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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疯婆子

2017-09-05发布 2614字

小毛走了回来,很讶异的听着我们的对话。我没有理会严芳的话,拉着小毛走出门外。

“查到什么没有?”我问小毛。

“没有,”小毛摇了摇头,“这栋楼根本没有任何的附着点,如果是人的话,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非死即伤。”

“那会是什么东西呢?”我不敢往其他方面想。

“这栋楼的隔壁是什么,我看旁边还有一栋楼!”小毛岔开话题。

“那是栋老的门诊楼,已经空置好多年了,医院准备在原址上再盖一栋新的病房大楼,因为卫生局还没拨款,所以这块地就空关着,还没来得及拆迁。”

“我说呢,黑灯瞎火的,看着怪瘆人的。”小毛自顾自地说,“楼后面还有一个枯水塘,一群野猫蹲在那里,闪着绿莹莹的光,差点没把我吓死。”

“是的,我们医院里野猫还是蛮多的,都是周边居民遗弃的家养猫,跑到医院里找吃的,老楼没有人,它们就聚集到那一片了。”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心推测道,“小毛,你说刚才窗外的东西有没有可能是一只野猫呢!”

“很可能是,”小毛也想到了,似乎放下了什么负担,终于舒了一口气,“这就说得通了,也只有野猫会有这样矫健的身手,攀爬水管,然后跳到墙外的空调架上。我说呢,要是人的话怎么可能跑的那么快,刚才被那个疯婆子误导了,害得我白白受了这么多惊吓。”

“可是野猫为什么会躲在她的窗口呢?”我又提出新的疑问。

“谁能猜到这些畜牲的想法呢!”小毛不以为然地说道。

疯婆子,我细细玩味着小毛对严芳的称呼,不禁自嘲道,是呵,只不过是一个疯婆子,自己干嘛要这么在意呢!

只是我的心里依然有着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迫使我不由自主的向值班的年老护士打听:“我们病区收治过一个叫小梅的产妇吗,还有这层楼以前做过产房吗?”

“没有啊,外科病区怎么会收治产科病人呢?”老护士又冥想了一会儿,疑惑道,“小陆,你干嘛问这个,这栋楼才建不久你就来了,一直是作为外科病房大楼使用的啊。”

“哦哦,我给忘了。”我自失地笑笑,尴尬地掩饰过去。内心不禁嘲讽起自己,一个疯婆子的疯言疯语罢了,你居然当真了。

第二天,胖警官周海洋早早地来了,看见小毛敖红的眼睛,不禁诧异道:“怎么回事,难道昨晚有人劫狱吗?”

“没有,”小毛难堪地低下头,“太他妈诡异了昨晚,一闭上眼睛就听见小孩的哭声,一闭眼就听到,瘆的我一夜没敢合眼。”

“你小子就这么点胆子,吓成这幅怂样了。”周海洋嘲弄道,打量着打蔫了的小毛。

“是真的有声音,”小毛红着脸反驳,“嫌疑人也一直说她听到有声音。”

“你居然跟疯子找同感。”周海洋依旧在无情地嘲讽。

“周队我说的都是真的,会不会是死去的两个孩子回来了,他们死的不甘心,回来找嫌疑人理论。”

“你恐怖片看多了吧,亏你还是个警察。世间如果真有因果报应,还要我们警察干什么,这个世界,是厉鬼怕恶人,伤天害理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不要指望鬼神来主持正义,我们才是维持社会公平的人。”

周海洋洋洋洒洒地讲完,扭过头看见我过来,笑着说道:“小毛说你们病房晚上闹鬼,今天我就来这里开坛做法,驱鬼辟邪。”

“请便,只要你不要伤害到病人和影响我们的正常治疗就行。”我淡淡地回道,并没有理会他所谓的幽默。

周海洋自知无趣,收敛了笑容问我:“陆医生,如果嫌疑人没有什么其他问题的话,我准备今天把她带走。留在里面我怕给你们招来恶灵。”

“病人做完手术这才第二天,伤口还没有愈合好,损伤的组织也没完全修复,如果病人暴力自伤很容易发生手术部位血肿,进而压迫呼吸道引起窒息。我建议留下来观察两天,至于会不会带来恶灵,那是你多虑了,我是无神论者。”

“行,听你的,那就要多叨扰几天了。”周海洋回答的很爽快。

我没理会,进去看了病人,严芳还在躺着,看不清楚睡没睡着,监护仪上脉搏血压都在正常范围,我没有打扰她,对于她现在的情况,梦境应该会比残酷的现实美好的多。

下夜班回家,张小桃还没有回来,我也不知道这能不能被称为是一个家。房子是租来的,家具也都是临时的,网上有鸡汤文这样说,家不是房子,不是钢筋水泥的搭建,而是由爱和梦想构成的。家是情投意合的两个人用对彼此的爱和信任,一点一滴的付出构筑的。苏东坡说我心安处即是家,在这个城乡结合部的出租屋里,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守护好了张小桃的梦想,是否给了她一个可以心安的家。

我拉开冰箱,想找点吃的,冰箱里充斥着张小桃爱吃的垃圾食品,我却提不起丝毫的食欲。走进厨房想做点饭,厨房里一片狼藉,电饭锅里锈迹斑斑,几只还残留着食物渣滓的碗筷躺在水池里散发了厨房特有的怪味。垃圾桶的垃圾早已经溢了出来,腐烂的剩菜剩饭倒在里面招引了无数不知名的飞虫,嗡嗡作响,同时散发着让人作呕的恶臭。

我抑制住想要呕吐的冲动,手忙脚乱地把垃圾清理了出去,又简单收拾了一下厨房,却再也没有想要继续做饭的想法。索性先回卧室躺下了,毕竟一夜没怎么睡好,干脆先睡一觉。

母亲又一次走进我的梦里,只是这一次完全是个无声的梦,我仿佛回到了孩提时代,伏在母亲的膝上,听着母亲一遍一遍地讲述着恐怖的故事,她的嘴巴很快,眉头紧锁,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我,一遍一遍,不厌其烦。我仿佛置身在一部无声电影中,明知道应该会有各种丰富多彩的声音,结果却只有一片让人窒息的寂静。我终于忍不住,冲着母亲大叫:“妈,你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我听不见。”

我听不见,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声带剧烈的震动和撕扯样的疼痛,可是让我恐惧的是,我张大了嘴巴,却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默片还在播放,母亲的眉头越来越紧锁,神情也越来越紧张,她是在警告我什么,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突然屋里传来了一阵咻咻的声音,我睁开眼,余光瞥见墙边的衣橱,正对着床,橱门洞开,黑黢黢的像是一只张开的大嘴,随时准备吞没我。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很快就要有一个很可怕的东西从衣橱里面爬出来。“咻咻,咻咻”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接近,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突然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

意识无比清晰,身体却一点都不受支配。“咻咻”,“咻咻”,我的余光已经瞥见了一团黑影从衣橱里面慢慢地钻了出来,沿着墙角往我快速移过来,很快就进入了我视野的盲区,我知道,它已经在我的床下了。

幻觉,是幻觉,我提醒自己,是梦魇,是一种完全正常的心理现象,一定是昨天晚上太累了,一定是工作压力太大了,一定是我的睡姿有问题。我不断地说给自己听,努力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并拼尽全力挣扎着,终于,我坐了起来。

我赶紧低下头检查床边,什么都没有,打开衣橱,张小桃花花绿绿的衣服乱七八糟地堆放在里面,恶作剧似得嘲笑着我。我大口喘着气,摸了摸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