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宗水殿隐匿清凉桥洞中,见他上桥突然偷袭。
这些日子,两派争斗都在夜间进行,还要避人耳目,想不到今日竟然升级,光天化日之下,五行宗公然动手。
不远处的一条小船上的船夫,猛地将篙杆拔起,向河水凝结的大手抛去,竹篙力道极大,穿过透明的河水插在清凉桥石梁上,大手溃散成水珠浇湿了薛针。
跟在薛针身后的两人急忙拔出剑来,朝桥头扑去。
清凉桥下有棵大槐树,落叶满地只剩干枯的树枝,二人未及冲上桥头,地上所有落叶“唿”的一下立了起来向着二人卷了过去。
二人手中宝剑灌注真元,剑体发出耀眼光芒舞做一团护住全身。
树叶片片,锋利如刀,密密麻麻将二人覆盖,市场卖菜的大婶突然从菜筐下透出一把连弩,扣动扳机,弩箭接连不断射向大槐树的树干,箭杆上装着的是破魔锥,弩箭齐跟没入,只留下箭尾的一点白羽。
树叶散落,里面二人已将没了呼吸,脸上、身上插满了落叶,落叶已被鲜血染红。
大槐树的树干箭孔中鲜血滋出。
转眼间,五行宗和不归宗互有死伤。
清凉河面,几道黑影疾入闪电向小船游去,船夫手持连弩不住扣动扳机。
水波颤动,溅起涟漪,血在水面扩展开来,有如盛开的玫瑰。
小船被浪花推到了天空,接着断成两半,船夫惨叫一声掉到水里再也没有浮起。
卖菜的大婶、老态龙钟的商贩、抱着孩子的妇女,不归宗弟子手持破魔连星弩站在岸边、桥头,纷纷向河面射去,乱箭如雨,不时红色的血线钻出水面。
薛针奔下桥头,只有家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双脚一软,仿佛陷入泥潭,身下的黄土变的松软无比,如身陷沼泽,不由自主的沉了下去。他拼命的挣扎,身子却下沉的更快,没过双腿,高过胸前,直至头顶沉入地面。窒息、恐惧、无助情绪纷乱,想大声呼叫,只有泥浆涌入口中,他在黑暗中看到两只血红的眼睛盯着自己,毛骨悚然、心神悸动,接着衣领处寒光一闪,七犀归元针一分而二射了出去,红光顿灭,无尽的黑暗接踵而至。
一支手将他拽出黑暗,他认得这张脸,正是那晚乌鸦巷里狙杀五行宗的金吾卫头顶——左冲之。
“你用了什么宝贝,刺瞎了杜重的双眼,倒省了我出手。”薛针深陷土中,在失去意识的一瞬,意随心动,七犀归元针重创那隐藏在土中的五行宗外门高手——杜重。
看着正在厮杀的众人,他想不通不归宗和五行宗怎么会在大白天毫无顾忌的动手?五行宗布下埋伏,不归宗更是有备而来。双方精锐尽出,再无忌惮。
“为什么?”看到几个无辜的路人倒在血泊,薛针忍不住问道。
“皇上下了圣旨,罢免了大理寺卿,抄了寺贞、寺正的家,斩了司直、司务、录事的脑袋,断了五行宗在尘世的根基,外门弟子唯有一搏,”左冲之解释道。
最后一搏,必定疯狂,只可惜不归宗洞悉了五行宗的全盘安排。
“不胜不归,我送你回家。”左冲之捡起薛针掉在地上的面口袋抗在肩上,他相貌极其英俊,目如朗星、神采英拔。待人温文尔雅,让薛针顿生好感。
“再等一会。”左冲之又将口袋放在地上,拔出游龙剑道:“许励、刘老幺竟然没拦住你。”
一个人受托点燃蜡烛走近,他五短身材,穿着大红色的长衫,每走一步,都滴滴答答趟下鲜血。
五行宗外门第一高手,最有希望跻身内门的弟子——炀都。
“秋水剑、百战斧名不符实,不堪一击。”炀都摇摇头。
“游龙剑想试试七星断魂烛的斤两。”左冲之剑指炀都笑道。
炀都手中蜡烛凑到嘴前轻轻一吹,数点烛火晃晃悠悠飘到左冲之和薛针身前落下,围成一个圆圈,青烟升起将二人罩在里面。
炀都大步走了进来,“在这七星青烟罩里,除了我没人进的来,你俩也走不出去。”
“杀了你就能出去。”左冲子挡在薛针身前,笑容更盛。
“好,你我二人就在这里比试一场,谁活着谁就带他走。”炀都指了指左冲之身后得薛针。
“那需问问正主。”左冲之竟然回过头在薛针耳边低声道:“你那宝贝还有没有。”薛针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左冲之露出洁白的牙齿。
“奸诈,妙化宗为何泄漏消息,与五行宗做对?”炀都突然发问。
左冲之一愣,炀都已攻到近前。
妙化宗与不归宗暗通款曲,不然五行宗的一举一动,不归宗怎么会了如指掌,但妙化宗行事极为隐蔽,五行宗怎么得知?
炀都其实并不知道妙化宗是否为不归宗传递消息,他只是暗中揣测,借机一诈,扰乱左冲之心神,趁机发起攻击。他双臂上燃起一层薄薄的火焰,七星断魂火——无风自燃,沾染一点,皮肤就会溃烂,七星断魂火钻入身体,直抵内海丹田焚烧精元,纵使修为再高也会心神受损。他是五行宗外门火殿弟子,操纵火元轻而易举,又有七星断魂烛这等宝物,在外门弟子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
左冲之晓得七星断魂火的厉害,游龙剑一挥,将炀都逼退,游龙剑锋利无比,斩金断铁有如发丝,炀都也不敢硬接,双脚蹬地,身子疾退,中指一弹,手中七星断魂烛芯分出一点火苗向着左冲之飞去。
左冲之竖剑直劈,将火苗一分为二,火苗不灭附着在剑身上,游龙剑嘶嘶哀嚎,燃起一层薄薄的幽绿火焰,从剑尖向剑柄盘旋而下。左冲之想不到七星断魂火竟能腐蚀五金。并指一抹,在游龙剑上灌注真元,方将火苗熄灭,晓是如此,游龙剑上也腐蚀了一块,一斑绿锈让左冲之心痛不已,炼制游龙剑以天山寒铁在地底寒泉中浸泡多年,耗费无数珍稀材料炼制,颇具灵性。此时破损,着实心痛。他不敢在吝惜真元,全力灌注,剑身光波流转,数条虚幻的小龙游出,向着炀都飞去。
炀都一吹蜡烛火苗,几点烛光迎向小龙,二者相遇,或小龙吞噬火苗,或火苗焚烧小龙,虚影溃散,火苗熄灭。
二人斗法,各施绝技,比拼真元。
炀都冷笑,七星青烟罩内以我为主,这方寸地盘任我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他催动真元,连喷几口真气,数绺青烟凝结一起化作一条青绿烙铁头蛇连同无数火苗一起向左冲之攻去。
青烟罩外,不归宗多人各持兵器想要破烟罩,青烟忽散即凝,众人徒自耗费力气,青烟罩打不破,进不去。
罩内,游龙剑力抗七星断魂的烛火还要防备青烟烙铁头蛇的偷袭,真元耗损加剧,他无奈之下,全力挥剑,趁机将几粒补元丹塞入口中,真元略缓,只是一时之计,无以为继,加之青烟有毒,他感觉头昏眼花,急忙大声叫道:“薛针,还不动手。”
薛针急忙催动七犀归元针,只是归元针入同石沉大海,毫无动静,刚才深陷泥潭,频死之余,七犀归元针骤然飞出,此刻却再也找不到奇妙感觉。
炀都冷笑一声,身子下蹲,双掌排向地面,地面漂浮一层绿旺旺的火焰,慢慢扩散,眼看就要飘到左冲之脚下。
左冲之情急之下,闪身来到薛针身后,将他提在身前挡住七星断魂火。
炀都想不到左冲之会有如此举动,薛针至关重大,谋害先皇的证据还要从他口中得知,他若身死,五行宗外门势必退出世间权利斗争,从此惶惶不可终日,再无跻身内门的机会,无缘大道。他大吼一声,收回七星断魂火,真元疾退,嘴角一丝鲜血渗出。
左冲之乘势将游龙剑抛出,剑身化作一条游龙张牙舞爪插入炀都胸口。
炀都死,青烟罩随即溃散,左冲之将七星断魂烛收入怀中,方寸缓缓坐倒,此时全身乏力,真元尽空,再无一战之力。
想不到左冲之如此卑鄙,道门龌龊犹在世俗之上,他死里逃生,心中自是气愤不已,捡起地上掉落的米面,再不回头往魂唤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