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韵她到底怎么了?”景衫听郎中这么说,心里不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加着急。
倒也不能怪郎中说话直白,实在是此地与蛮荒接壤,因此人们秉性耿直,一向不会骗人的。
“唉,算了,你跟我来吧。”郎中被抓住了双手,手腕子被捏的生疼。
景衫看见郎中脸色憋得发红,也反应过来自己动作有些不妥:“对、对不起,我太心急了。”
“没事没事。”郎中活了大半辈子,见过不少病人,因此对景衫这点小小的无礼还是能够容忍的。
说完,郎中转身走了出去,景衫见状也默默的跟了上去。
跟着郎中到了另一个屋子,面目惨白的沈灵韵正躺在一张单人床上。
“先生,这是……?”景衫觉得沈灵韵出来脸色发白,其他倒也还好,不知道为何郎中如此紧张。
“少侠请看。”郎中伸手扒开了沈灵韵的眼皮。
景衫一看便发现,沈灵韵虽然表面上还算正常,但瞳孔扩散,已经如同死人一般。
“这……”景衫慌忙把手去探沈灵韵的鼻息,发现她还或者之后才赶紧向郎中抱拳道:“还请先生救救她!”
郎中上前扶起景衫:“少侠不必多礼,都说医者父母心,但凡还有一丝机会我都不会见死不救……只是……”
“只是什么?”景衫急切道:“若是要用到什么名贵药材,先生尽管言明。”
“唉,要是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郎中见景衫言语真诚,神色诚恳,也动起恻隐之心来。
“那是……?”景衫追问。
“尊夫人所中之毒,并非寻常的蝎毒,非但不是大漠中常见的蝎子,甚至不是天底下自然生长的蝎子!”郎中一脸凝重的说道:“这蝎子之毒至阴至寒,已经有悖天伦,非寻常药材所能救治。”
景衫听郎中说的言之凿凿,心中对他更加敬畏:“那该如何救人,还请先生明示!”
郎中长叹了一口气,方才说道:“救人之法,有是有,而且不止一种,但无论哪种都是天底下一等一的难事!”
“既然有办法,哪怕要取天边星斗,地下黄泉,我自当尽力而为!”景衫听闻沈灵韵还有救,急忙寻问具体办法。
“我先前所说这蝎子并非天底下自然生长,并非空穴来风。以我多年经验所见,这蝎子乃是有人特意培养出来的,所以只要找到这人,自然能有解药。此是其一!”郎中伸出一根手指,缓缓说道。
景衫知道炎五是药王门人,可如今炎五已死,还到哪里去寻药王门的其他人?
而且药王门总坛位于苗疆,路途遥远不说,苗疆总坛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去的地方。
“那其他办法还有什么?”景衫想了一下,觉得此路不通,于是接着问道。
老郎中叹了口气:“唉,在我看来第一种办法是最简单的,而且效果显著,一劳永逸。要是用另外两种办法,非但困难百倍,而且难免不留下什么后遗症。”
“不满先生所说,下毒之人如今已经死了,实在是……”景衫故意隐下药王门的底细,半真半假的说道。
“第二条办法,便是找个修炼至阳至刚内力的人,用至阳至刚的内力帮她祛毒。”老郎中听见景衫说的下毒之人已死之类的话,竟然全无惧色,接着竖起第二根手指。
“可还有其他办法?”景衫自己虽然修炼了炙阳剑,但内力还是以清风离情诀为主,算是阴柔一路。
要是拥有至阳至刚内力的高手,景衫倒是认识两个。但其中雷阔鸣内伤不愈,很难帮上自己这个忙,而冲灵师伯身在武当后山,景衫无论如何也不能大摇大摆的抱着沈灵韵上去。
“至于第三条么,恐怕更加艰难。”郎中见景衫又摇了摇头,心里也对景衫不抱什么希望了:“若能找到至阳属性的药材,只要药材的阳气足够,也能帮尊夫人暂缓毒性。”
“至阳药材?”景衫愣了一下:“比如人参或者黄芪、何首乌之类?”
他虽然从小学习医理,但主要是用来下毒害人,说起救人的药效,还是有些拿捏不准。
“最好是用人参,而且年份要久!”郎中怕景衫不明医理,回去给沈灵韵乱用药,所以言语时特地加重了语气:“黄芪性温、何首乌主治气寒,皆非对症良选!所以若寻不到那些天才地宝级别的药材,就只能选用年份久远的老参。若想彻底治好尊夫人的伤势,这老参少说要有百年以上的参龄!”
“而且即便是寻常的百年人参,我也不能保证它能够治好尊夫人的病症,只能说它肯定会大幅减轻罢了。”郎中从前也没见过这种蝎毒,因此不敢就这样给景衫打包票。
“百年人参?”景衫听了郎中的话,终于面露喜色:“既然如此,我便去弄些百年人参来!先生,这人参要如何服用才好?”
“这……按说我们只取其阳性,所以要么熬制成水,要么生吃都是可以的。”郎中看见景衫的面色,反而一头雾水:“可是少侠休怪老朽没有提醒你,这人参满足百岁与否,乃是一个大门槛。就算它已经九十九年零十一个月,也不能称作百年老参,其药效也就差的远了……百年人参毕竟不是大萝卜,你这……”
“先生这就不用管了,我既然说能够弄到,便能够弄到!”景衫意气风发,大手一挥便示意郎中不用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了。
“少侠能有如此门路,真是尊夫人之幸。”郎中听说病人能够弄到药材,也是打心眼里高兴。
“不过先生,我还有一事要问。”景衫心中对这老郎中好感倍增,说话的语气越发尊敬。
“少侠请问,老朽知无不言。”
“我虽然能弄到人参,但好歹需要些时间,不知灵韵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景衫生怕人参还没弄到,沈灵韵的毒倒是先发作了。
“唉,本来我们这里是存有一些干参的。不过穷乡僻壤的不比中原,就算有些人参,也都没什么年份。好在这里平时有些采参的客商经过,我之前寻思店里总该有点‘镇店之宝’,就买了一条五六十年的干参,前些日子已经全给尊夫人熬了汤喝了。”
老郎中说起这件事,丝毫没有向景衫邀功的意思。看他的样子,把镇店之宝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拿给一个客人熬汤,好像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一样。
“有了这跟老参的效力,虽然不能治好姑娘的寒毒,但帮她续上一两个月的性命还是不在话下的。”说完,老郎中摇摇头,似乎对自己颇为自责:“只是这样以来,寒毒会逐渐聚集起来。如果等人参的药力过去,还没把毒素驱散,那尊夫人就……唉,都怪老朽把这寒毒看的轻了!”
原来老郎中一开始发现沈灵韵身中寒毒,第一反应就是拿出了珍藏多年的老参来。
这枚老参虽然不到六十年的参龄,但品相上佳,药力更是仅次于百年人参。
所以依照他一开始想的,无论寒毒多么猛烈,只要服下这枚人参,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可是喝完了参汤,沈灵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一直昏迷不醒,郎中这才发现寒毒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但是也正是因为参汤的这股阳气入体,沈灵韵体内的寒气全都聚集起来想把这团阳气消灭,才延缓了寒毒发作的时间。
也就是因为这枚老参,才让老郎中确定,沈灵韵的寒气非百年老参不能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