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之际,正是征粮的好时候,所以朝堂之上也比往常热闹一些,大家可以多讨论一下官员俸禄以及各地税收的问题。
“舞阳城今年收贡多少?”姬掘突欠着身子淡淡问道。
“启禀王上,舞阳城收贡三千担。按照您的吩咐,只收了两成的贡,勉强够舞阳当地的官员俸禄,当地就分发了,运回制城的仅有二十担。”张晶上前一步说道。
姬掘突点了点头:“如此便好,舞阳城那边的人还有没有反抗我们统治的?”
“不曾有了。去年的时候还有几个士族联合起来闹事儿,但最后也没有多少人跟他们一起。到如今,大家知道我们郑国的赋税低国力强,早就没有心思反抗我们的统治了,老百姓们已经开始认可他们郑国人的新身份了。”郑国的司空大人说道。
姬掘突点了点头:“人心这东西,日久见真心。只要我们做得足够好,老百姓自己会察觉的。所以不要着急,不要逼迫,更不要欺骗,一定要真诚待人。”
“谨遵王上指令!”众大臣纷纷附和道。
“好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就退潮了。”姬掘突似乎有些疲惫了,随着天气愈发寒冷,这些天他越发的睡眠不足了。他自己知道,觉睡不足,那便是心已经老了。年轻人都是嗜睡的。因为睡不够,白天他总是容易发困,没干些什么事情就觉得一阵疲乏,总想着眯一会儿。
“王上,制城的商铺已经越发多了,微臣和张大人昨日统计了一下,制城街道上的商铺足足有二十多家。开商铺的多是一些郑城人和卫国人,我们要不要管一管他们?”司徒大人请议道。
姬掘突皱了皱眉头:“如何管?”
“自然是将他们驱除出制城。”
“他们犯了什么罪,为何要将他们驱除?”姬掘突冷冷问道。
司徒大人察觉到姬掘突有些不满,当下便有些紧张,可是也不敢隐瞒心思,只是如实说道:“这些个商人不适生产,投机倒把赚取老百姓的银两,明明没有种一丁点儿的田地,仓廪之中却总是满满的,这恐怕不太公平。”
“哼哼。”姬掘突忍不住冷笑了两声:“公平?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是公平的?要是以公平论事,那我郑国早先年攻打胡国,对于胡国来说是不是不公平?更早的时候我们攻打郐国,是不是对郐国也不公平。如此说来,周王应该把朕驱逐出中原才对?”
那司徒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姬掘突竟然会把自己与商人作比较,当下赶忙惶恐地说道:“王上,臣不是那个意思。那些个商人如何能与王上相提并论呢?”
姬掘突摆了摆手:“不要多说了,那些商人能够投机倒把赚了钱,那是他们的本事。谁要是眼红,谁跟着做生意去。不要以为生意无本万利,谁做都能做得成,赔了本就知道做生意的不容易了。我倒是以为,凡是做生意,都是有头脑的聪明人。”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想起了智燕和智父,其实这些话都是智燕交给他的。智燕从小见惯了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做生意,所以对于生意没有丁点儿的排斥。而姬掘突因为了解做生意的辛苦,也不觉的做生意是什么不对的事情。但是说道做生意的人总是很聪明,他又忍不住把这聪明和想出郑胡联姻这个办法的智父联系起来。
也不知道现在被子即流放的智父还活着没有。
“好了,就这样吧。在我郑国,做生意不违法,谁想做生意,随便做去,只是一年倒头赚了多少银子,照样要交贡。佃租收几成,那些商铺也收几成。”
司徒大人闻言心里只觉得惊讶,这做生意不论在那个国家,都是下三滥的东西。在一国京畿,大家往往都杜绝做生意的。可是姬掘突自从上任以来,便一直不曾为难做生意的,甚至在迁都制城之初,还鼓励大家做生意。他心里虽然觉得姬掘突的做法不合适,但既然姬掘突已经吩咐下来,他又不敢推诿反驳,因为他知道王座上坐着的那个人,可不是一个纸老虎,一旦暴起,他是真的会撕人的。
此时朝堂上有不少官员,都是郐国、东虢国、胡国和刘国等国家的旧臣,不少人都是亲眼见过姬掘突在战场上悍勇冲杀模样的。所以他们对于姬掘突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根本不敢跟姬掘突对着干。
“好了,今儿就这样吧。你们先退下。张晶,你留下。”
“是。”一声应答之后,朝臣纷纷告退。那齐步慢声的模样,简直比洛邑朝堂还要威严整肃。
张晶被单独留下来,也不知道姬掘突要说些什么,只是稳稳站着等候姬掘突吩咐。
姬掘突酝酿了一会儿,道:“这几天你派人去卫国打听打听,看看智燕的父亲还在不在,要是能找到人的话,把他给我接到制城来。”
张晶猛地一抬头,眼中满是欣喜:“是!”
这些年来,智燕的死一直是覆盖在他这些老臣心中的阴霾,此时听到姬掘突愿意把智父给接回来,这便以为着王上已经渐渐放下了以前的仇怨,那么祭旬这样有才能的大臣慢慢回归朝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好了,就这样吧。记住,不要闹得人尽皆知,隐蔽一些。”姬掘突说完拜年挥了挥手,示意张晶离开。
张晶当下拱手一礼,道:“微臣告退。”
等着离开王宫之后,张晶心里面有些个欣喜。一直以来,祭旬就是他心中榜样。他们两个人年纪相仿,而祭旬早在张晶之前便已经闻名于诸侯了。正是祭旬当初请议姬掘突强站郐国的十多城池,才直接早就了郑国现在鼎盛的格局。这些年来张晶与祭旬也一直有书信往来,而且张晶有空还回去郑城亲自拜访祭旬。他是外姓,不受“封姓令”的约束,故而也不怕被治罪。
他越是与祭旬交流,就越是发现祭旬这个人胸中的韬略远非自己所能够比的。现在郑国内部已经越发安稳,所以朝堂之上,大臣们都想着继续对外扩张,好进一步巩固郑国在诸侯国之中的威望。但大家又忌惮洛邑方面不满郑国贸然开战的做法,所以都不知道该打那个国家,又应该以什么名义去攻打。要是祭旬能够回到朝堂之上,说不准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想到这里,他心里十分高兴,当下便朝着制城祭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