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公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浓雾后转出一人,正是千耕国太子独孤流云。
“你是我未来的王妃,我真是不舍得杀你,但是你杀了我的二姐,大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你是离不开这座山的,即便我放你过去,山下还有众多伏兵等着你羊入虎口。”
萧玥以一种睥睨九州的神态,轻蔑看着他,道:“你想怎么样?”
“我……”独孤流云苦笑道:“我能怎么样?你让我怎么样?你杀了我的二姐!”他显然有些激动,眼眶里噙满泪花。
看着他哭的就像一个孩子,萧玥心内五味杂陈。自小时候起他便作为人质生活在自己身边,像一个跟屁虫一般整天缠着自己,可如今的他已长大了,可在她心里,他永远是那个不受待见的跟屁虫。在莒国做人质整整十年,期间只有她的二姐来看过他几次,也难怪他要伤心了。记得他回国的前夕,他缠着自己索要天女泪,无论如何她始终没有给予,可如今她却轻易送了他人,想到小时种种,萧玥心有愧疚,道:“你是来杀我的?你要知道,你杀不了我,昇平等于让你来送死。”
“是我自己要来的。”独孤流云垂首道。
萧玥有些惊讶的看着双眼泛红的孤独流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仿佛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
“我深深爱着的人,心里却深深的爱着别人,那我……又有什么办法?”
夜色静谧,月影笼罩着登葆山,洒在众人脸上无不呈现死一般的灰蒙之气。
“你们都身中剧毒,撑不了多久的。”独孤流云难掩愁容的看着萧玥,道:“你的天女泪本可以救你?”
萧玥倔强的昂着头,依旧睥睨不语。
“我知道了。”孤独流云仰天长长的舒了口气,沉寂良久,才无奈的吩咐道:“杀了他们。”
隐藏的伏兵一涌而出,将仅剩的寥寥几人围在了中间,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兵器相交,铿锵作响,宫之患持剑挡在萧玥身前,言语决绝的道:“公主,你快走,我们来断后,留得青山在,总是有机会的,活着才有希望!”
“早已决定了同生共死,我怎么能自食其言,丢下自己的将士的事,我做不出来!”萧玥挥舞屠魔刃,银色的月光下,神兵混着青色的光芒,令人不觉毛骨悚然。
毒物浓重,少时间,萧玥身畔的禁卫骑士只剩宫之患一人勉强支撑,余者已全部阵亡。
“擒贼先擒王!”宫之患身形晃动,已然持剑攻到独孤流云的面前。手中三尺长剑直刺他的胸口。
独孤流云并不惊慌,只是身形飘然而起,不急不缓的向后退去。宝剑离他的胸口不余半寸,遇疾则快,遇慢则缓,始终保持相同的距离,令对手始终伤不到他。
猛然间,独孤流云身形急转,旋踵避开他的锋芒,辗转间,一掌拍在了宫之患的后背之上。
这一掌看似轻描淡写,力道却如山洪倾斜而来。宫之患难以承受如此重击,只觉胸口一热,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宫之患并不畏惧,持剑又要逼上,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萎靡下去。
独孤流云看也不看他一眼,袍袖轻挥,“刷刷刷”三束寒光迎面迫向宫之患。
宫之患想要招架已然不及,只得闭目待死,只听“铮铮铮”三声轻响,睁眼看时,却见萧玥横刀屹立在他的面前。
“数月不见,没想到修为进境如此神速,真是小瞧你了。”萧玥挥刀斜斜的斩落,一道浩然正气直袭独孤流云。
独孤流云看到刀芒来时凌厉,心中微微一凛,急忙闪身躲避,刀芒呼啸而去,连续斩杀了数十名千耕伏兵,最终落在一株四围粗的寒松之上。粗壮的寒松轰然倒下,铺天盖地的向着千耕阵营砸落。
独孤流云轻飘飘一掌挥出,力道如山洪暴发般席卷着狂风而来,这一掌打在树身之上,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大树撞在绝壁之上,一时间木屑横飞,地动山摇。
混乱中,萧玥只觉背后隆隆巨响,回身看时,不觉冷汗涔涔。
千斤巨石轰然滚落,并伴随着山上泥石倾斜而下。
“公主快走!”宫之患急道。
萧玥眼忘巨石,毅然道:“我若是走了,你会被碾成肉泥的。”
巨石滚落,千耕士兵也纷纷后退不敢欺身靠近。
萧玥横刀于身前,只听她大喝一声,急速而来的千斤巨石,竟在一瞬间戛然而止,与此同时,萧玥身上的铠甲也应声爆裂。随之而来的碎石撞在千斤巨石之上,四散飞溅,落在她的背上,手臂和头上。
“公主!”
宫之患身在巨石之下,虽毫发无损,但却心如刀绞。
萧玥被巨石困住,一时间不能撤身,千耕士兵欲要上前斩杀了她,却被孤独流云喝住。
“太子,斩草除根免留后患啊。”一名千耕将军,道:“太子莫要心慈手软,难道您忘记临行时在大公主面前签下的生死状了吗?”
孤独流云踌躇不语,千耕将军手中长刀如风狂舞,直奔萧玥的后背而去。
“公主小心!”宫之患躺在巨石之下,一切看的清楚,“小心身后有人偷袭!”
萧玥双臂施力,竟生生将千斤巨石举过了头顶。泥石倾泻而下,洒落在宫之患的身上。
见此情形,众人皆大惊失色。
萧玥断喝一声,千斤巨石轰然落地,阻隔在众人面前。千耕将军纵横天下数十年,何曾见过如此力大之人?大骇之下,一时疏忽,竟被受惊的独角兽撞倒在地。
千耕将军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他纵身跃上挡在面前的巨石,大声喝道:“谁来与我一战!”长刀挥舞,气势凌厉无匹。
萧玥一刀挥出,一道白色的刀芒应声而去,千耕将军腾空翻越,刀芒自他右肩掠过。刀芒虽未击中,劲风扫过,却还是登时血流如柱染红了战袍。
刀芒过处,千斤巨石被齐齐的自中间斩断,地上惊现一道深深的裂痕,千耕将军大骇,此值骑虎难下,他凭借余勇,持长刀纵身跃下,直劈萧玥的面门。
萧玥斜斜的一刀挥出,千耕将军卒不及防,心中吃了一惊,劲风凛冽,还隔丈余之距,自己身躯却如同被千刀万剐一般,他横刀身前,只听一声细响,手中长刀被刀芒斩为两段。千耕将军心中念头不由一闪:“我命休矣!”蓦地,感觉自己的身躯似被人控制一般,竟不听自己使唤。 千耕将军并非胆小之辈,只是身悬半空却来的有些诡异,故而狼狈之态顿显。
那股劲风没来由的控着他猛然后跃,直到双脚落地之时,他才幡然醒悟,原来是独孤流云及时的出手相助,救下了他的性命。千耕将军惊魂未定的拜倒在独孤流云的面前,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日已东升,四野露重,惟有风声吹过旷野的声音丝丝入耳。
“杀!”
山下传来阵阵的喊杀声,可震动九天诸神。
喊杀声来的突然,众人无不目瞪口呆,惊惶无措,站在高出细目远眺,看山下大旗招展,原来是莒国的救兵到了。眼前变故实在太为突然,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独孤流云镇定自若,道:“萧玥中毒已入骨,已不足惧。我们居高临下,冲将下去,必能一战挫其锐气。”
“太子!”
临战之际,探马飞速而来,在孤独流云的耳边窃窃私语。
独孤流云脸上一片死灰,将士看在眼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子,发生了什么事?”
“莒国夜袭赤乌王城,驭龙者尽遭毒手。”独孤流云神情沮丧,表情木讷的道:“莒国大军借助风势,火烧千耕大营,大姐已带兵退回千耕。”
“怎么可能?”千耕将军难掩激动之情,“偷袭赤乌王城的人,不是被我们拦在这里了么?一定是假的,假的!”
探马呜咽道:“将军,是真的,我们中了莒国的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之计了,在太子来到登葆山阻击萧玥之时,莒国李贺带领暗影刺客,绕过登葆山,杀了守将,夺取了赤乌王城!”
“李贺?”千耕将军更加疑惑道:“他不是被子车菽关起来了么?这不可能,不可能!”
独孤流云仰天长叹,道:“子车菽的这招儿暗度陈仓,运用的极是巧妙,他骗过了我们所有的人,是我们低估他了。如此想来我们的细作也应该暴露了吧。”
“太子,我们快撤吧!”
“大丈夫焉有临阵脱逃之理,今日便战死在这儿!”
探马一脸的焦急,不由分说的自怀中取出监国令牌,高声道:“大公主有令,若是太子拒不退兵,众将便绑了他送回王城定夺,不得有误!若有违军令者,定斩不饶!”
众将见监国令牌,纷纷跪倒在地,“公主有令,莫敢不从!”众人七手八脚的将独孤流云扛了起来,独孤流云盛怒之下,终究还是被强行带下了登葆山。
子车菽带领莒国将士来到萧玥身前时,见她红唇泛紫,双瞳泛白,显然已毒入骨髓,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