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伤患越来越多了啊。”糯米手中拿着一根小棍,一边扫着四周的杂草寻找药材,一边对身边的火垣道。
由于不断水涨船高的税收,农民们渐渐入不敷出,好多人被逼无奈铤而走险,很多人连老虎没看到就被山里的野兽所伤,更有不少人已经丢掉了性命。但即便如此,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走上了捕虎的道路。
“嗯。”火垣心不在焉的背着和糯米一样的药篓在身后走着,“你们俩昨晚是不是闹矛盾了?”
糯米叹了口气:“谁知道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我说什么在他听起来都会惹他不高兴。”
火垣一下蹦到糯米面前,竟然破天荒地没有指责成全给他心爱的小师妹脸色,而是紧张兮兮地问道:“是不是咱们除夕那天干的被他知道了?”
“不能吧……难道是因为那天忘记给雀青带鞭炮闹得太凶让他起疑了?”糯米寻思着,手上却也没闲着。
“我们手上都没空地方了,哪有空地给他拿鞭炮啊!小鬼就是不懂事,鞭炮有什么好玩的。”火垣再次跟在糯米身旁无所事事着。
“还说呢,是谁大年初一那天捡了一堆没燃着的小鞭炮回来的,还差点把刚晒干的药草给点着了。”糯米看到了一株药草蹲下来边采边道。
火垣站在她身后根本没有丝毫愧疚的心情:“就算点着了,我们现在采的这些也够补上了。没想到这大冬天的,都大雪封山了还有这么多可以入药的药草可以采,不过也只能是我们这样会些轻功的才好登上这高山。”
“我识得的也就这几样,要是带着雀青我们早就可以回去了。”糯米将药材扔进身后的药篓,刚起身却看到远处的草丛一阵抖动,“诶,看来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嗯?”
糯米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噤声,接着指了指远处,接着口型比了个形状:“蛇。”
火垣挑了挑眉毛,他自然本来不愿意来这鸟不拉屎还冷得要命的地方,要不是为了陪糯米的话。但即便对采药没有什么兴趣的他,却在来之前就听了小叶提起了山上的“蛇”这个事儿,要不然他只会是劝阻糯米不要来为多,而不是陪她上山来了。
说起来他们本不用来山上,药坊刚上了一批药材,本来药材是足够销售到这个月底的。但那只是按照平常的销量来估量的,接过不知什么原因,最近受伤的伤患越来越多,药材眼看就越来越少,眼看就不够用了。
刘玄亮虽然并不是特别贪财之人,毕竟售卖药材并不是他的“主业”,但这些伤患总不能置之不顾,这才拜托了糯米来山上采药备用。
火垣和糯米十分默契,两人眼神交流后,火垣就从后腰摸出采药的镰刀缓下身子向前摸了过去。他的身形尽量贴合着被风吹动的草的动作,并没有惊动那条缓慢向前游行的蛇,待距离足够近时,他突然窜出,身在空中时眼睛就准确地找到了蛇的所在。
身在空中,火垣却有足够地空余来控制身体的肌肉,接着准确地落在了蛇的一侧。接着镰刀一扬,刀剑却落在蛇头的一侧,并没有将蛇直接斩杀,而是利用弯曲的镰刀与地面的空隙将比较宽的蛇头卡在了之中。
这是一只有着亮银色鳞片间杂其中的灰绿色小蛇,身体的颜色与周围的枯草与落雪几乎融为一体,身上的亮银色鳞片便如同落在枯草间的落雪,要不是火垣眼尖肯定发现不了。
蛇自然不傻,既然没有死当然要挣扎一番,由于镰刀的手柄很短,而蛇头有比较细长,挣扎之下竟有咬上火垣手的趋势。不过在这之前,糯米也已经跑到。
两人配合默契地顺着蛇奋力咬来的趋势将它一下甩进了糯米的药篓内,见小蛇如篓糯米赶紧把药篓的盖子盖上,又将药篓上的草绳系紧了,这才堪堪将这只劲道十足的小蛇困住。
“哇哦!”刚起身的火垣一扫身后,突然叫了起来,在他身后不远处躺着一具尸体。那尸体上满是血污,刚才眼睛主要紧盯着这条小灰蛇倒是没有看见近在咫尺的尸体。
火垣自然不惧,糯米也看见了:“救人要紧。”
两人来到他的身侧,虽然已经没有什么活人的存活痕迹,不过还不能就这么断定。毕竟看伤口还是很新鲜的,不能确定已经死透了。
火垣先是摸了摸他的颈项,接着又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还有心跳。”
糯米这边是在检查他的伤口,他身上有多处抓痕,最严重的一处在肩膀。几乎将他整个肩膀斩断了,伤口的血仍在不停地流着,他身下的正片雪地都已经快要染红了。
“这些伤口似乎是被猛兽抓伤的,而有几处伤口上有很多咬痕,看来刚才刚才他身上应该有一些小动物在,很有可能是饿慌了的山鼠,而这只蛇就是要捕食这些山鼠的。”糯米便推测便处理着他的伤口。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多亏了这兄弟咱们补到一条不错的小毒蛇,上次庆老头跟我说他就是因为这灰蛇的药引才花了那么多银子,这下咱们可发了。诶,你竟然还随身带着这么多绷带?”火垣见糯米不知从哪拿出来的白布带惊讶道。
“嗯,刘店长说这山险,备着以防万一,所以让我带了。”糯米边说着,手里却也没闲着,给他一通包扎。
“以防万一?他是希望我们出什么事儿啊?”火垣在心里鄙视了刘玄亮半晌,这才凑到糯米身边蹲着,端详着她的侧颜,不时又看看她指尖有些发红的小手,“冷吗?要不要帮你暖暖?”
“别闹,一会儿你背着他我们回去。”话还没说完,火垣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怎么,三哥不愿意啊?”
火垣摇摇头:“你看他的胳膊上。”
糯米依言望去,只见因为伤口而被一同撕裂的衣袖下露出了他的臂膀,就在胳膊的外侧在衣袖的掩映下一个纹身若隐若现。糯米也是眉头一皱,她将衣服往下一拉,纹身整个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那是一个月亮形的纹身,弯月的一头一尾延伸出来的花纹扭曲成两个星子,而整体看去竟然是一个“咒”字。
“月咒会?”两人对视一眼,“月咒会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当然不认识字,更别说这有些扭曲的字体了,不过这个图标他们是认识的,就在除夕那天晚上他们在月咒会的当铺的后房的箱子上看到的图标便是和这一模一样的,只是大小不同罢了。
火垣在他身上一通乱翻,找到了一张叠起来的纸,展开后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体,却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怎么办?”
糯米将纸拿在手中,仔细描摹了每个字后,指着其中一个字道:“我认识这个字,是‘虎’字,还记得前阵子皇城下的告示,悬赏捕虎的事儿吗?”
火垣大骂一声,却是道:“那刘玄亮太没德行,竟然让我们来这么危险的林子里采药,怪不得给了这么多绷带让带着,原来是盼着我们出着意外。”
糯米也不禁失笑,刘店长确实跟糯米提过要小心,不过他们来的这座山里是店里的人也经常来的,按理说应该不会有猛虎出没才对:“老虎应该是被这些人追赶过来的,到了冬天,没有什么猎物的老虎应该很虚弱,他们不会以与他们体型相仿的人为捕食对象,特别是成群出没的人群。看周围的折枝,他们应该是从那边一路追着老虎过来的,接着在这里发生了争斗,这人受伤被留了下来,剩下的人则继续去追赶了。”
火垣这才注意到周围一些不易发现的脚印和打斗痕迹:“这么看来他们的路线和我们是垂着,而且他们离开的时候是在刚才那场雪停之前,也就是说这人是在两个时辰受伤的。”
糯米拍了拍他的肩膀,火垣认命地蹲下身来:“这人是月咒会的面很大啊,我们有必要救他吗?”
糯米将火垣的药篓拿了,又将人放在火垣背上:“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而且已经两个时辰了,流了这么多血,虽然现在好歹止住了,不过能不能活还得看他造化了。”
火垣站起来,两人就此打道回府:“哼,得亏是冬天,要不这血腥味两个时辰能引不来野兽才怪。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是我们偷的他们铺子,到时候等他醒了我们要好好敲诈他一笔医药费。”
“啧啧啧。”糯米摇了摇食指,“三哥你的觉悟也就到这儿了。”
“嗯?”
“我们可以套套他的话,来搞搞清楚他们来这儿的目的,不过得千万注意不能让他看见爹,万一他们认出来可就不好了。”
火垣听了突然停下了脚步:“这么麻烦,我们干脆不要救了吧?万一弄巧成拙,赔了师傅又折了师妹可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