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陆主任那边的车就派过来了,等在外面的赵小明打开了车库的卷帘门,让车开了进去。宋远桥他们刚刚匆忙地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送到车库里,见车来了几个人把老陈围在中间,迅速离开房子、进入车库,赵小明立刻把车库的门放了下来。
上车之前宋远桥说:“出了这所房子,我们就不再安全了,不过我估计对方不至于使用火箭弹、机关枪之类的重武器来打我们的车辆,狙击手应该是他们最好的选择。所以等到了目标码头,第一行动要迅速,第二尽量遮挡老陈,不给狙击手机会。飞刀,你虽然没接受过狙击手的训练,但既然你的枪法那么好,在这方面一定有自己的认识。等到了码头,都先别急着下车,等飞刀观察一下地形,列出狙击手可能埋伏的地点,然后根据这个确定我们的队形和行走路线,一定要做到快速、安全地把老陈护送进船舱。你们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见大家纷纷摇头,宋远桥挥了下手说:“那就按原定计划,出发!”
几辆车的玻璃都是镀膜或者贴膜的,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按照事前的计划,丁晓乘第一辆车,由原来的司机驾驶,直接去了关口。过了五分钟,剩下两辆车一前一后从车库开了出来,宋远桥自己开第一辆车,副驾上坐着王瑾,这样他可以在下车之前先观察好周围的环境。后座上张军和赵小明一左一右把老陈夹在中间,两人上车后就把枪抽出来拿在手里,看起来都有点紧张。
另一辆车由送车来的两个司机开着,在后面跟了一段,拐弯的时候向相反方向的另一个游艇码头驶去。他们的任务是开到码头边停几分钟,然后掉头回去,把车后箱里的装备交给陆主任处理。
对于另外两辆车能不能吸引敌人的一部分兵力,宋远桥也没抱多大希望。敌人就算不上当,自己也没有一点损失,只要能带走一个就算是赚到了。一路上他把车开得飞快,接到电话以后他就对着地图研究了半天路线,又有王瑾拿着地图在副驾上对着路牌、地标验证路线,所以他也不怕走错路。为了防止狙击手在半路埋伏,宋远桥选择的路线绕得有点远,而且很多地方都是比较偏僻的小街道、小巷子。至于超速不超速他就不管了,就算遇到警察,顶多也是一两个骑摩托车的交通警察追他们,不理就是了。总不至于为了抓个超速行驶就调用大批警力拦截吧?
因为车开得很快,走的又多是车辆很少的道路,所以很快宋远桥就从后视镜里辨识出了至少有三辆车在跟着他们。对于薛主任的计划他还是很佩服的,觉得这一次对方不管有几辆车,来多少人,都阻止不了自己。
这时候王瑾在旁边说:“看来是甩不掉他们了,他们已经不在乎我们发现他们了。”
张军在后排懒洋洋地说:“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甩不掉就带上他们呗,大不了多溜一会儿。”
宋远桥说:“看看时间能不能卡得上,最好不跟他们一条船。”
王瑾看了看表说:“这个难度更大,还是别抱希望的好。谁知道码头那儿有没有车排队?”
宋远桥笑道:“那就不管他们,那辆车不知道到哪儿了。”
刚好这时候张军手里的电话响了,接了电话以后说:“他们已经到了,我让他们等五分钟再回头。”
宋远桥点头道:“确实不能让他们停留的时间太长,要是对方恼羞成怒,伤到两位司机师傅就不好了。”
一边说着话,一边把车开到了九龙轮渡码头,上了轮渡以后,他们一直在观察后面的车辆,很快就发现那几条尾巴也跟着上来了。
这时候九龙的某所民宅里,一个中年人正在沉思,过了一会儿才对边上的人说:“看来他们是从港岛南面走,绕过我们布置在维多利亚湾两端的船只了。他们住的房子里还有动静吗?”
旁边一个年轻人说:“报告处长,房子里应该没有人了,到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
“那就留一组人继续监视。同时命令西路留两条船机动待命,防止他们留在房子里调虎离山以后再伺机从伶仃洋方向溜走。东路留一条船在鲤鱼门附近,其他船只全部调往港岛南部。从地图上看,石澳前滩是他们的最佳选择,这里海域纵深最小,只要有几辆摩托艇,很快就能跑到外海,让人接应走。东路船只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封锁住石澳附近的海域,只要他们敢出海,就一定要把姓陈的干掉!西面的几条快艇一半绕到南面,虽然南面海域纵深较大,但是也要防止他们反其道而行之。利用我们麻痹大意的机会,钻空子从最不可能的地方溜走,这可是共党的拿手好戏。另一半直接过维多利亚湾,增援石澳。哼!跟我们玩分兵之计!我们连海上加陆地将近二百人,还怕你们玩分兵之计?区区几个共党,走哪一路我们都能凭实力碾压死他们!”
旁边那个年轻人凑趣道:“就是!我们每条快艇上都配了机关枪和火箭筒,听说几个死共党只有手枪,我真想看看他们会怎么死,哈哈哈哈……”
周围的几个人见中年人被他逗笑了,也都陪着哈哈大笑起来。
宋远桥并不知道敌人已经把他的目的地弄清楚,而且还做了重点防范,更不知道他出海以后将面对十几倍的敌人和五六挺机关枪,还有相同数目的火箭筒。他现在还在轮渡上,今天天气很好,远处笼罩在阳光下的北角码头清晰可见,轮渡劈开维多利亚湾汹涌的波涛,坚定地往目标驶去。
下了船以后,宋远桥开得很紧张,虽然旁边有王瑾拿着地图指路,后座上的几个人都对香港比较熟悉,老陈更是在这里生活过两三年。但是家里发过来的路线七弯八绕的,又要赶在敌人调动到位之前赶到目的地,从一条很短的街道绕出来以后,宋远桥觉得这样绕来绕去白白耽误时间,就问老陈:“老陈,走哪条路可以一直过去?再这样绕下去就让人家堵在海滩上瓮中捉鳖了,既然甩不掉他们,我们索性直接走!”
老陈说:“顺着现在的路直向前,前面两山之间右转上大潭道进山,然后转石澳道,就到了。不过这条路我也没走过,具体怎么样不好说。”
宋远桥一边死命踩油门提速,一边说:“王瑾,看好地图,山里的路不能走错了。”
后面的车见宋远桥提速了,也跟着加速,他们的车速比宋远桥还快,一直紧紧地咬在后面。上了大潭道以后,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和车辆,后车的驾驶技术明显要高于宋远桥,不但没有摆脱,反而渐渐地逼近了。不知道他们是真的不顾和刘铿的协议,想在这里直接火拼,依仗着人多拿下宋远桥他们,还是只想吓唬吓唬制造紧张气氛。跟在最前面的那辆车打开了天窗,一个人从里面探出身子,举着手枪瞄准前面,虽然他没有开枪,张军见了还是把老陈按倒在后座上。
宋远桥已经把车速提到了最高,拐弯的时候都是飘着拐过来的,后轮摩擦地面发出让人牙疼的声音。赵小明不由得喊道:“道长,按照现在的速度,后面就算开枪了也只能乱蒙。但是你再开这样快过两三次弯道后胎就吃不消了。减点速吧!”
宋远桥也怕车子出问题,听了赵小明的建议,就把车速降低了不少。后面的车跟得更紧了,车里面的人不停地探出身子试图射击,但是一直都觉得没有把握。这时候他们才后悔没有带长枪,要是有一支冲锋枪或者突击步枪,乘着转弯,宋远桥的车既要减速、又侧对着自己的时机,一只弹夹足以让他们车毁人亡。
中间的司机郁闷地对旁边的组长说:“这个郑处长怎么回事?这一次调派来这么多人,还跟人家玩什么君子协定,这不是明显怕了人家了吗!连支长家伙都不让带,要不现在就结束了,哪里还用得着那么多快艇和人员?”
一脸严肃的组长嘴上训斥道:“不要非议上级,按计划执行!”
其实他的心里也在骂娘,这种刀口舔血的职业,哪里有害怕的余地?他最怕的就是在这些有后台的家伙手底下干活,有功劳全是他自己的,有了过错就推给下属。好在自己这趟的任务只是跟着,杀手锏是海面上那帮,即使目标跑了黑锅也扣不到自己脑袋上。其实按照汽车的性能和司机的技术,一辆车在后面撞击,两辆车追上去包夹,从两侧一起开枪,那帮共匪多半顶不住。但是命令只是让自己别把他们跟丢,追上去抢了海上那伙人的功劳,自己未必得着好,又何必拿这些朝夕相处的兄弟去冒险呢?
想到这里他对着胸前的麦克风说:“后车拉开一点距离,前车也不用再跟得那么近,遇到路口小心通过,防备有车拦截。我们的任务只是跟着他们,不用死死咬住,别让他们脱离视线就行。”
事实证明组长的小心并非多虑,一辆中型货车从矿场方向的道路开出,速度倒不是很快,宋远桥的车一点也没减速从旁边开了过去。货车的司机可能受了惊吓,刹车有点晚,车身把大半个路面都占了,跟在后面的三辆车辆车只好减速,在货车前面慢慢停了下来,组长下车后挥手示意另外两辆车车继续跟踪。
等两辆车小心地从货车边上开过去,货车司机大概才从惊吓中反应过来,一边倒车一边把车身调整的和路线平行,让出道路的右侧来。那个组长走到货车旁边,一手持枪一手举着胸牌向司机示意,等司机战战兢兢地下车才对他说:“警察!刚才过去的第一辆车是匪徒,你是不是掩护他们的同伙?”
司机高举着双手不停地摇头,分辨道:“我是往矿场送货的,不是什么匪徒,你们弄错了!”
组长示意车里下来的组员搜查了司机的身上和货车,才收起枪说:“我们正在追击匪徒,你先回去,这两天不许乱跑,可能需要找你核实情况。今天的事情也不许向任何人说起,以免产生不必要的恐慌,听见没有?”
在司机的唯唯诺诺中,他们又上车沿着路向石澳追去,刚追了一会儿,组长耳中传来另一辆车的报告声:“他们已经到了石澳前滩,正下车往海边去,请指示下一步行动。”
组长先让他们保持距离观察,然后又让司机慢点开,才向上级汇报了情况。一直等消息的处长一脸兴奋的神色,连忙命令已经全部到位的快艇开始行动,一定要毕其功于一役,不许放走一个共匪,叛徒更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是他连续下了三遍命令,却没有得到一句回复。
此刻石澳外面的海面上,两艘虽然没有悬挂旗帜,但是舷号和船身上“中国海关”的字样暴露了它们大陆缉私船的身份,把六艘快艇逼在五分洲的南侧。快艇上的人全都趴在甲板上,望着几十米外两艘上千吨排水量的庞然大物,以及正瞄着自己的双联装机枪,心里不停地祈祷共匪赶紧接上人撤退,千万不要有什么差错。而对远处海平线上那艘满是炮塔和导弹发射架的护卫舰则视而不见,光是面前的机枪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把他们连人带船撕成碎片,那艘护卫舰要对付的根本就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