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银沙滩上停驻两日,以让众人赏看景致,亦加歇息够了,便要渡过月牙湾去。
木船再入水中,划过月牙湾,绕北山而行。
北山左面,东山隐隐而现;但西山视觉,可看大半。宽阔大江翻涌于西山与柳林之间,西山微侧,毫没阻住日头偏移。
顺北山而去,山势降低,与西山交接处,有水流涌进山中,更加形成老大的一个山势缺口,向山内凹嵌进去。
西山最高处与北山相差不多,阳光照着,显得光亮最盛,景色悦目。
随着木船缓移,东山视觉逐渐隐住不见了。临近西山侧面,众人隐隐见到西山背面是笔直的石壁,接连自水中挺拔起来。
远望过去,西山上小峰众多,但都较为低矮。二十余座峰头过后,方是西山主峰,偏于西南方向。
武书生、蓝素心、秦湘女、梅樱、何念情、黄飞燕、程素颜、心儿同坐一只小船,划在前头,有说有笑。不过划桨摇橹的自然是武书生了。
后面众船跟行。
数百条木船搭载一二千精壮大汉以及一应建造所需的工具物件,先行前往中山地段。
自北山山脚浅水行驶,波浪不大,众船未出意外。原来这泠树木料特殊,即便不经日晒,活木入水,亦无甚碍,自能浮于水面,载人载物。诸多奇异景象,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只做赏心悦目,畅意舒然。
虽然水路弯弯曲曲,但众船靠山,已经行出好远,北山将过。前面一处阔大海滩,沙石映日,泛出金灿之色,好看极了。海滩后面,见一处凹陷山势,通向里去,好像是中山门户。行得越近,越能看见中间主峰,耸立而上,直达高空。
这中山更广更阔,虽然离得老远,但众人看去,北山难以遮挡中山的雄浑气势。那气势凌人,好像在俯瞰众生,观瞻世界。
众人始终看不够这迷山景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心中畅意。
中山脚下四围之地,地势不再是山丘起伏,多为平坦之地。
何念情指着前面沙滩叫道:“你们看,那里是金子铺地吗?竟然金黄灿烂,好看极了!”武书生笑道:“不是黄金,只是一种别样沙粒,被阳光反射,散发出金色罢了!”
小船还未靠岸,何念情和心儿就率先跳了下去,清水过膝,十分清澈,清澈得可以看水中的一沙一石。那水中鱼儿游荡,贝壳铺底,实在是美丽难说。
一条宽四五丈的水流分叉而入,自西山脚下向侧里流进,武书生说这条河流名唤‘水晶’,原因它河水清澈,河底圆石铺洒,透水看去,似水晶闪亮,十分好看。水晶河一直分流到东、南两山,河岸长满芦苇蓑草,十分壮丽。
何念情和心儿嬉笑着涉水奔到沙滩上,捧沙而玩,并洒向空中,阳光透射,更将金色炫出。
小船抵滩,众人下船,赏看那滩上沙粒。更见滩后满布林木,野草丛生,山势由低到高,林子层层密进,直到见深里去,弯到北山里侧和中山下面。
中山之后,一片开阔地带,然后一连起伏的山头过去,可见南山远去,风景更加迷人。
众人看了一番,总之是山景奇特,美丽难说,一时岂能道尽!
舟船停滩,众人一边赏景,一边搬运物件。武书生安排先到的人抵达山凹林脚处,倚林建帐,堆集物资,圈起马匹。
武书生再让柳中元、聂文风、聂武风、金石开、秦子今等人回转北山银沙滩去,来回押运后面的人马物资。
由于这段水路颇为弯长,不比蓝静湖距离浅短一些,因此直到月华初上,夜色朦胧,方才全部抵达。
由于实在太过欣喜,所有人无心睡眠,都在林边捡拾枯草和木柴,燃起篝火,煮饭做菜,饮酒烧烤,并抚琴弄萧、载歌载舞,闹腾了大半夜。
原本静谧无声、悄然无人的迷山,如今来了这四五千人,真是人马闹腾,喧声嘈杂,打破了迷山上该有的平静与寂寥。
初阳冉升,鸟雀叽啾。
武书生站在山脚下,抬头看去。
只见那北峰里侧竟然没有小山,自那峰巅绝顶斜切而下,不知是什么怪石,石面平滑,泛着粉红,凸凹处略长小树,一直滑到峰脚,倒是有几个高低起伏之处,皆是满布林木,一片杂色。
那远处山中不再全是泠树,夹杂有苍松翠柏、杨柳枫林等无数杂树。
武书生率众砍伐木植,铺设道路。
林子深密,多为泠木,却也少不了苍松翠柏间杂其中。地势慢慢爬高,直通北山内侧与中山前侧的那片阔地。
武书生说那处阔地为映日坪,颇为广阔,地势好极,就先在那处开拓,驻扎下去。然后再慢慢向四周拓展,随着情势,增建城磊。
话虽这样说,但迷山实在广阔,更兼林木粗壮,茂密拥挤,站入林子中去,透过林间枝叶,只能稀疏看到高峰绝壁和斑驳日头,视野并不开阔。
五千人众,除了老弱伤残和家小女眷外,尽皆上阵,开出一条阔道进去,宽有三丈,一直向前延伸。
不要几日,已爬得甚高,进得很深了。
一切物资人马,每日跟随入去,安营扎住。日出而作,日落而歇。
秦湘女已全然好转,面貌美然,甜甜喜喜,随在武书生身侧,一同帮他砍伐木植,兴高采烈。
阳光灿烂,普照迷山。
武书生与秦湘女、蓝素心施展轻功,踏树身窜飞到树梢之上,踩着枝叶,观看满山景致。
泠木枝桠甚多,主干皮糙,树身银黑,叶色淡青,叶儿阔大。
三人踩住横枝,放眼望去,北峰绝壁斜滑而下,宽达千丈,围过东山远去。中山脚下,小山不少,衬得主峰孤绝,耸立上空。其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眼波望上,有些炫目,更兼山高笔直,附庸诸多峰峭怪石,难以观赏穷尽。
山巅处,隐现白光,显然雪光反射;更加云遮雾绕,远胜仙境。
武书生指那中峰半腰中,回忆道:“我从小在迷山长大,常常在那仙女崖上练武。直到我娘去世后,我方离开迷山,顶风冒雪,来到落梅之地,遇见蓝姐姐、湘妹妹。”
蓝素心眼眸凝视着武书生俊逸的面容,点头道:“想必这是天意!素心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日,与书生同来迷山!唉,想起来,真是恍然若梦。记得前番我们一起去三道岭,自中峰登那百丈冰崖,以为乃世间奇险了,想不到奇中更奇,不论是死山之中、地海之下,还是黄鸟红龙、火山爆发,乃至迷山这里,全部让素心开了几世眼界了。”
武书生摇了摇头,眼望深空,笑道:“蓝姐姐不必感叹,人之一生,比起宇宙浩瀚和星海无限来,实在是不足一提。我娘说时空纵横,蔓生而出,实在无穷无尽。这满空宇宙中,奇异之象,恐怕令人难以去想,也无法穷尽。”
秦湘女牵着武书生的右臂,说道:“情义哥哥,你在白帝城里遇见我之前,已经与蓝姐姐行走过那么多的地方,真是令人羡慕啊!你为何不早一些来白帝城里遇见我呢?”
武书生笑道:“哪里的话,来日方长,早芥荳几日,实在不足计较。”
林中山道,已经延长好远,乃至于不大瞧得清楚山凹开口处了。从上望去,映日坪已经不远。
武书生和蓝素心、秦湘女三人远望山景,情意浓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