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符颜一出去就看到绿衣人与夜阑杉等人依旧剑拔弩张,横眉冷对!
两方人马各自站在自己的队伍里,手中的冷剑直指对方。
柏谦见只有朱符颜和邢飞柏、莫羽色三人出来,却不见廖黄莺的影子,急忙问:“圣女,黄莺呢?”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找人。”朱符颜急忙转身又跑了过去,可是刚跑到门口她就停下了脚步。
“我跟你一起……”将莫羽色放下的邢飞柏意图跟朱符颜一起去,可一回头就看到她呆呆的站在那里。
朱符颜看着眼前抱着黄莺出来的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冷清银的白衣变成了红衣,那白皙俊美的脸上,都是红色的血。
黄莺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她的黄衫已经全部变成了红色,整个小脸煞白煞白,她的唇角却挂着浅浅的笑容,没有遗憾的死去才是最大的幸福。
抱黄莺出来的时候,冷清银对她笑了,笑的很温暖。
此刻的冷清银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黄莺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喜欢笑着的你!”
“不!”眼泪不断的从朝然的眼中滴落,她不可置信的捂住口鼻,眼泪的腥咸让她再次品尝到了撕心的痛楚。
柏谦哽咽上前,眼圈通红:“黄莺,她,她……”
“让开!”冰冷的话语,透着无限的悲凉与哀伤,这个没有情没有心的男人,此刻一双黑眸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他现在只想带黄莺离开这里,这最后一程,他要跟她一起走完。
冷清银走到绿衣人身边,刺影军人急忙将他护到身后。
柏谦被黄莺的死刺激到,他飞快的将画戟刺向冷清银,为挡这一击,刺影军死了三人,却还是没有挡住,画戟刺穿了冷清银的胸口。
“噗~”冷清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没有回头,脚步依旧没有停下,疼痛对他来说什么都不算。
“你有什么资格带她走,把她还给我。”柏谦红了眼,拿过画戟就要去杀冷清银。
朱符颜大叫一声:“够了!”她飞快挡住柏谦攻势,用剑柄将柏谦击到邢飞柏身边。“飞柏,拦住他!”
“朱符颜,你做什么,不能放他走,黄莺,黄莺~ 把她还给我,冷清银,你回来……”柏谦失声的大喊着,直到喊到嗓子破音、沙哑…
朝然拿剑上前,要为黄莺报仇,却被夜阑杉和戎战君拦下了。
戎战君看了一眼朱符颜,对她说:“他才是黄莺心爱之人,就让他们珍惜着最后一段时光,让他们共同走完这段路吧。”
想起客栈里黄莺为了冷清银喝醉、为他痛哭、为他当下鞭子、为他流泪,朝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仇,必须要报,路,就让他们走完。
黄莺一定会高兴地,能死在冷清银的怀里,不再有忧愁和烦恼、不再痛苦纠结,黄莺应该是解脱了。
这些年她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以至于每时每刻她都是悬着一颗心。
朝然一直都知道黄莺又多痛苦,人前她总是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可是每到深夜她就会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流泪,直到哭着睡着了。
“黄莺!”朝然闭上眼睛,趴在夜阑杉的肩上小声啜泣着。
莫羽色挣扎着坐起来,他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他扶着墙壁站起来吩咐着:“你们给我退下!”
刺影军之人亮着冰冷的剑锋,他们是哑巴不能说话,只能用眼睛看向莫羽色。
莫羽色拿出在地上捡到的令牌:“我命令你们!”
刺影军只看令牌不看人,既然莫羽色手中有令牌,他们只能听命,至于之前他们听谁的命令已经不重要。
既然莫羽色有令牌,他们只好遵从的退了出去。
从河面上去显然不太可能,因为山东得到他前面的路全部被堵住。
朱符颜等人只好从上面的洞口离开,终于回到了地面上,远远的就看到一抹血色的身影跪坐在前面的雪地里。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山洞倒塌,整个凌绝峰凹下了一块。
前面的倒塌的地方形成了一条小河,河面上漂流着一些碎裂的冰块。
莫羽色带领着刺影军站在最远处,他静静的等待着伙伴回来,尽管他知道冷清银可能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了。
莫羽色注视着人群中的朱符颜,她还是那么的绝美,那么的令人痴迷,一双灵动的眼睛此时却布满了愁云,不似当初见面时的野蛮和活泼。
此时一别,不知何时何日才能与她再见,再见之日,会使他们生死隔离的时候么?
冷清银与廖黄莺相似五年,至今才见两次面,第二次却是天人永隔,一生一死。
五年的等待守护,最终换来的不过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朱符颜紧握着邢飞柏的手,眼睛通红的她不惧寒风的吹拂,直直的盯着前面二人。
邢飞柏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朱符颜轻轻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将眼泪逼了回去。
柏谦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不管超然怎么劝说他都无动于衷,仿佛灵魂飞走了。
夜阑杉、戎战君只好站在一边警惕着,他们虽然也难过,可是这里并不安全,为了心中的执念、为了活着,他们决不能放松警惕。
敌人,还在远处,他们只能守住这里。
冰冷的雪花飘飘零零的,像是在跟黄莺告别,那么的凄美。
“黄莺,下雪了。”冷清银轻轻地抚摸着黄莺的脸庞,他笑了,俊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怀里的人,却永远也看不到了。
“五年前的一眼,成了我们最终的告别,黄莺,你可知道我这一生本应孤独至死,因为我的心早就随着那场大火一起烧没了,是怨恨支撑着我活到现在,也是它让我遇到你,再失去你。我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继续恨下去,恨这个人情冷暖的天下、也恨你让我失去了你。”
清冷的话,诉说着心中的离愁。
雪花落在廖黄莺的脸上,她的发上……
“黄莺,我对你漠不关心,其实只是想保护你,可我没想到最后还是失去了你。这五年来,我时时刻刻警告自己离你远一些,可还是忍不住的偷偷去看你,每当我看你一人独自坐在池塘边伤心流泪,跟鱼儿说话的时候,我的心才会有一丝丝的波澜。看着你,我仿佛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廖黄莺不知道,其实这五年来冷清银每时每刻你都在关注她,就算不能见面,只要能在远处远远的看她一眼,他便会觉得心安。
是,没错,廖黄莺与他见面不过几次,但冷清银却是看了她无数次。
五年来,廖黄莺过得痛苦,他也没有好受过。
他甚至有时候后悔为什么要去动神宗,为什么会成为黄莺的敌人。
然而现实告诉他,他只是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刽子手,是个从地狱归来的恶魔,他只能继续去愤恨这个江湖,恨不得将这个江湖洗劫而空,重新塑造一个世界。
“你且安心离去,我保证,不会伤害你哥哥。黄莺,原谅我不能跟你一起离开,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们立场不同,身份不同,命中注定我们只能有一个存活。我会把这颗心永远的埋葬下去,将你,永远的埋葬在心里。”
冷清银起身,他抱着廖黄莺的尸体走到小河边,他知道这条河通往哪里。
凌绝峰是冷、是孤寂凄凉,可是也有它的美,它寂静的伫立在这里,没人会来打搅,没人会来破坏它的安宁。
冷清银将黄莺的尸首沉在了这个冰冷的河水中,直到消失不见。
冰面上血色的脚印很快被冰雪淹没,露出一点点猩红,证明着他们曾经走过这段路。
朱符颜伤心的盯着远处的冷清银,这个世上最痛苦的无疑是挚爱死在自己面前,却无力回天?
“符颜,你在想什么?”见身边的人一语不发,失神的盯着前方,邢飞柏好奇地问。
“我在想,人活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为了生死离别么?”朱符颜伤感着。
“不,不只是这样,我们活着更是为了一种信仰。符颜,告诉我,你的信仰是什么?”邢飞柏拉起朱符颜的手,心疼的问。
看着朱符颜那落寞的侧颜,邢飞柏心如刀绞,这样的表情不该出现在她的脸上。多么希望能再次看到那个无忧无虑的符颜,那个没有烦恼没有忧伤的符颜。
朱符颜仰着头,看着天上的雪闭上眼睛,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天下太平,有情人终成眷属!”
天下最美之事,不过如此!
邢飞柏轻笑着,黑色的双眸温柔的像是雪后初阳,令人温暖。
会的,会有那一天的,我会亲手为你打下一片幸福安乐的天下。
没有分别的痛苦,没有生与死的抉择。
戎战君默默的转过头,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没有机会,邢飞柏与朱符颜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可谓是青梅竹马。
十几年的陪伴,怎能够?
以后的几十年还会使他们二人共同度过,他们的回忆中可能只有彼此,再无其他。
而他戎战君,不过是他们生命中的一小段插曲。
戎战君的目光转到朱符颜手上拿着的那本黄皮书,这本书里会有怎样的内容,又藏着怎样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