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门内有个传闻,其实这个门派的创始人,乃是前朝某位皇帝。
数百年前,这位皇帝自问皇朝将倾,觉得已经无力回天。于是他暗中扶植了一个江湖门派,令自己最爱的小儿子作为此门门主。
这位皇帝的想法很简单,若皇朝真的更替,此举便能为皇室留下一丝香火,日后也可图谋复位。若皇朝最后安稳下来,能在江湖上埋下一点势力也是好事。
事后果然如皇帝所料,内忧外患之下帝国很快便被倾覆,可是这个门派已经在皇室的暗中扶植下成长起来。
由于这个门派背负着复国的使命,所以皇帝的小儿子便立下规定,以后本门不得介入江湖纷争之中,防止门派因为江湖琐事而遇到什么灭顶之灾。
最后为了保证师出正统,皇帝亲自赠与小子的佩剑,便也作为门派信物流传至今。
而这把宝剑便是现在潜龙门主的佩剑:隐龙剑。
由于一向不入世,少了江湖的压力,潜龙门内一向结构松散,弟子之间互不相识都是常有之事。
而门主传位的时候,通常也不会让所有弟子集合起来观礼,大多情况都是昭告全门之后,在私下里将隐龙剑赠与下任门主,就算是成了。
更令人奇怪的是,潜龙门的每任门主都是名不经传之辈,这就更加让人肯定了传说中“门主都由当年皇室后人担任”的说法。
当然,这种传说即便是在潜龙门内部,也仅有极少部分人知道。不然人多嘴杂,让朝廷知道了这件事,尽管潜龙门如何隐瞒,也逃不过覆灭的命运。
甚至知道这个传说的人,也都不尽相信传说的真实性。许多人觉得,这传说不过是人凭空杜撰,经不起推敲。
但无论传说是真是假,隐龙剑乃是潜龙门至宝一事绝非虚言。
现在潜龙门内的人都知道铁无极想让潜龙出世,帮助他争夺武林盟主之位,而潜龙门主对此置若罔闻。
但没人知道的是,在铁无极游说门人,意图令潜龙门出世之前,潜龙门主曾私下里找过他一次。
两人聊了一夜的时间之后,潜龙门主便将隐龙宝剑交给了铁无极,并让他不要将此事告诉别人知晓。
仔细想想,潜龙门主的心思也不难猜到。
把宝剑交给铁无极,若日后铁无极真的成事,有此铁证在身,足以证明一直以来潜龙门都给与了铁无极足够的支持,铁无极便不能甩开潜龙门行事。
反正要当了武林盟主,铁无极就不能当潜龙门门主,之后有的是理由从他要回宝剑。
若铁无极没能成事,也不要紧,反正他没有公开说过什么。到时候门派上下万众一心,把支持出世的一脉割除,潜龙门照样能像以前一样游离于江湖之外。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两面押宝的举动。
铁无极虽知道门主未必安着什么好心,但是对付门主是以后的事情,当务之急是寻回隐龙剑。
隐龙剑一丢,日后就算能当上了武林盟主,潜龙门也不会愿意。无论门派给不给他支持,潜龙门都是铁无极的根本所在,隐龙剑一丢,就相当于让铁无极失了根本。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潜龙门里除了门主根本没人知道隐龙剑在自己手上,所以只要早日将宝剑夺回,这件事就能当做没发生过。
想到这里,铁无极屏气凝神,调息内力来抚慰身上气血。
可是潜龙离情诀刚一运转,烦闷之情再次萦绕心头,激的铁无极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是夜,铁无极遭受离情诀反噬自不必说,景衫身上也不好受。
他也是身负重伤,加上一天里疲累过度,到了晚上正是想要好好吐纳一番,将养内力的时候。
可是清风离情诀刚一运转,便回忆起白天种种,心中抑郁难除。
他和沈灵韵二人为躲避官差抓捕,藏身在山间一所破庙之中,看着身旁韦陀佛像,景衫总觉得此佛在嗤笑与他。
强忍心中抑郁将内力运转了一个小周天,景衫再也按捺不住,站起身来。
“你在凶什么?”景衫看着作怒目金刚状的韦陀像,拔剑怒斥道。
佛像自然不会言语,只是拿眼睛直直的看着景衫。
景衫被佛像盯的发毛,心中怒气更甚:“好啊,你不说话是不是?”
沈灵韵本在一旁熟睡,这时候听见景衫的叫喊也渐渐转醒:“你在跟谁说话呢?”
景衫好似根本没有听见沈灵韵的问话,匿自对着佛像叫喊不休:“好,好,好!你不理我,我就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说完话,景衫拔出背后烘钢剑来,双剑齐下叮叮当当砍得佛像之上火星四溅。
“你,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沈灵韵远远地看着景衫发癫,心里畏惧,不敢上前劝阻。
景衫砍了七八十刀,直剁的韦陀像上满是伤痕。抬头再看,韦陀仍是手持着他的伏魔金刚杵,居高临下的看着景衫。
“给我倒!”景衫飞身跃起,大喝一声朝佛像撞去。
随着景衫撞到佛像身上,韦陀像应声而倒,将地面上的砖石砸的稀碎。
“哈哈,啊哈哈哈哈!”景衫看着倒在地上,摔成了三截的佛像,放声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景衫双膝猛地跪下。他重伤之下挥舞双剑七八十下,又舍身去撞佛像,腹间伤口已然撕裂,浑身上下也都已经脱力。
见景衫跪坐在地,双手软软垂在身旁,两把宝剑也都丢在了地上,沈灵韵才敢走上前去。
走近之后,才发现景衫的身体微微抖动,似乎正在抽泣。
“好了,没事了!”沈灵韵缓缓扶着景衫的肩膀,蹲坐下来。
沈灵韵的身高比景衫矮的太多,所以哪怕景衫跪坐在地上,她也只需要微微蹲下便能和景衫平齐。
“你做噩梦了么?”沈灵韵见景衫的状态终于稳定下来,才敢放心开口问话。
“没、没有。”景衫自知失态,因此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时小了许多。
“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说清楚,我以后还怎么敢和你合作了。”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沈灵韵已经悄悄走近了景衫身旁,用手不断帮他抚摸着后背。
景衫深呼吸几次,缓匀了之后才接着说道:“只是修炼离情诀之后,感觉每每遇事不顺,心情便莫名烦躁。今日白天叫铁无极跑了,所以……”
“没事的,我们不是说了么,机会永远都会有的,不必争在一时。”沈灵韵见景衫这幅样子,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把景衫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上。
景衫靠着沈灵韵,心情逐渐平复,柔声问道:“你修炼离情诀的时候,真的就没有这种情况么?”
“没有……”沈灵韵言语中似乎颇有歉意:“我真的没骗你。”
“没事,我早晚能找到问题所在的。”景衫靠在沈灵韵肩上,一股倦意袭来,慢慢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