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十人第六位,“天眼”鱼素。能够预知未来,并随波逐流的战士,独自一人便可改变世界命运走向的观测者。
楚灵霄深知面前这个战士的可怕,实际上,古阙以下的所有最强十人,如若单挑,绝对都不是楚灵霄的对手,但是鱼素除外。如果将生命看成一场无法存档与读档的游戏,那么鱼素便是能够使用游戏外挂的攻略者,她总是能够依靠自己诡异的能力,选择最适合自己的道路。与这样一个人为敌,即便是拥有着无数种战斗能力的楚灵霄,也会觉得没有胜算。
结果,恰好是在这逃亡的关键时刻,与鱼素不期而遇。不,这对于鱼素来说绝对不是不期而遇,而是已经注定的剧情。鱼素一开始就没有主动来找楚灵霄,是楚灵霄自己找上了鱼素。这场会面,就是鱼素用自己的命运准备的舞台。
此时,鱼素脸上挂着毫不在意的表情道:“如你所见我没有恶意,这样老是举着手,对我来说未免太过费力。我能放下吗?”
“请吧。”楚灵霄点点头。
“多谢了。”鱼素将双臂垂下,“据我所知,古阙那边的几个傻瓜要等到三个小时之后才会发现你已经走了。所以……介不介意到旁边的小饭馆里,陪我喝上一杯茶,慢慢讲一讲之后的一些事情,如何?”
“我可以认为,你是想要控制我吗?”楚灵霄警觉地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你想一想,你拒绝我这一行为,是不是也在我的控制之中呢?”
……沉默片刻,楚灵霄道:“即便你知道我的一举一动,你也没有控制和与我战斗的力量。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对吧?”
“这当然没错。所以,实际上你就算直接杀了我,我也没有还手之力。”话虽如此,鱼素却一点没有面对死亡的紧张:“我也觉得,死亡是一件必须要体验的事情,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楚灵霄用自己强大的灵感检测了周围,确定附近几百米的范围内并没有足够强大的战士:“你已经这么多年没有参与摆渡人世界的事务,手下也没有自己的组织。可是,你却要在这个摆渡人世界风雨飘摇的时机加入这股潮流吗?”
“说不上加入,我只是个‘观测者’罢了。”鱼素迈开步子:“在街上说这些,不太恰当吧?这家饭馆的老板我认识,让她给我们开一个包厢,我们可以慢慢聊。”
剑霄此时正竭尽全力地向前奔跑,没错,是奔跑。现在的剑霄已经没有力量身化剑光,仅剩的力量只够他用双腿支撑自己的身体,向前运动。
剑霄正在逃命,更准确地说,是在逃避追杀。剑霄全身的血液都在向着双腿汇聚,根本没有闲暇来思考这样一个问题:自己究竟是如何,沦落到现在的境地的?
追杀他的,不是曾经的敌人,也不是其他什么组织的猎杀者,而是他原本的同门,血剑宗的师弟们。
剑霄在血剑宗内经历了自己最莫名其妙的一天后,为了得知自己的过去,选择了前往普东,向唯一可能知情的血剑宗宗主邱剑歌求知。然而在短短的半天时间后,当他到达普东外围的联络点时,却发现周围同门的眼神不太对劲。当他打算不再多作修整,直接去往普东的时候,那些联络点内的同门却露出了狰狞的一面,直接不由分说地想要控制住剑霄,好像剑霄是他们垂涎欲滴、悬赏已久的敌人。
剑霄出于条件反射,保护了自己,却百思不得其解,这些追杀自己的师弟们自己大多都认识,他们用的也确实是血剑宗的剑术,千真万确。但是他们完全没有了当初对他这个师兄的敬仰,一招一式均是欲将剑霄置于死地,干净利落不带感情。剑霄对于同门一向宽厚,格挡了几下之后却发现有些不对,自己若有一丝手下留情,必将身首异处。万般无奈,剑霄只能夺路而逃,身后同门步步紧追,直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场耐力的比拼。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剑霄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为什么现在,自己身边的所有东西似乎都反了过来?
脚下一软,剑霄无力地向前扑空,摔倒在一朵干草上,早已干枯的干草垛中还有锋利的枯枝,将剑霄的脸划出好几道立刻见血的伤疤。剑霄的全身关节都发出吃痛的哀鸣,刚才一直在奔跑还毫无感觉,一旦停下,剑霄便再也无法自由驱使自己的身体。
身后的脚步声逐渐接近,看来追兵的体力与毅力比自己更胜一筹。没有想到自己作为一个剑术的求道者,最终却会死在同门的剑下。剑霄已经能够想到冰冷剑锋刺入身体的感觉,自己自己身体内的血液逐渐干枯的无力感。
但是,转机出现了。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停止,背后传来含糊不清的对话,随即脚步再次响起,却是越去越远。剑霄保持着面朝下的姿势,就像是一个等待刽子手的刑徒,刽子手却迟迟不来。终于有了些力气,剑霄费劲地用双臂支撑起上身,勉强做出一个翻身的动作,向着后方看去。结果,自己看到的东西却再一次震惊了自己。
茂密树林间透出斑驳的光斑,杂乱的落在来者的脸上。即便如此,来者的脸对于剑霄来说太过熟悉,无论怎样都不会认错。一身便装的剑笛面色凝重,静静地站在剑霄的面前。
“你……你醒了?”剑霄开口,声音沙哑,长时间的奔跑已然伤了喉咙。
“对,我醒了。”剑笛的声音却湿润平淡:“你没想到吗?”
“你刚醒,怎么就到这里来了?”剑霄重重地咳嗽起来,喘着粗气道。
“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刚才剑霄还没有注意到,剑笛的手中正持着一柄长剑,剑尖点地,毫光毕现,正是剑笛自己的爱剑。
“你也是来杀我的?”剑霄捂着胸口,“死在你手上也不错。但是,毕竟你我情同手足,看在这个份上,将……将杀我的理由讲清楚,让我死个明白。”
“理由很重要吗?”剑笛还是面无表情,与平时爱说爱笑的欢脱样子完全不同:“我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了。你放过我一次,我也放过你一次。”剑光一闪,剑笛自己的衣袖袖口便被齐整地切下一片,缓缓飘落,“从此以后,你我便再无情义。下次见面,便是死敌了。”
说完,剑笛便身化剑光掠向远方,只留下一脸焦急的剑霄躺在原地,过了许久,剑霄终于撑不住自己的上身,吐出一口气,躺倒在腐臭的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