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唤坊的门前此时破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淼雪上前一步,将腰间水囊摘下,一股清泉喷涌而出,射入禁制的窟窿之中,立即结成冰柱,冰柱慢慢变粗,就要将禁制撑开一个大洞。
苏鸣镝手一招,炎虎口中火焰迎向冰柱,冰洞渐渐变小,禁制上有如冰面上的裂纹渐渐恢复如初,仍像镜子般光滑。
淼雪水元不足,眼看冰柱越来越细,冰洞越来越小,后心突然一热,铁杵双掌已经贴在她得后背上,接着墨海、柴诏也上前助力,金元、土元、木元尽都转化成水元,冰柱再度壮大,冰火之争一时间陷入焦灼。
门里门外,冰火二重天。
薛针帮不上忙,在一旁干着急。
苏鸣镝神情淡然,炎虎已是兽将的级别,自己更是早已筑基凝丹,远比外面四人修为要高,此时他占尽优势,轻松应对。
柴诏见形势不对,首先收回双掌道:“大家先收手,老贼占了地利,平白耗损我等真元,待明日集齐五殿高手再来问罪。”
其余三人依言收手,再这样耗下去得不偿失,虽然今夜无功而返,但魂唤坊既然不敢出门见客,这弑君之事恐怕大有关联难逃其咎。
四人就欲离去,这时一队巡夜的金吾卫恰好路过,见四人在巷内徘徊,抽出腰刀立刻围了上去。
“什么人?竟敢夜不归家,违反宵禁令,难不成想谋反吗?当头的将领斥道。
淼雪冷笑一声道:“瞎了你的狗眼,大理寺办案,还不快快退开。”说完将腰牌一亮收回怀中。
金吾卫急忙将腰刀归鞘,当先的头领行礼道:“金吾卫偏将左冲之见过诸位大人,不知大理寺在此办案,还请多多担待。”他身边一名兵士在他耳边小声道:“大人,小心腰牌有假。”
声音虽小,但淼雪还是听的清清楚楚,气道:“大理寺的金牌岂能有假,金吾卫现今胆子好大,连大理寺也敢冲撞?”
柴诏小声道:“淼师妹,莫要节外生技,给他们看看腰牌。”
淼雪掏出腰牌递到那偏将近前道:“尔等睁大狗眼看仔细了”。
早有兵士提着灯笼上前照亮。左冲之接过金牌仔细查看。
金牌正面是只展翅高飞的雄鹰,后面雕着仰天长啸的青狼,金牌是如假包换的大理寺令牌,二品官员以下见者回避。
“卑职管教下属不力,还请大人恕罪。”那姓左的偏将背躬鞠膝,态度甚是谦卑,淼雪这才气消,伸手接过令牌,哪知手腕一紧,竟被左冲之握在手中,他身边的兵士抽刀斩落。
淼雪花容失色,手臂齐腕而断,顿时鲜血四溅,腰刀斩断手腕后接着划过她的腰部,将她拦腰斩为两段,临死前,淼雪看到灯笼罩在梁诏头顶,他浑身泛起火光。
“不要.....”铁杵大叫一声,向淼雪扑去。
五行宗四人猝不及防着了暗算。
梁诏浑身是火,兀自挣扎,那灯笼里灌有火油,见风激燃,难以扑灭,几杆长枪穿过他的身体将他钉在地上,一枚铁剑将他临死前的呼救封在咽喉。
铁杵与淼雪情谊深厚,眼前她惨死在自己眼前,急红了眼睛,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不顾性命冲了过去。
五行宗金殿的铁杵,身体犹如铜铁般坚硬,腰刀斩在身上不过是添了一道白印,他情急拼命,一只手插入金吾卫的肚中,将肠子揪了出来,接着扑到另一名金吾卫身边,那人腰刀斩在他的脖颈,当的一声冒出火花,他一口咬在那人喉咙处,将他咽喉咬断。
其余金吾卫见他凶悍纷纷闪避,左冲之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宝剑,中指食指并拢,在剑身上一抹,鲜血渗入血槽,红光一闪,一剑斩去,铁杵大好头颅飞上半空。
“不归宗”,墨海想不到这些金吾卫竟然是不归宗装扮,这是一场赤裸裸的谋杀。他猛咬舌尖,喷出一口鲜血,施展土遁,钻入土中。
左冲之手中长剑临空飞起,嗖的一声,钻入土中,片刻,地面一个小孔冒出血水。
游龙剑飞回左冲之手中,剑身如一旺秋水,不沾染一丝鲜血,他轻弹剑身,剑身嗡嗡作响,剑刃上下颤动,犹如吃跑了的游蛇,宝剑回鞘。
两杆长枪插入地面,将墨海的尸身挑了出来,他胸口破了一个大洞,鲜血犹自泊泊流淌,眼睛茫然的望着天空,显然不相信这一剑如何刺穿自己的胸膛。
不归宗以杀证道,游龙剑灌注真元,以鲜血为祭,自具灵性无坚不摧。
时值乱世,乌鸦巷住户听到门外打斗,都紧闭了院门,颤颤巍巍挤在一起躲在屋内,生怕惹祸上身。
五行宗四人俱都是外门五殿中的高手,在魂唤坊前白白损失了真元,不归宗六人混入金吾卫中,四人一时疏忽丢了性命,不归宗以二换四可谓大获全胜。金吾卫抬起尸体,左冲之深深的看了魂唤坊一眼,带着众人离开。
水镜旁,薛针看的惊心动魄,不归宗的偷袭、众人间配合、游龙剑的锋利,还有那五行宗铁杵临死前的拼命都让他心惊胆颤。道门间的争斗不亚于尘俗间的战争,尔虞我诈、你死我活。
“竟拿魂唤坊做了钓饵,不归宗真是好算计,若能见到那个赵五,我倒要好好讨教一番。”苏鸣镝心中气愤不已,小小魂唤坊此时竟然处在风口浪尖,五行宗、不归宗两个庞然大物随时都可能将他师徒二人嚼的渣滓不剩。
接连几日,一到深夜魂唤坊门前就有争斗,不归宗和五行宗互有伤亡,魂唤坊门前竟成两派外门比试的擂台。遂州城的官府却置若罔闻,衙门捕快、军营将士一起闷不做声,任由两派拼个你死我活。
乌鸦巷住户纷纷离家避祸,没几天,乌鸦巷就成了一条死巷。
别人可以躲,苏鸣镝、薛针师徒却只能在魂唤坊里待着,除了薛针采办些生活所需,二人足不出户,薛针苦练御针术,苏鸣镝从旁指引,七犀归元针已可离地三尺绕身一周,且能一分为二,分而击之。
秋风肃杀,满树黄叶落尽,薛针早早出了屋门,魂唤坊内米粮全无,需要走过两条街,到清凉桥下的早市购买。
他身后远远的跟着两个人,青布粗衫,戴斗笠,批蓑衣,薛针见惯不怪,这段日子,只要自己出来就要人远远缀着,不归宗和五行宗好像达成了默契、协议,两派只在夜间动手,地点只是乌鸦巷魂唤坊。
遂州城没有了往日的繁华,整座城市仿佛都失去了灵魂,乱世之际大家苟延残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桥下的市场还有几家摆摊卖东西的,即使战乱有些东西依然不会改变,蔬菜发黄打蔫,米面的价格也比往常贵了许多,薛针叹了口气依然买足了东西,师傅的积蓄很多,并不在乎银钱的多少,只是世俗间有些人却只能为了一钱一厘的算计,天地铜炉,万物皆苦。
他上了桥,这是回家的必经之路。
清凉桥是单孔的石拱桥,桥洞狭窄仅能容一条乌篷船通过。
清凉河穿城而过,河面不宽、河水不深。几条小船飘在河上,从城西到城东,可以乘坐小船,要比坐马车快上一些。
清凉河突然如同沸水开锅,水面上涌起无数气泡,接着河水凝结成一只大手伸向桥头向薛针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