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几日,山道挺进,居于高处了,前头几百丈远处,正对中山一簇山头和绝高中峰;后头有北山内侧遮拦,不见山外景象。
偌大一片阔地,林木满满生长,无论有那高一些的山丘,还是矮一些的地势,都逃不过树木覆盖和泠树生长。
武书生告知众人此处已是映日坪了。果然阳光暖和,山风吹拂,地势好极,不高不低,似乎集山势之气韵,感天地之灵气。
在映日坪驻扎下来,人们开始往四周砍倒木植,扩开平地。武书生分拨人众,各出所长,有砍伐林木的,有建造屋舍的,有饲喂马匹的,有管造饭食的。众人无不出力,即便苦累,亦觉畅快。
柳中元见多识广,颇有本事。他于建造屋舍一项很有些经验,武书生便让他负责这项工程,并让许忠主要辅助他。虽然木料充足,但片瓦没有,一石未采,更兼一切工具用器不足,正所谓巧妇无米难炊。
屋舍未有之前,众人只能扯帐于林木之中,暂且陋居了。幸好物资不少,不缺被褥床垫和锅碗瓢盆,众人各有分配,倒也不是太过贫穷。
武书生让一切女眷和老弱伤残居住颇好,亦有专人照顾。至于健康男儿,便是席地而坐,躺地而眠,十分不在乎外在环境,皆是放力干活,有志要改善环境,先苦后甜。
武书生与一应手下人众食住一起,同样居住简陋,不见分别,众人皆受鼓励,好似所有人都是一家人,界限不分。
这一二十个豪杰人物,先前有做主子上人的,有做山寨霸王的,如今皆受武书生精神感染,不要下人服侍,都率众劳作。
蓝素心从云海山庄带来的物资算是最多的,无论是粮米油盐、酒肉菜果,还是金银财帛、锅碗家具,都不在少数。其次是柳如意长白村、钱大飞庄院的东西也不少。而豹山物资总量虽也不少,但是豹山军人数三千,耗费甚巨。
蓝素心、柳如意、钱大飞等早已说过要把所有物资作为公用,不分彼此的。
何承亮断了双腿,行动不便,只能躺在卧榻上,武书生便让他总管物资,规划应用。
柳中元与武书生商议,现在用具不全,只能先架构木屋,不必精细建造,待日后随条件改变,可改善屋舍居所。武书生吩咐,于映日坪上较高一处小丘上起造一座草厅,以供群雄聚会,商议事情。
由此,武书生分派人手,一部分到水晶河岸割取蓑草芦苇,以做木房草顶;一部分向东去数里外的顽石山采集山石来,以做地基台阶之用。
武书生亲自与众人赶着马车到水晶河岸割取野草,蓝素心、秦湘女、梅樱、何念情、程素颜等一众女眷以图好玩,当然是跟着武书生一起去。
割草两日,武书生又带众人去顽石山采集山石,用马车运回映日坪。
如此建造,环境大变,未及一个月的时间,原本林木覆盖的映日坪上已开阔一片,有树干木料成堆;并建起木房草屋若干,整齐错落。
所有人已搬住进去,总比住于蓬帐简棚中要好上太多。稀木林子中搭起了简易木棚,圈养马匹牲口和家禽牛羊。更挖出了几亩土地,播下花种、种了菜蔬。
略高处建了一连木房,里面堆集物资,有伙房连接;中间靠前处建了一座大厅,里面整齐摆放着桌椅。
这一两个多月中,武书生等人未曾下山过,迷山上面,景物已有变化,原本青葱之色,已经变成秋色,正叶落花萎,秋雨连绵了。
武书生常常冒着秋雨,带领那不怕劳累的一些人于林中劳作。但人们亦不是每日辛劳,武书生偶尔带人在山中转悠,或是于河上泛舟;亦或是沙滩上赏玩,江水里捕鱼。
不过迷山上满布林木,路途开阔处太少,不通东、中、西、南各处山林,林深茂密,武书生和众人都去得不多。
秋雨连绵,正是闲时。
迷山上杀鸡宰羊,取酒备菜,正在举办筵席。
厅中满布桌椅,摆上菜蔬肉食。人群喧嚷,忙来忙去。居中正厅里,武书生、蓝素心、柳中元等二三十人正商量事务,面上欣喜。
众人商量已久,说要推选出迷山之主以及山上头领来,以好率领全山事务。
蓝素心环视厅中所有人,正色道:“正所谓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需要主心骨,制定规章法度、号令行事,方能统一部署,上下指挥。这一两个月,我们忙于家园初建,杂事不曾顾及。这满山男女老幼,共计五千五百余人,其中有我云海山庄五百余众、血娘子长白村五百余众、磨盘山近五百众、金大哥钱大哥所带人马千众、豹山军千众。各自号令,没有秩序,偶有打架斗殴者、闲散懒惰者、脾气怪诞者、不服号令者、调戏良弱妇孺者,从今以后,皆要制裁。明日我便颁布相关法令,上下告知。今日大众聚集,依平日我们所说的,皆拜武书生为主,大家没有异议吧?”
“好!”“好!”“太好了!”------
厅中一片叫好,所有人皆看向武书生,无不欢喜。
众人全部愿意拥戴武书生为迷山之主,号令全体上下和所有事务。
不想武书生若有所思,推辞道:“书生年纪轻浅,不具才能,见识孤陋,更兼年轻气盛,喜好游乐,不是做主之才。待一年半载,迷山安顿下来,还得出江湖上走动,亲谋事体。恐怕我不能常留于迷山上,如何能够主持事务?我看白仙子蓝姐姐才能具备,女儿英雄,更兼我们上来迷山,金银财物,主要源于云海山庄,否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这些东西,我们决计不能到这映日坪上,建设家园,只能困居泠林前面,兴许要行出那强盗之事了。迷山之主,非她莫属。”
蓝素心就坐于武书生身畔,一听此言,眉头不舒,极速接口道:“兄弟说的什么话?素心乃一介女流,不说主持事务难以服众,就说我自己根本就无此意。兄弟日后想要去江湖上走动,素心岂有不随去的理?左右,我无此意,大家另选贤能。”
蓝素心说着转眼瞧向秦湘女,秦湘女嘻嘻一笑,道:“蓝姐姐,你瞧我做什么?我只在情义哥哥身边就是!”说着,她把头靠在武书生左肩上。
她毫不顾及旁坐众人,只把情意自然流露。
聂文风叫道:“我看这样,武兄弟必为迷山之主,我等众人早已商议定了的。你不做迷山之主,我们这些人无人敢做,亦且变成无头苍蝇,不知如何行事,这是明摆着的道理了。其次嘛,白仙子为次,以下位次,还请武兄弟全权理会,我们一切照办。原本何叔可以拿个主意的,但何叔萌生退隐之意,只做闲职,不理此事,也就不好强求了。”
聂武风附和道:“大哥所言甚是,我老武也是这样想的。”
柳如意嘿然一笑,道:“是呀,武兄弟居主,素心姐姐其次,最是为好了。依我看来,柳中元柳大哥颇有谋略和才能,亦且出身无空门,江湖中赫赫有名,可为军师。许大哥做事稳重,武功高强,就居第四位吧!”
武书生听此,哈哈一笑道:“柳姐姐说得很有道理,只是我等众人不是山寨绿林,似乎议排座次,不大妥当。”
柳中元温厚暖笑道:“是啊,我观武兄弟胸有深机,另有良谋,更兼此迷山天灵地秀,不是寻常山川可比。我等众人亦兼要另辟蹊径,走出不同寻常的路来,不要被朝廷看做山野绿林才好。我看还是先请武兄弟将心中主意说将出来,大家聆听教诲。”
武书生看满座的人皆有议排座次之意,心想如此操行,也不是坏事,日后众人行事才有规则,想了想便道:“其实书生也没什么主意,只听大家的意见便是。想必我迷山不会永远拘泥于如此四五千的人马,更兼日后江湖行事,或是朝廷攻打,还有大阵仗在后。所以,自上而下,有所号令,明确职责,也是好的。嗯,我想还是先听取一下何叔的意见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