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过后,果然墨乔的身子恢复了八九成了。方小楼道:“我的毒已经有十余天了,这几天我已经察觉到右臂有时候没有任何感觉,我想再没法救治,这条手臂真的保不住了。”墨乔焦急道:“那咱们去峨眉山吧,我让山上的人给疗伤。”方小楼道:“不行的,咱们要是找不到解药,我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了,就是白枫堂薛定堂主恐怕对我的疗伤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墨乔道:“那咱们去哪?”方小楼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咱们先去找我的朋友们帮忙。”
墨乔惊道:“你还有朋友?”方小楼笑道:“怎么没有?难道我这么多年都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吗?”墨乔“哼”了一声,道:“你还从没有把你的来历告诉我呢。”方小楼笑道:“咱们这不是先去那儿看看吗?”墨乔大喜,跳了起来,说道:“好,咱们这就去吧。”
可是现在他们在哪他们也不知道,那天墨乔只一阵飞奔,也不知跑了多远,现在又从草丛里钻了这么久才出来,墨乔更不知道自己的所在了。可是方小楼胸有成竹,道,“我有办法。”接着他掏出小海螺,呜呜地吹了几声,只见那条斑纹巨蟒已经不知从哪出现了。方小楼又吹了几声,接着那大蟒蛇就往东北边儿走。方小楼拉我墨乔手腕,道:“走吧,跟着我。”墨乔霎时间心里充满了暖意,只让方小楼攥着自己的手,跟着他的脚步。
二人从草丛里走了二三里地一个转角就看到了一坐小山坡。这个山坡墨乔可认识,这山坡后面就是他们的超光骅停着的那个小树林。两人越过山坡,方小楼一声口哨吹了出去,那匹超光骅就飞快地跳了出来。方小楼笑道:“果然是匹有灵性的好马,明明知道我们出来了还跟在我们周围,可是没有声音它还是不会出来。”
墨乔在前,方小楼在后坐上了马,找准方向,二人就往前赶去。
这一路上二人都是走的偏僻山路,走了半日还没有遇到一个行人。转眼间已经快到正午了,墨乔又饥又渴,扭过头对着方小楼发牢骚,道:“怎么还没到呢?咱们到底是在哪里啊。”方小楼道:“不要着急,咱们还有几百里路呢。”墨乔道:“那好吧,咱们去个有人的地方,好歹也讨些水喝啊。”忽然,方小楼停下了马,欢喜地说道:“你坐在这儿,我给你找些东西吃。”只见方小楼奔到不远处的山坡上,三两下就爬到了一棵枣树上,那枣树上结着零零散散几个枣子,虽说现在许多枣子已经落败了,可是剩下的这些也够两人吃一会儿的了。方小楼奔下来时,他已经用衣服兜了一二十个枣子。墨乔挑了一个,咬了一口,道:“不太好吃,不过有些总比没有好。”二人就地把这几个枣子吃了,又骑上马去。
方小楼道:“这棵枣树的枣子已经被人摘过几遭了,想必这附近会有人居住的。”墨乔“啊”了一声,道:“什么叫“想必”?我一直以为你对这条路熟悉的很呢,原来你也是瞎猜的啊?”方小楼无奈地笑道:“我还不是让你让你心里有个底儿?否则你哪会乖乖地听我说话呢?”墨乔只吐出舌头,扮了一个鬼脸给方小楼。
二人顺着这条小道往前走了二三里地,忽见前面一条大路,就转而往大路方向走。走了一会儿,行人渐多,原来前面竟是一个市镇。他们二人下马之后互望一眼,都不住地笑。原来墨乔的衣服已经又破又脏了,而方小楼的外衣衫早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了。他们要买新衣服,可是他们的包裹都丢了,都没有了银两。他们到了一个典当铺,墨乔取下手腕上的一个碧玉手镯,对那掌柜说道:“这镯子最少值二百两银子,不过多了太重,你先给我们五两银子吧,一会儿午后我再来赎。可不能给了别人。”那掌柜的看这眉目柔和的姑娘身着一身男装,说话语音娇脆,绝不是个寻常之人,倒是后面那青年身体结实,像个仆人,于是忙道:“好好好,我绝不会给别人,您就放心吧。”
二人拿了五两银子出来,墨乔道:“咱们再去置办件衣服。”这个小镇也没有什么好的布行裁缝店,二人花了一两银子就各自换了一身新衣,墨乔还是着的男装。这时墨乔已经饿的很了,她这几天只昨天晚上和方小楼共吃了一只烤兔,因此急忙找了个饭店吃饱了饭菜。用过饭,二人就会心地一同找了一大户人家偷了五十两银子,回去把镯子赎了回来。
接着赶路的两天,方小楼右臂的毒还是没有一点儿起色,虽然方小楼并不慌,可是墨乔却总是不住加快速度往前赶去。几天下来,墨乔发现他们已经到了石梁界地,这里离烂柯山只有二百多里地。虽然越往东去风景越好,可是墨乔的心情确实越来越不好,她越看到江南的这些风景就越想起了死去的父母。这天傍晚,二人已经到了徽州。徽州城内也还算繁华,都说这里人善于经商,可是街上的商铺却远不如杭州苏州多,就是北边的洛阳开封它也是远远不如。不过话说回来,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二人进过的最大的城,因此两人都欢喜不已。两人安顿好客栈之后就去逛夜市了。城西有一大片夜市,这几日连日奔波,墨乔早就想找个地方歇息放松,正好趁着逛夜市休息休息。
徽州城西有一条徽州河,沿河南岸有不少摊儿,墨乔找了一家靠河边景色更好一些的小吃摊儿,二人面对面坐了下来。夜晚略有些凉,方小楼叫道:“掌柜的快些上。”墨乔道:“着什么急啊?”方小楼道:“现在秋天天气凉,在外面多呆不好。”墨乔道:“哪里就不好了?我瞧挺凉快的。”方小楼顿了顿,说道:“你不知道,徽州城里有几个帮派,常年积怨,这些年可丢了不少人命。虽说咱们不怕他,可这徽州城里毕竟不是特别安生。”墨乔笑道:“好好,等到你身子好了咱们再常常出来逛。”方小楼微微一笑,他喜欢极了墨乔这种看上去有些调皮捣蛋,可是却十分聪明乖觉的人。
这时二人叫的两碗馄饨已经上来了。看着这些热气腾腾的馄饨,墨乔这才觉得有些冷了,于是急忙去吃。忽然,二人听到远处一阵奔腾之声,本来寻常的脚步声或者马匹牲口的奔腾声二人也绝不会有什么注意,可是这个声音显然是由一个武功了得的人的脚步发出的。二人仰头去看,只见一个身上背着一个大袋子的汉子从河边水旁奔着过去。那汉子的脚步虽然不是特别快,可是声音却十分沉重,再看那个大布袋里面,居然像是装着一个人。方小楼悄声道:“里面是人,我听到声音了。”墨乔惊道:“我怎么听不到?可是看那布袋的样子确实是装着人。”这时那汉子已经奔到五六丈外了。忽然,墨乔看到下面河边还有一个人在飞奔,可是这个人脚步声就小得多了,并且看他模样,却是个武功极其了得的人。方小楼大惊,脱口而出道:“是他?墨乔问道:“是谁?”方小楼起身道:“是我一个好友,一会儿再跟你讲,咱们跟去看看。前面那个大晚上的包裹里装着人,此人定然不是什么好人,况且后面还是我熟人,咱们去看看。”墨乔略一沉吟,道:“好,我跟着你。”
方小楼随即随便掏出了几个铜钱扔到桌上,就和墨乔跳了下去。也顺着河边的水旁走,墨乔随即跟上。方小楼道:“我能跟上他们的速度,你不必担心我。”墨乔道:“我知道,我看前面那人轻功不过如此。”说着二人又也往前奔去了。去了三四里路,渐渐地人越来越少,已经出了城外,到了一片极其空旷的地方,那边还有几个凸起的土包,墨乔悄声问道:“那里是不是都是坟?”方小楼点点头,说道:“是的。”二人躲到了一个大土丘后面,暗暗观察外面的情况。
这时那个布袋里装着一个人的汉子在七八丈外停了下来,头也未转,就冷冷地说道:“温少侠还请出来吧,以为我没发现吗?”后面那个身材中等的人往前一个筋斗跳过去,“哼”了一声,道:“王前辈,我念在你跟家叔有交情的份子上才容许你来到这里呢,还不快些放了袋中之人,有什么话咱们再好好说。”这几句话说的中气十足,显然是个内功淳厚之人,可是听这声音也不过是二十来岁,是个年轻人无疑。墨乔暗赞这里还有如此人。方小楼悄声道:“此人是我在徽州的至交温白土。”墨乔微微一笑,道:“白土,这个名字真有意思。”
又听那背着布袋的汉子冷笑道:“温少侠,我知道你功夫了得,可是咱们这里的规律你不会不懂吧,自打你还未出生时,你父亲温秉天和你叔父温秉地二人和我们石梁王家的事儿一件一件说出来,你还会计较这一个丫头?”那温白土正色道:“我们两家早就说过十年前的旧账另算,况且这十年以来我们温家处处忍让,就是加上这些,十年前的帐也明白了吧?再者,我父亲已经过世多年了,这些帐就算不烟消云散,想必也剩不了多少仇怨了吧。”那背着布袋的汉子冷笑道:“这许多年的积怨岂是这三五件案子可以了结的?你要不明白,就请仔细算来。”温白土有些不耐烦了,道:“你要觉得你王家吃亏,那明日咱们去你们当众盛虎堂算去,可是今日你抓了我堂妹,这可必须得放。陈年旧账咱们自会了断,可是我堂妹的性命若是有了闪失,不说我叔父会不会饶过你们,就我今天也要取你性命。”
听着这些义正言辞的话,墨乔也不禁赞赏这个温白土却是个沉稳厚重至极的人。可是却听那石梁王家的背着布袋的汉子不屑道:“温白土,我就跟你明说吧,今日我去抓了这个小美人儿就是下定了要和你们撕破脸,这二十多年的恩怨可确实要了结了。”温白土正色道:“那如此更好,你就放下我堂妹,咱们真刀真枪地干一场,看看是谁取了谁的性命。”那汉子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当然了,不光我石梁王家要和你了了这笔陈年旧账,海南剑派的朋友们也要趁此机会算账呢。海南剑派的白三龙张开泰两位朋友请现身吧。”说着只见后面猛的站出了两个精瘦的汉子,均是背带长剑。墨乔吃了一惊,没想到那里还藏有人。
墨乔只听说过海南剑派这个门派,可是并没有任何了解。她在这里又看不清楚刚来的两个海南剑派的白三龙张开泰,于是悄声对方小楼道:“咱们去那边的大坟后面,这里听不清楚也看不清楚。”方小楼沉吟道:“在这里最为安全,不过你要去前面也好,在那里可不能说话了。”墨乔“嗯嗯”地点点头,拉着方小楼脚不离地地几个纵身就到了那一个大土丘后面。这下二人只离那几个人两三丈丈远,虽然是黑夜,可是一轮峨眉月是很亮堂的,墨乔能看清楚那两人的面目装扮了。只见这两人均是五十多岁年纪,唇上留着一小撮胡子,身材精瘦,不过一个身着黑衣的断了一条手臂。方小楼在墨乔手心里划着写道:“断臂的叫张开泰,剑法要好于白三龙。”墨乔一把抓住方小楼中毒了的青紫的手臂,虽说这断臂的张开泰剑法好于无残疾的白三龙,可是显然墨乔还是一点也不想让方小楼失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