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人,许大人!”那县令正和小女子温存着,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一个冒失的小衙役搅了好事儿。
那姓许的知县让那女子好生躺着,他整理好自己的衣领,上前问道:“怎么?你看到那小婊子了?”那衙役回道:“启禀老爷,正是!”
“来,你俯耳过来!”那许老爷小声地在那衙役的耳边说了几句,距离太无,声音又小,方柳她们没有听清,不过看那许知县的表情,应该又是什么不堪入耳之话。
果然,那县令说完之后,立即哈哈哈哈地笑的让人觉得是那么的不舒服。那衙役也是个懂事之人,听到他们老爷这么说,知趣儿地离开了。
屋檐上的白翎与方柳也小心地离开了,单凭她们见到的这一幕,就完全可以断定,这个姓许的知县一定不是个好鸟。
二女再次来到那处荒坡。那里,除了地上撒满了纸钱和那座突起的小坟包之外,什么也没有留下,就连起码的墓碑,也没舍得留下一个。
“他们应该没有走多远,可我们为什么没有在来的路上碰到他们?”方柳问白翎道。 白翎一脸淡然地答道:“这还不好说吗?按照你的话说,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之人,我们怎能看得到?”
“什么?你说他们不是同路之人?何以见得?”方柳有些不服地问道。
“你看那两个孩子,一路上虽哭哭闹闹的,但始终也没能叫出棺内之人究竟是他们的什么人?再说那老妪,表面上看来,她哭得十分伤心,但你可曾注意到她脸上有几滴眼泪?其它的人,自是不用说了,说白了,他们就像这走徒窜巷的戏子,只要有人给钱,让他们演什么他们就会演什么?问题在于,怎么演?演的像不像面已。”白翎道。
“哦?你这般说来,我到是想起来了,看那女子,一脸的桃花,说心里话,我还真没瞧出她有那么一分官商家媳妇的模样来。看来你这个曾经的捕快,也没有白当嘛!”方柳笑道。
“呵!你少拍我的马屁,忘了当初你是怎么捉弄我的了?若是你我真的动起手来,我还真未必是你的对手,但是,要说这个嘛!”白翎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的意思是在告诉方柳,要是比起智慧来,她方柳可就不如自己了。
“哧!”方柳瞄了白翎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白翎见方柳有些不高兴,连忙上前又换了一种口吻说道:“不过方才你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就是那女子,你说她面如桃花,不像这官商之家的媳妇儿,这倒是提醒了我。”
方柳见白翎的话只说了半截,快步上前瞻问道:“提醒了你什么?”
白翎没有理会方柳的问话,面是这样说道:“之前你说,你见那女子有几分眼熟,对吗?” 方柳不假思索地答道:“是啊?如何?”
白翎道:“她一个女子,若真是大家闺秀,那就应好好的待字闺中,若是嫁了。也应该在家相夫教子才对,如何能抛头露面,既然不能抛头露面,那你又如何识得她?说来也是,还是这儿新上任的那位许大人提醒了我,想这女子,与那许大人怀之人,你不觉得有几分相似吗?”
白翎的话一说完,方柳的眼前一亮,“对呀!我说怎么想不起来,原来她也是这烟柳之地的人,我说嘛!当初我叔叔断了一个案子,她就是原告之一,说是什么银子之事?我叔叔见她与那男子吵闹着来到公堂,竟是为了嫖银而斗的不可开交,我叔叔一气之下,将他们赶出了县衙,而那时,我虽然没有公开我是方家后人的身份,巧合的是,那日我正好有事途经县衙,直到现在,我还依稀的记得,那女子和那嫖客被赶出县衙的荒唐样子,如今想起来,还真是有些可笑!”
方柳虽嘴上这么说着,但白翎看她的表情,没有半点儿要笑的样子,她看着不远处葬在一起的父亲和两位叔叔,半天没有再说一句话。
或许是她刚刚不经意间提到了叔叔,而叔叔的墓又在眼前,应该是触景生情了吧!
也真是造化弄人啊!当日被赶出的一个娼妇,如今却大摇大摆地在叔叔的墓前来来去去,不知道已经在九泉之下的叔叔,知道之后,会是什么样子,方柳想着想着,眼睛便有些湿润了。
相比父亲三人全部葬在一起的墓地,坟前没有一个祭拜之人,方柳的心里能好受吗?
然而,方柳这样想就错了,她忧伤的心情还没有从悲愤中走出来,就见不远处,一辆马车停在了来此荒山的必经之路上,从车上,走下来一个百姓打扮的人,白翎也只是一日未见那人,再看那人时,那人的背,明显的有些弯了。
只见那人从身上掏出些散碎银子,随手交予那名赶车的车夫手里,和他短暂地交流了几句后,那车夫便赶车而去了。
那人手里拎着一个木匣子,虽是百姓打扮,却穿的比百姓还要朴素。刚下车时,折翎还不敢确认,在看那上上山的步伐时,白翎一眼便认出,那人正是刘明海无疑。
刘明海费了好大力气才上了山,他一心要来祭拜好友,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站着对话的两个女子。她跪在老友坟前,从木匣内拿祭品:一小坛折酒,一小盒面食,整齐在放在方氏兄弟的墓前。刘明海整理了一下长衫,慢慢地跪下,他打开酒坛子,将里面的酒均匀地洒在墓前。
他又着匣中拿出几炷香来,手在坟前挖了一些土,之后,他把香插在上面,看的出来,他没有带火石。但这都不重要了。
刘明海在坟前,长跪不起,他闭紧双眼,看他的神情,也许他是在回忆与这位同窗好友的点滴故事吧!
方柳正想上前,白翎伸手拦住了她,白翎小声寻她道:“先不要打扰他了!” 方柳也小声道:“看的出来,你们这位刘大人是位重情重义之人,之前,我是错怪他了。”
“是啊1 当下,像刘大人这样的好官,不多了。”白翎道。
两人说话间,刘明海站起身来,退后几步向坟中之人三鞠躬,又轻轻地扶了一下自己,转身准备离去。
“刘大人,您请先留步!”刘明海完全回忆着自己与方淙的故事之中,直到离开时,若不是白翎喊住他,他还不知道,身后的不远处,还站着人。刘明海听到有人喊他之后,他先是一愣,而后才转过身来。
“白翎?方姑娘?你们怎么在这儿?”刘明海的话刚一说完,这才想起这里是方家的坟地,方柳来此也是应该的。但话已出口,又不好收回,只好在那里干笑—。
“刘叔叔,您怎么来这儿了?”白翎笑着问道,说话的口气,与刘明海刚刚问她们时一样。
“刘叔叔?”刘明海重复了一句,随后又自嘲道:“我有那么老吗?”说完,他干笑了两声。
白翎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才好,正犹豫着,那边方柳“咚”的一声,跪倒在地,连朝刘明海磕了几个响头之后说道:“方柳见过刘世叔!”
刘明海哪敢接受这等待遇,他扶起方柳,道:“贤姪女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与你三叔也算是故交,如今他已不在这世上,我身为他生前好友,来此祭拜一下也是应该的,贤姪女如此大礼,刘某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