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看见刘哥关上了房门,苦着脸对景衫道:“完了完了,村子里就他这么一个医生,把他得罪了,恐怕只能去附近的城镇里了。”
景衫看了看自己的双脚,忽然抬起头道:“你们这里能不能弄到药材?”
“药材?这旁边的山上就有不少,附近的城镇也都能买到,而且我们村子里也有个小药房,不过名贵的药材就弄不到了。”小虎挠挠头,不知景衫因何有此一问。
景衫一喜:“没事,我的伤势不需要太多名贵药材。你家在哪?带我过去之后我开个方子,你按方子给我买药回来。”
“你会治病?”小虎将信将疑的问道。
景衫一愣:“当然,你不知道久病成医的道理么?像我们这样,平时受伤多了,多多少少会治些外伤。”
小虎这才相信,将景衫拉倒了家里。小虎家里还有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妪,自称是小虎奶奶。小虎奶奶年龄虽然不小,但还颇有精神,看见小虎往家里拉来这样一个病患,也没多言语。
小虎家里虽然穷困,没什么家具,但好歹还有一间客房。将景衫安排上去之后就去安顿奶奶的了,景衫趁着这个机会写好了方子,过一会小虎端着饭食进来,景衫便将方子递给了他。
景衫来时穿的一副上都是血污,好在小虎和他身材差不太多,就把自己的旧衣服拿了一件出来。景衫那件实在是被血浸透了,很难洗的出来,干脆也不再费劲,直接扔掉了事。
将方子放在小虎手上,景衫又掏出一锭元宝来嘱咐道:“买药少不了得用钱,再加上我之前捏坏了你的板车,这锭银子就当是赔偿吧。”小虎见了银子,哪里敢收,连连摆手道:“别别别,救人是我分内的事情,怎么能要你的钱。再说那板车,虽然掉了个木板,但根本不妨事,而且就算要修,也不过几个铜板的事情。”
景衫知道小虎淳朴,坚持道:“话虽如此,药钱总不能让你垫付。你若执意不收,就再帮我买件衣服,剩下的钱就当我住在你家的费用。无论怎么说,我总不能白白住在你家。”
没想到小虎听见景衫这番话,反而更加着急:“哎呀大哥,要是奶奶知道我收了你的钱,指不定怎么骂我呢。你要是真为我好,就赶紧把银子收起来!”
“药钱总归不能让你垫付,这样吧!”景衫收起元宝,掏出一块散碎银子来:“这些钱就去帮我买药,多的就去买件衣服,总不会多了吧?”小虎这才挠挠头,接下了银子:“先说好,要是多了,我回来可得还给你!”
“行行行,你快去吧。”景衫摆摆手,心里打定主意一旦伤势好转马上离开这个婆婆妈妈的小子。
这村庄虽小,但该有的店却是一样不缺。景衫端起饭还没吃完,小虎就已经带着药和衣服回来。似乎是怕景衫不愿意手下找回的零钱,小虎刚一进门就把衣服和钱放下,说了一声熬药就赶紧离开了屋子。
总而言之,在小虎家里住了几天景衫一直没什么事情,眼看着一天天过去,脚上的伤也有些转好的趋势,却有十几个官差闯了进来。
官差一进门,就像有人指引一样直奔景衫所在的屋子。景衫一开始还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下一秒官差的话就解答了他的疑惑:“我们怀疑前几天发生的一起劫案和你有关,跟我们走一趟吧!”
“劫案?”景衫听的云里雾里,但还是乖乖站了起来。这里毕竟是小虎的家,他不想给恩人添太多麻烦。景衫现在脚伤虽然没好,但已经消肿,稍微走两步还是可以做到的。
可是景衫刚一站起,小虎就从外面冲了进来:“你们来我家做什么?”
“窝藏罪犯,与之同罪,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官差见小虎进来,直接伸手将他一抓,就要给他带上手铐。
“干什么,你们松开我!”小虎虽然还算健壮,但毕竟只是个普通的货郎,与这些经验老道的官差无法相提并论,被钳住了手腕根本无法挣脱。
景衫见小虎因己受罪,也不忍道:“你们要抓便将我抓去,何苦难为一个半大孩子?”
有个斜眉愣眼的官差听景衫说话,当即不满道:“你戴罪之身,也敢如此放肆,真是找打!”说罢便要举着水火棍来打景衫。景衫正欲劈手夺过棍子,就见一个看起来年岁颇长的官差将棍头握住道:“难得这人不算忘恩负义,左右他还没定罪,你就等过几日他罪过定了下来,再过来抓人也无妨。”
这个老官差看起来在同伴里还有些威望,那斜眼的官差听了这话,口里虽然喃喃些:“日后这小子跑了怎么办。”之类的话,但还是把棍子收了起来。
“这小虎是此间有名的货郎,家业全在这边,又有个八十六岁的奶奶,你要他跑到哪去?”老官差见同伴收起了兵器,也就好生劝了一句。
景衫双手带了手铐,还有官差要来给他带上脚镣。景衫见状赶紧恳求一句:“我脚上带着伤,你们不用怕我半路逃跑,这脚镣就别带了吧。”
官差哪管他那么多事,叱骂一声,指着景衫鼻子便道:“少废话,让你带就带着!”
景衫拗不过他,只好带着脚镣,随这些官差走了。小虎虽在后面追喊,却被几个同乡拉住。那刘姓的一声听见外面吵嚷,也出来看看,见景衫被官差带走,便慢悠悠的走到小虎面前说道:“小虎啊,不是我说你,当初我就说这人来路不正,你却执意要救他。现在呢,你看看,啧啧啧……”
其余同乡听了他的话,也都纷纷在旁边高谈阔论起来。这个说当时一眼就看出景衫不是好人,那个说景衫双目之中隐隐发出凶光,不似善类,又有人说出不知哪里听来的案子,信誓旦旦的说是景衫做下的。
小虎听着这些人的话,也不知如何反驳,只能自己一个人回到房里,关门偷偷流起了眼泪。
且按下小虎在村中如何伤心不表,却说景衫手脚带着镣铐,随一应官差前往公堂之上。按说他所“犯”的罪过并非大罪,所以镣铐加起来不过二十斤重。但他脚伤严重,不能穿着鞋袜,赤脚走在山路之上,又有脚镣磨蹭,没一会便血流如注。
还是那老官差心软,知道若仍旧如此,等走到地方景衫双脚早都烂了。便一指身旁一个身强力壮的官差道:“那犯人双脚满是鲜血,到了公堂之上也不好看,你去把他脚镣除了,背他一路。等到咱们进了城,再让他下来自己走。”
这个年轻官差想来也是宅心仁厚之辈,看着景衫这样早就有些于心不忍,这时候笑呵呵的就答应下来。别的差人里有心中不满的,也都多多少少要卖那老官差个面子,因此之后的路景衫倒不算受了委屈。
走了半晌,一行人终于来到公堂之上。只见县太爷正襟危坐,头上明镜高悬四个大字,身旁两排捕快,手里各自拿着一条长棍。见犯人带到,县太爷高喊升堂,捕快们将长棍在地上登登敲个不停,口中长呼威武二字。
景衫来到公堂之下,却没下跪。县太爷见状惊呼一声:“大胆犯人,见到本官因何不跪?!”说罢惊堂木一拍,就有两个捕快在身后要拿棍子来打景衫膝窝,景衫将内功往腿上一贯,两根木棍打在上面发出咔咔两声,竟纷纷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