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隼的密信到了,但景衫双脚无法动弹,首要目的肯定是养好伤。好在这时候一个货郎拉着板车路过此地,这货郎看来已经把货卖的差不多了,因此板车上空着一大片地方。
景衫看见货郎,赶紧出言将他叫住:“小哥稍等,在下方才路过此地,不慎跌伤了双脚。我看小哥这车上倒有些空档,可否将我载去最近城镇的医馆里?”
货郎约么十八九岁年纪,一看景衫浑身血污,本有几分畏惧。但再看着景衫两脚肿胀,知道再不救治这人双脚就要废了。因此也无暇多想,赶紧将车上的货物往下一扒拉,便将景衫扶到车上,还细心的把他的鞋袜都给放在了景衫旁边。
把景衫安排妥当之后,货郎一边拉着车,一边问道:“这位大侠,我家就在前面不远。虽然那里不是城镇,而是一个村子,里面的医生医术也就那样,但是最近的县城也要到三十里外,恐怕要有些来不及。要不然先去我家那里看看,若治不了再去城里看看。”
景衫心想这个货郎虽然身体壮硕,但肯定没练过轻功,又得拉着自己,三十里路估计要跑好久。而且既然人家都开口了,便去村子里看看也无妨。退一万步讲,景衫自己其实也有些医术,若药材足够,治疗脚上的伤也只是小菜一碟。所以景衫只是略思索了一下,便点头答道:“既然如此,就麻烦小哥了。”
“嗨,顺手的事情,有什么好麻烦的。”货郎小哥倒是爽快,脚上的步伐又紧凑几分。
跑了一会,货郎似乎对景衫的伤势颇有好奇:“我说,你这个脚是怎么跌的啊,我倒真没见人能把脚摔成这样的。而且看你这幅打扮……我就是问问,您可千万别多想!”
“无妨。”景衫知道自己这幅样子的确热人猜疑,与其任凭人家胡思乱想,还不如把事情告诉他,反正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知道往南十几里外那座山上的山贼么,我昨天晚上将他们全给灭了,这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谁知景衫虽然实话实说,可人家却未必肯信:“嘿,我说您可口气够大的啊。那山上的山贼好歹有千把人,朝廷里里外外派过一万多兵剿了四次都没灭,你这倒好,一晚上就给人弄没了?”
“这……”景衫没想到这货郎竟然这幅反应, 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算了,你爱信不信,反正过几天看看这伙山贼还有没有,便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了。”
“诶,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把那一千多人给杀干净的?”货郎看起来倒不像是信了景衫的话,看他的表情,就跟听说书一样。
“我没杀那么多人,只不过是给五个寨主杀了,其他人自然也就跑了。”景衫觉得受了轻视,又解释一句。
货郎一听,更加来了兴致:“嘿,我听说那几个寨主武功都厉害的很,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杀他们的?”
景衫到这算是听明白了,这货郎非但没有信他的话,反而上他这找乐子来了。所以景衫沉默了半天,久久没有说话。可景衫不说话,倒是急坏了这个货郎:“唉唉,说真的呢,你是怎么杀的他们啊?”
“就一剑一个,就全杀了,哪那么多话。”景衫有些生气,甚至在心里有个想法:一剑捅死这个货郎,告诉他就是这么杀的!但是现在还得等着人家带他去治伤,所以只能忍住。
货郎听出景衫不太开心,也就忍了一会,可心里实在是痒痒:“你说你给几个寨主都杀了,那那么多山贼就没拦着你么?”
“拦的都杀了。”景衫已经有些无奈了,脱下衣服给蒙到脸上。
“那你一共杀了多少?”
“五六十个吧。”
“厉害啊!”
“……”
就这样,二人一问一答,终于到了货郎住着的村子里。货郎终于开始和同村的人打起了招呼,景衫才终于能松了口气。没多一会,货郎在一个小屋前面停下了脚步,上前敲起了房门。
才敲了三两下,就有个看起来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打开了门道:“原来是小虎啊,你怎么想起找我来了?”
这个叫小虎的货郎把板车调了个头,好让这个人能看到车上的景衫:“老刘,我在路上捡到个人,他两只脚都受伤了,这不是托你治一下么。”
老刘看了看景衫,忽然变色道:“你在哪捡了这么个人?你看他浑身血污,一看就不是善类,你救他作甚?不救不救!”
小虎明显已经做好了老刘这么说的准备,仍是捧着一副笑脸道:“老刘,不是都说你们这帮医生心肠好,救一救他又有何妨?再者说了,他说这些血污是他剿灭山贼的时候粘上的,这个人肯定不是坏人。”
“小虎啊小虎,你让我怎么说你!”老刘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你看他这身板,还不够人家山贼爷爷一顿饭吃的呢,依我看啊,剿灭山贼是不假,不过他才是被剿的山贼才对。这双脚也必然是他逃跑的时候,慌不择路才给摔坏的!”
小虎闻言一愣,转头问向景衫道:“大侠,你真不是山贼吧?”
景衫听见老刘的话,哪还有好脸色,怒道:“我不是跟你说了,我这伤是剿匪留下的!”
小虎自知失礼,刚想给景衫道个歉,就听见一旁的刘哥道:“你说你去剿匪,那你倒是说说,你们剿匪共去了多少人?”
景衫没好气道:“就我一个!”
刘哥噗呲一笑:“你说什么?几个人?”
“就我一个!”景衫加大了音量,几乎是吼了出来。
他这一吼,身旁却围上来了三三两两的村民。这时候大部分村民都在地里干活,只有些老弱妇孺或者刘哥这样的医生之类的还在村子里。刘哥见人围了过来,赶紧解释道:“你们看这人,他自称独自一人去山上剿匪,才伤了双脚。我和他可全无关系,若这人犯了什么事,可不要牵连到我。”
四周的村民不明就里,纷纷指着景衫窃窃私语起来。小虎看见这些人这种反应,赶紧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这个人是我在十多里外的大路上捡到的,他说剿匪什么的,估计就是在吹牛罢了。”
小虎说这些话本意是为景衫开脱,可他不说还好,一说话景衫反倒更加生气。他知道无论说些什么,都很难让这些愚民相信自己,于是干脆从货郎的板车上随便掰下了一块木板,两手一合运起炙阳剑诀的功法。这虽然是景衫头一次以手为剑,但凭他的内力点燃一块木板已经是绰绰有余,于是这块糟木板被景衫一搓,轰的便燃起火来。
“我就是凭这个去剿灭山贼的!”景衫知道,面对这些不懂武功的人,你给他表演一套剑法他们无论如何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厉害。但哪怕是看见街头卖艺的表演个喷火碎石的功夫,他们都以为是多强的功夫。
果然见了这一手徒手生火,村民们无不惊呼。那叫刘哥的医生看了,更是大感丢脸,咬着牙道:“这算什么,不过是街边卖艺的把戏!”
小虎与刘哥正好相反,看见这个被他带来的陌生人如此能耐,连带着都脸上有光一样:“刘哥,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街边卖艺的那用的都是自己准备的道具,这位大侠用的可是随手在我车上掰下来的木块。别的不用说,你但凡能像他这样,空手掰下一块木头,我都算你说的没错。”
空手掰下一块木头,其实也不算难,有膀子力气的都能做到。可这个刘哥不说骨瘦如柴,起码身体不算强壮,就是让他拿牙咬,都够呛能要下点木屑。
“哼,多说无益,这个人我是不会救的!”刘哥被弄得无话可说,更是老羞成怒,退后两步回了屋里,“碰”的把门一关,就不再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