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上武林盟主之后,景衫每日里少了许多练功的时间。他毕竟是新官上任,每天都有不少人来争相拜访,景衫实在是不胜其烦。刚好他答应了姬无月要去剿灭皖南五畜,于是在武当山上接待了一个月的客人之后便动身前往皖南。
皖南五畜说起来虽然难听,但五畜其实是江湖上的叫法。这五个人弄了一群土匪占了个山头,便自号皖南五圣,做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可江湖上绿林好汉也有不少,就算不是劫富济贫,哪怕光是杀些无良的富商也不至于为人所恶。
可这五头畜生非但不紧紧截杀富商,就连路过的平民百姓也不放过。更有甚者,就连美貌的女子也是他们劫掠的目标。须知江湖上最为人所不耻的就是采花摘柳的勾当,所以这皖南五畜一直是江湖好汉唾弃的对象。
按说一般但凡有些能耐的人,都会爱惜羽毛,不屑于敢这些事情,而且这些人就算不做这种打家劫舍的营生也足以生存。可这皖南五畜不同,这五个人的武功都不算低,而且为人狡猾,在占了地利之优,让不知多少去剿灭他们的英雄好汉无功而返,甚至身死命消。
前任盟主姬无双便是因为太多人死于皖南五畜之手,便决定亲自为武林除此一害。本来所有人都觉得皖南五畜再无幸免,可事实就是非但五畜没事,反而是姬无双的脑袋被人挂在了山下。
景衫本想先弄些关于五畜的情报,也好知己知彼。可这五畜实在人缘太差,实在是没什么朋友帮着在江湖上传颂这些人的事迹。而且这些人也都谨慎的很,但凡能见到他们的人多半都死于非命,也就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底细。
到不是说景衫没办法了解这些人的底细,可是他事务繁多,而且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些贼寇,也就不想为了这些多浪费时间。
在他看来,姬无双多半是被五畜暗害。姬无双作为武林盟主,对什么下毒暗杀之类的东西少有防范,可他景衫不同,世界上能用下作的手法伤的到他的人,恐怕不过一手之数。
于是乎没过多久,景衫便到了皖南地界。他虽然贵为武林盟主,但其实如果不大张旗鼓的说出来,也不见得有多少人认得他。
这时候景衫不像之前需要躲避追杀,因此连易容都省了,就穿着一身灰色布衣,离远了瞅根本看不出这是个武林高手。按说当上武林盟主之前,景衫也曾想过在这个位置上该有如何风光。可真的身居其位,景衫才发现这个武林盟主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隼也已经好久没有露面,按照他最后一次和景衫见面时说的,这些日子里他应该是去与往日里对他忠心耿耿的旧臣联系了。等到拉起一干人马,再让景衫以武林盟主的身份振臂一呼,拉起复国的大旗,推翻当朝皇帝指日可待。
景衫当然希望隼能成功,所以这段时间里一直努力跟各门各派搞好关系,对所有使者都带着一张笑脸,实在是累的不行。
最关键的是,到了皖南,景衫才发觉自己根本没有找到皖南五畜的方法。以往的剿匪灭贼云云,都是无意为之。换而言之只不过是那些人惹着了他,顺手就给杀了,可就算惹着他的人不是山贼,他也照杀不误。但主动出手灭匪,这还是头一遭。
五畜盘踞的山头他倒也知道是哪一座,可贸然前往过于犯险,于是乎景衫到了山下一所客栈里,寻思着在这先住几天,想想办法。
进了客栈,里面倒是破败的紧。三三两两的座椅胡乱摆放在大堂之中,柜台下面蛛网都已经结了起来,不知多久没人拾掇了。
大堂里连个店小二都没有,只有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看着像是个账房先生,又像个掌柜的,一溜小跑过来殷勤招呼道:“客官请嘞,打尖还是住店?”
景衫摸了摸桌子上的灰尘,皱着眉头道:“你们这怎么好像好久没人收拾了?”
老板把抹布在桌子上胡乱檫摸两下,抱歉道:“客官不知,咱这边上的山上惯有盗匪盘踞,因此客人都不敢在这边歇脚。也就是我这店乃是祖业,不肯舍弃,不然我也早就不干了。”说着,老板还指了指空荡荡的大堂:“您没看我这连个小二都没有,实在是用不上啊!”
景衫一想,这老板说的话也在理,就不多作计较:“给我准备一间客房,要干净些的。吃食就不必了,我自己也带了些干粮。”
老板知道景衫是怕自己这做的饭菜不干净,解释道:“客官,您这干粮哪有现成的饭菜好吃?咱家虽然不常收拾,但我自己也得吃饭,后厨每日都要开火的,若不信,客官大可随我去看看。”
“也好,那便与我做些小菜。我也不知道你会做什么,就随便弄些拿手的东西来吃吧。”景衫心想老板说的也不错,反正是出门在外,也就不能那么挑剔了。
老板听景衫这么说,不知是因为他愿意吃自己的饭,还是因为多做成了一桩买卖,反正是高高兴兴的往后厨去了,到连客房都忘了领景衫去找。
景衫没奈何,只好苦笑一声拿起老板拉下的抹布,把桌椅擦擦干净,坐下来等着老板做好饭菜。边擦桌子景衫还一边在心里暗笑自己:“好端端的一个武林盟主,到在这给人抹起桌子来了。”
没一会,老板便捧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的是一碗白饭四样小菜,菜虽都不是什么难见的东西但也算精致。老板说他日日开火,看来倒也不假。
景衫看着老板把饭菜放在面前,没有马上动筷,而是先夸赞了一声:“没想到你做起饭来,倒也有些本事。”
老板一笑:“咱打了五十多年的光棍,要是不会做饭,岂不是把自己饿死了。”
“左右这店里就你我二人,你这样站着我怎吃得下去?”景衫拿起筷子,似乎颇有些难为情:“不然你也去盛一碗饭,就当是我请你这一顿吧。”
景衫话音刚落,老板脸上就起了迟疑的神色:“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正好我们边吃边聊一聊,我初来乍到的,对这里的事情还很不了解。”景衫豪爽的一挥手,便打发老板自己去后厨拿碗盛饭去了。
老板盛了饭,捧着碗在饭桌上也不敢动筷,而是指着一碟韭菜道:“少侠先吃,这韭菜乃是我的拿手好菜,保证炒的鲜嫩可口。”
“这里既然是老板的地方,我便算是客人。”景衫顺着老板的指引看了看,却没有马上动筷:“都说是客随主便,哪有客人先行动筷的道理。”
“好好好,既然客人不愿先动,就恕我无礼了。”老板告了声罪,将筷子伸向旁边的一碟花生米。
“老板既然要吃,就该吃这碟韭菜,怎么能先去夹那花生米呢?”景衫眯着眼睛,用筷子将老板的筷子按住。
老板吞了口唾沫道:“对了,还不知少侠来此,所为何事?”这句话问的没头没尾,而且说话的与其也与之前全然不同。非但没了那一股唯唯诺诺,反倒是多了一丝阴森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