关注的，一直以来，也只有人心罢了。”鱼素将茶碗中的茶水倒到一只茶杯内，推到楚灵霄的面前：“如果你能够满足我足够的‘要求’，我便将同样重要的‘未来’告知你，这样的等价交易，你意下如何？”

“你想要问我人心？抱歉，我也没有‘读心术’那样的能力。”楚灵霄摇摇头，“你找错人了。”

“是吗？”鱼素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可是我想要知道的，就是你的‘心’。我觉得，直接问你本人应该会比较好，对吧？”

楚灵霄拿着茶杯的手腕一抖，险些将茶水洒了出来：“那么，你想要知道什么呢？”

“不与我讨价还价，也不因为我的直白而恼怒。楚灵霄，你实际上也很想做成这笔交易，对吧？”

“不讲价是因为我懒得讲。”楚灵霄嘬一口清茶，继续道：“你若是觉得，我如此随和，是你依仗的资本，那么我随时可以离开。”

“开个玩笑罢了，我自然不会吃相这么难看。”鱼素摆摆手，“闲聊了这么久，也该回归正题了。那么我不妨直接问吧，楚灵霄，墨轩是你什么人？”

“一个认识的朋友罢了。”楚灵霄垂下眼皮，动作优雅地将茶杯放回桌上，“你要问的是我的‘心’，与他何干？”

“楚灵霄，你我现在是在交易，如果藏私，那么我就没有办法再相信你了。”鱼素有些生硬地说道：“我被称为‘天眼’，并不是浪得虚名。至少你与这个墨轩的命运相互纠缠这一点，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相互纠缠？怎么个纠缠法？”

“那么我就不绕弯子了。”鱼素神色严肃地盯着楚灵霄的脸道：“这个墨轩的命运，是如今世界上‘命运’这条丝线的混乱根源。每一次我的观测中，都会感觉到这个名叫‘墨轩’的杂音。而这个杂音，在与你相遇后，变得原来越大。楚灵霄，你到底与这个墨轩是什么关系？”

“你看不出来吗？或许你能够看到未来我与他白头偕老？虽然那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楚灵霄打了个岔：“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看到的未来不太符合自己的期望？”

“你还是这么不认真。”鱼素有些恼了，可是语气还是平静：“那么我再给一些猛料吧。楚灵霄，你这么费尽心机地安排了墨轩得到‘姬墟剑’这件宝物，是想要让他做什么呢？”

楚灵霄的眼神，在听到“姬墟剑”这三个字的同时变得无比的犀利！

“你说什么？”

“姬——墟——剑。”鱼素拉长了每个字的发音，像是耀武扬威一般挑衅着楚灵霄：“神代的武器，不属于这个世代的‘神之钥’。我说得没错吧，楚灵霄？”

“你怎么会……”楚灵霄自觉失态，连忙停嘴：“你可知道自己刚刚说的到底是什么？”

“我自然知道。”鱼素正坐，“你会如此惊讶也是意料之中，毕竟比‘命魂’这一事物还要古老的‘资讯’，不应该会被我所掌握。只是楚灵霄，你忘了能力不是千年不动的顽石，它是不断成长的树木，总有一天，会顶破头顶的桎梏。”

“我觉得，你似乎应该要更加关心你自己的生命安全。”楚灵霄的眼神中已经是完完全全的杀意：“所有知晓古老秘密的人，都应该被彻底抹除。”

“哎呀，我还以为你会更加通情达理一些。”鱼素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可是你不会杀我，对吧？因为那些铁一般的规则已是过去，时代的残党已然没有约束自己的必要，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应该为人类的第四次进化而服务——我说的没错，对吧？”

楚灵霄的眼神闪烁不定。“你到底知道多少？”沉默良久，她开口问道。

“全部。大部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探知那些已经被遗忘的东西。”鱼素进入了自己的主场，“这些只是我想要展现给你的知识罢了。我们那今天所要聊的也不是这个，就让我们翻过这一页吧。”

“可是我被你搞的没有了心情。”楚灵霄靠在椅背上，“被人注视，被人洞悉的感觉很不好。”

鱼素隐晦地笑了一笑，缓缓道：“楚灵霄，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能够看到你的命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