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御花园附近的戏台早已散场。皇太后允许载湉在养心殿住一晚,第二日一早,再回瀛台。
紫禁城的养心殿,如今甚是幽静。除了有一个看门的太监在守夜以外,并没有任何其他人在场。
内心深处那一份牵肠挂肚,是否会在重现在自己眼前......
......
第二日一早,赶在德龄离开紫禁城之前,载湉便被送回了瀛台。
离神武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德龄突然停住了脚步。眼前的人,似乎惊了她一下。那,不是皇太后吗?
“德龄给老佛爷请安。”她突然跑了过去,跪了下去。
皇太后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德龄拉了起来,轻声道:“要走了?”
德龄点头,道:“是。”
皇太后的神情露出了一丝不舍,这在平常很少看到她会有这样的神色。德龄慢慢低下了头,紫禁城对她来说格格不入,她没有理由在留下去。如果与载湉走的太近,皇太后定不会容纳。她渐渐发现,皇太后不是一个从内心
到身心都慈祥的老太太。更何况,她本就不是很慈祥,反倒令人感觉到畏惧。
......
“别忘了答应我的话,等你父亲的事情稳妥了,记得回来......”皇太后道。
德龄似乎有意或无意的撇开话题,道:“我姐姐蓉龄,已经在马车上等我了,还请老佛爷宽恕姐姐的不见驾,她出神武门的时候,您还没来。”
皇太后微微一笑,道:“你门姐妹俩,一个是我的开心果,让我离不开。一个是跳舞甚是让我喜欢的姑娘,可是现在,却都要走了。”
德龄对于面前这个老太太,有着一半的感动,和一半的不舍,另外还有的是,担心与害怕。
“老佛爷,在德龄走之前,可否答应我一个请求?”她道。
皇太后道:“你说。”
德龄正色道:“我希望,老佛爷可以让皇上离开瀛台,回到紫禁城。皇上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老佛爷何必要锁住一个“良药”呢?”
皇太后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德龄见到,立马跪了下去,:“德龄有罪,但德龄说的是真心话,希望老佛爷可以应允。”
......
“你的胆子似乎变大了,可是被我宠的?”皇太后一字一字的道。
半晌过后,道:“你起来吧。”
“皇帝在戊戌变法的时候,所做的事情,我不愿再提。但他之所以在瀛台,想必做的事情,你也能猜的到它的严重性。”
“德龄只想为皇上说说话,决定权当然是在老佛爷手中。我虽不知皇上究竟做错了什么,但是皇上的确.......”
“够了!”皇太后喝了一声。
“德龄,你不要让我在这个时候对你收回成命,永远将你留下!”
德龄见事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于是笑了笑,道:“那,德龄能送个东西给皇上吗?老佛爷放心,这个东西没有任何意思,是德龄在草丛里捡到的。觉着很好看,就拿给皇上。”
皇太后眯了眯眼,道:“什么东西?”
德龄从包袱里拿出了一对连在一起的玉镯,上面刻着鸳鸯。似乎有“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意思。
皇太后道:“女子送玉器,德龄你是什么意思?”
德龄道:“皇太后别误会,这个真没有什么意思。真的是德龄捡的,就当做是给皇上在瀛台留点可以当做“赏赐”的东西吧。没准哪天,就会赏给瀛台哪个太监呢?”
皇太后顿了顿,点了点头:“莲英,你把这个镯子,拿到瀛台去。”
德龄把玉镯交给李莲英,接过一看,才发现,还伴着一个纸条。
......
德龄出了神武门,临行前回想着皇太后的那句:早点回来。但她始终是没有再回来,在美国,每日都在写自己的回忆录。或许在德龄心里,在紫禁城的两年,永远成为了自己的回忆,成为了自己生命里的一道风景......
......
中南海
瀛台
涵元殿
早晨载湉回到瀛台的时候,才听茶水章说,那个给自己沏茶的太监,已经被赐酒。这时候的他,似乎在想着什么。
“若她还在,也已经三十三了吧......”他悠悠的道。
突然,张彭跑进来说:“皇上,李谙达有事,说是来找皇上。”
李莲英进来了之后,把玉镯和纸条给了载湉,并把事情说了一遍。
载湉看着玉镯,看了纸条:皇上,那日夜里,腊梅寒雪,北三所的草丛中,竟被我捡到了这个。这么多年了,它竟还很好。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个玉镯吧。
载湉的手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