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羽色在刺影军人的搀扶下走到冷清银身边,他的沉默,就是对他最好的安慰。
站了好久,冷清银淡然的开口,脸上再次被冰雪覆盖,一点表情和温度都没有:“我已经做好准备,回去之后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这次任务失败,宗主定然不会轻饶他们二人。
如今廖黄莺已死,他活着只剩下一个目的,那就是好好为赤焰宗做事,不再去想其他。
莫羽色不一样,他心中仍有牵挂,下一次再与朱符颜交手,怕会力不从心,还不如让他来全部承受。
以后所有追击朱符颜等人的任务,他一个人来就好。
“呵呵,冷清银你真的很不了解我,你也同样没有了解过你自己。走吧,该回去了。”廖黄莺的死,令人惋惜,莫羽色也知道最难受的还是冷清银自己。
莫羽色回头看看不远处的朱符颜,心下一阵悲凉。
下一个,会不会变成他?
细小的雪花片,随着冰冷的寒风慢慢的变大。
满天飞舞着的雪花,就像是在雪中翩翩起舞的小精灵。
在朱符颜眼中这些精灵,就好像是在给廖黄莺做最后的告别。
“没想到此行,我们会失去黄莺,真不知道该如何跟廖无痕交代。他们兄妹,终究还是天人永隔了。”朱符颜哽咽着,泛红的眼眶中蕴满了泪水,她坚强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柏谦的目光空洞无神,死死盯着前方埋葬了廖黄莺的那条河。
“她的死,我们都有责任。符颜,你也别太自责了,生死有命。”爱而不得才是最痛苦,死亡对她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赶紧看看那本书里写了什么内容吧。”戎战君说,毕竟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这本书。
夜阑杉说:“希望黄莺不要白白送命了!”
“圣女,快看看吧。”朝然拭去脸上的泪,换上了一副坚强的表情。
朱符颜刚要把书打开,邢飞柏手一挥:“先等他们走了!”
虽说莫羽色等人对他们已经没了威胁,可毕竟他们是赤焰宗的人,这又是赤焰宗曾经的地盘,难保不会有其他敌人。
朱符颜点点头,把书放到怀里。
这本书对她来说真的好重好重!
“这里,我以后都不会再来。”冷清银蹲下身子,手指点着冰冷的河面。
凌绝峰埋葬着的不只廖黄莺,还有冷清银对这个江湖仅存的一点的仁慈。
冷清银看着水面上的自己,忽然一个冰块掉进水里,水面一波荡打碎了他的倒影。
冷清银起身,带着无限的恨意离开了凌绝峰。
莫羽色看着远处的朱符颜,叹口气在刺影军人的搀扶下也跟着离去了。
凌绝峰任务结束,朱符颜等人也在天黑之前抵达距离凌绝峰不远处的村庄里。
天冷得很,村庄里的人都窝在家里避寒。
不过这里的人都挺好的,自动腾出一户人家,给朱符颜等人住下。
桌子上点满了白色的蜡烛,算是祭奠廖黄莺的在天之灵。
朱符颜、邢飞柏、戎战君、夜阑杉四个人分别坐在桌子四边,蜡烛中间摆着从凌绝峰带下来的那本书。
夜阑杉两只手分别拿着一只筷子,边敲打着面前盛满水的碗边问:“要不要我去把柏谦和朝然叫进来?”
邢飞柏、戎战君二人同时将目光转向朱符颜。
朱符颜叹着气:“还是不要了,让他们在外面送黄莺最后一程吧。”
戎战君道:“她死了,我们都很伤心,为她报仇是我们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邢飞柏说:“仇恨,真的很让人无奈,多少人因为这两个字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甚至忘了本心。”
“飞柏说的对,我们不能一味的想着报仇,杀戮,并不能解决问题。”朱符颜很赞同邢飞柏的说法。
戎战君呵笑着:“是不能解决问题,但这却是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
戎战君身上背负着百杀门那么多条人命,朱符颜等人又岂能不知,不理解他呢?
邢飞柏和夜阑杉是最能理解他的人,因为他们身上同样背负着灭门的血海深仇。
可能每个人的看法不一样,处理事情的手段也不一样吧。
“你来看吧,我想你比我们任何人都有资格看这本书。”朱符颜起身,把书从蜡烛中间拿出来递给戎战君。
戎战君本就是为了这本书来到凌绝峰,当然要看。
跟朱符颜说了声谢谢,戎战君拿过书翻阅起来。
看到上面的内容,戎战君的眉头不由得皱得很深,而且脸上的表情也特别的丰富,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板着脸,好像书里写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
朱符颜忍不住问:“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东西呀?”
戎战君怎么会是这个表情呢?
哭笑不得?这算什么意思?
“原来姜禹城还有这么个过去,怪不得他会如此怨恨这个江湖,这一趟我们来的很值,黄莺的性命也没算白丢。”戎战君把看完的书直接放在蜡烛上烧了。
朱符颜、邢飞柏、夜阑杉三人不由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向戎战君。
“戎战君,姜禹城的秘密是什么?有没有写他有什么软肋?”朱符颜迫不及待问。
“其实,上面一个字都没有,上面都是画像。”
戎战君细细的将上面的画像解说给他们听。
第一幅是一个小男孩儿看着自己的父母被虐死,分尸在自己面前。
第二幅是被救走的孩子在师傅的指导下练着武功。
第三幅是一个蓝衣服,带着面纱的女人。
最后一页,只有八个字:“血雨腥风,重塑江湖!”
前面两幅都是黑白的,只有第三幅的那个女人,说明她对姜禹城很重要。
姜禹城的父母已死,这个女人不可能是他的亲人,那就只能是他喜欢的人。
戎战君就是明白了图画的意思,所以脸上的表情才会变来变去。
“原来,姜禹城还有心上人,那她现在还活着么?”夜阑杉的表情微微有些惊讶,谁能想到那么残忍的人,还会动情?
不不不,像姜禹城这样的人应该是没有心的,怎么会有情呢?
想到此,夜阑珊不由得想起朝然,不知道她在外面冷不冷,他内心也在犹豫要不要去叫他们进来。
毕竟现在外面还在下雪,她一个姑娘……
夜阑杉啊夜阑杉,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现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帮邢门报仇,揭露白毅飞的丑陋面目,怎么能去想一个女人呢?
只是,这个女人真的挺令人心疼的。
邢飞柏猜测:“如果她还活着,姜禹城应该就不会这么仇视江湖人了吧?”
朱符颜说:“难不成,他也是个可怜人?可是,就算他父母被人残忍的杀害了,他不该去报复与他无关的人啊。”
她实在是想不通,既然是仇怨,就应该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必要去伤害一些无辜的人?
姜禹城是很可怜,却也很可恨!
“画上并没有说这个女人是死是活,如果她还活着呢?”戎战君想了想,继续说:“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个女人,是不是就能成功的找到姜禹城的弱点?”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想,就算找到她也无济于事,姜禹城也不会乖乖的把脑袋送到我们剑下。”邢飞柏说。
“我们这么猜测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一下。姜禹城是不会自动送上门给我们杀,如果我们能找到他的致命弱点,也算有些收获。”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去找这个女人了?”朱符颜有些不舍的说。
他们才见面没多久,就又要分别了?
戎战君拿着一根蜡烛站起来走到开着的窗户边,冷风嗖嗖的灌进来,时不时的飘进一些雪花。
因为是深夜,外面的一切都被黑暗笼罩着,除了不远处在为黄莺烧纸的朝然和柏谦二人,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雪花飘落着,冷风吹拂着。
这个村庄,宁静的令人有些悲伤。
微弱的烛光怎能敌得过这刺骨的寒风?蜡烛的烛火很快就被冷风吹灭了!
“不杀了姜禹城我寝食难安,不管多难,我都要找到这个女人,只要她还活着。十天后,我会再去赤焰宗总坛,刺杀姜禹城。”戎战君忽然说。
邢飞柏立即站起来阻止:“不可,你连姜禹城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如何去刺杀他?而且,赤焰宗内机关重重,高手死士众多,你孤身一人前往岂不是白白送命?”
“戎战君,你可千万不能糊涂,姜禹城不是你一个人的敌人,我们都有责任为武林除害。”夜阑杉也不同意。
朱符颜思考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盯着燃烧着的烛火,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看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戎战君将熄灭的蜡烛扔到窗外:“谁说我没见过姜禹城?”
“你见过?”邢飞柏、夜阑杉二人异口同声的问。
“刺杀过他一次,不过失败了,他身边隐藏着很多高手。”
这些天他可没闲着,一方面要追踪赤焰宗人,防止他们继续作恶,一方面又要去赤焰宗探查消息,追查线索。
两个月前与朱符颜等人分别后,他便追踪到赤焰宗总坛,发现姜禹城要对付廖无痕的秘密,也是他暗中通知了廖无痕等人。
戎战君也从姜禹城那里得知,白毅飞乃是二十多年前邢门灭门案的始作俑者,白毅飞也是他们的眼线。
不过,戎战君还不知道邢飞柏就是当年邢门的幸存者。
“既然你已经知道凶险,为什么还要去?”朱符颜问。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是戎战君的回答。
朱符颜深知他们就算再怎么劝说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支持他,反正她也有这个打算,不如就一起行动吧。
飞柏还有使命在身,朱符颜没有告诉他,只是暗中下了决定。
四个人呆在这个不算大的空间里,各怀心事。
外面,柏谦跪坐在雪地上,将黄纸一张张的放到火盆里,他的脸色惨白,不知是因为受了伤,还是天气太冷,亦或者是因为其他……
朝然站在一旁,她紧握着手中的长剑,黑墨一样美丽的眼睛倒映着火盆燃烧着的火苗,一张好看的脸布满了平静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