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妃?
在载湉一声“准”落下后,瑾妃手里拿着一封信,便慢慢的,一步步走进了这涵元殿。涵元殿里甚是凄凉,见不到多少的光色。刚写好的脉案,就那么敞开着,放在书桌上。页面被外面不时吹来的东风划过,微微浮动着,
一起一浮。
对于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每次都这么顺利的来到瀛台涵元殿,载湉也不想多问,或者,他是在等着她自己说出来。
瑾妃走进屋子,看着躺在床上的载湉。他轻轻地闭着双眼,左手一直握着拳头,瑾妃不知道,也不愿知道那只手里的秘密。只是......那只手......那只手........却握的那么用劲,好似,用尽了浑身上下所以的力气。
“唉......”
一声叹息传来,哀哀地,一丝一丝传入了一个人的脑海里。茶水章端来一个凳子,轻轻道:“瑾主子,皇上怕是睡着了,他太累了,也就仅仅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又睡了。您看,要不......”
瑾妃轻轻摇了摇头,缓缓道:“无妨,我坐在这里陪着皇上就是。虽说从我进宫到现在,这么多年了,我能陪伴皇上的时间却少的很。”
茶水章并没有回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退下去了。
天色渐渐变的暗点。屋内那龙诞香的味道,让人沉醉,让人迷恋,让人无法自拔。光阴似箭,流水一般地便从你的身边流过。可想过面前这个已然三十八岁的男子,在这漫漫的三十八的历程中,哪怕就是目前做皇帝的这三十四年
多少个日夜,每一日都有那包含在眼里却无奈流下的泪水。
“是啊......这么多年了,你何曾真正的开心过,珍儿妹妹走了,却将你所有的倾付一并带了去。这么多年了,皇上你又如何.......看待这一切,是呀,我也不想面对。”
瑾妃手握着信的力气也逐渐变大,信封上的皱纹也逐渐显见出来。慢慢低下头,不再言语......
“可是......朕却懂得如何去隐忍......”
缓缓传入耳中的声音,让瑾妃突然抬起头,他不知载湉是什么时候醒的,甚至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还是,他本身就没有睡着?......
载湉缓缓睁开眼,握成拳的左手也在随之挪动,他轻轻偏头,道:“何必那么大惊失色?朕,不过只是闭目养神罢了。”
瑾妃张开口,却难以吐出一个字,却缓缓道:“皇上,臣妾......”
......
“你应该告诉朕,你应该告诉朕你为什么会那么轻松便来到这涵元殿。上次你陪着德龄来,还说的过去,这一次,德龄已经走了九个月了,你也是这九个月以来第一次来看朕。说,何事而来?”
瑾妃闭了闭眼,随机又睁开,道:“臣妾这一次并不是随意而来,而是请示了老佛爷,带着德龄从美国寄来的一封信来涵元殿的。”
载湉顿了顿,显然他很是惊讶,于是缓缓地伸手,示意让瑾妃把信拿来。
信封到手中的一刻,载湉才意识到,里面不是信,而是一个物。缓缓打开信封,从里面拿出来的,竟是一个邮票。上面印着的,竟然是他自己的照片。
瑾妃脸色顿时紧张,看着载湉那微微泛白的脸,突然道:“皇上为何不说,若真不幸,臣妾愿与皇上一同入地府,伴您永远。”
载湉拿着邮票的手慢慢放下,看了一眼瑾妃的眼睛,微微一笑,沉声道:“你还是照顾自己吧,汝也不必如此,此事有尔妹任之,汝可与皇后一起,辅佐新君。朕多半已经猜到了,皇额娘的心思了。”
瑾妃的脸色顿了顿,慢慢地闭上嘴。
珍儿......
都到了这一步了,皇上的心里却还惦记着珍儿。我说我愿与他同如地府,他却说这件事有尔妹任之。这太明显了......
......
涵元殿的夜晚十分寒冷,十一月已是寒冬,水面已经结冰。
载湉想起珍儿时的那个微笑,在瑾妃心里似乎永远都抹不去了。
.......
“没想到,老佛爷会同意你来瀛台。”喜子在一旁,一边品茶一边说着。
“也许这就是恩赐吧,姐姐,瀛台的生活,我觉得你已经习惯了,却不知,这么长的时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瑾妃微微的道,望着那结冰的水面,冬日皎洁的月光在眼前若隐若现,却叹物是人非,皎洁的月光,也如同
过往云烟一样,转瞬即逝。
喜子淡淡一笑,道:“我在这瀛台,说是陪皇上,陪我的表弟。却也跟软禁差不多,没有老佛爷的命令,我也不能随意离开这瀛台。”说着她放下手中茶杯。
接着道:“如今,我终于盼得皇上他愿与我说话,但是他现在一直躺在那屋子里,有时候,累地连话也不愿意说,我也是在这里守着他罢了。”
瑾妃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得我们刚进宫的时候,三个人,现如今走了一个。但我们这三个人的线,却也是老佛爷一手连起来的。不过,如今想想,倒也并非不是缘分。”
喜子缓缓起身,道:“想起珍贵妃,我总有点愧疚之情,若是她还活着......呵,说这些干什么,想想也知道不可能。老佛爷,怎么会放过她?”
造化弄人,物是人非。在皇太后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她的棋子。这盘棋,瑾妃,皇后,载湉都已然无处落子。可是,她就算赢了又有什么用?输了,还是输了那颗心啊。
每个人都累了,他们曾经恨过,但他们现在不想再恨,不愿再恨。冤冤相报何时了,恨又能解决什么?因为......已经累了......太累了......
真的,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