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布局,各有各的门道
路标问马冬梅,咱们现在有多少能动用的钱?
马冬梅告诉她,上次从银行贷出来的款,并没有用完。这个路标知道,因为原来准备给那些店铺付三年的租金,结果只付了一年。光这一项,就省下了绝大部分的资金。店铺铺货也要用到一部分资金,但是这部分的资金是可以循环使用的,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抽出来一部分。这样一来,路标自己能动用的资金就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马冬梅有点发愁,这么多的钱放在银行的账上,银行只给一点点活期利息,可是贷款,却是按着很高的贷款利息要的,一里一外,咱们吃亏就大下了。
路标摇摇头,咱从来也不嫌钱多。我听讲课的老师说,现在是金融危机,现金为王。最近有个计划,可是要花大钱的。咱们手上的钱,恐怕都不够。
具体是什么项目,马冬梅也不多问,老家有老家的规矩。男人是搂钱的耙子,女人是装钱的匣子。她这个当老婆的,就是要当好这只装钱的匣子。
马冬梅只是有点担心地说,这么多的钱都怕不够,千万别弄得到时候上不去下不来。得提前想办法多准备点,银行那边的路可不能断了。
路标点点头,这还用说,咱们花的就是银行的钱啊。我正寻思怎样给牛行长说呢。
马冬梅说,人熟礼不熟,啥时候也要把香烧在前头。说完就走了。路标顺手就给牛行长打了个电话。路标还没有说话,牛行长先说了起来。路总,最近忙什么呢,把我都给忘了。
路标赶紧说,我忘了谁,也不敢忘了你啊,没有你,我们狂飙集团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哈哈哈,牛行长放声大笑,路总口是心非吧?贷上款以后,就没有见过你的面。
这个,领导批评得很对。你的贷款到位以后,我们就忙着落实以前的项目,大事小事,都得亲自出马,忙得一塌糊涂,连放屁的工夫也没有。
牛行长说,理解理解,忙起来才能富起来嘛。最近怎么样?是不是又遇上什么困难了?
这次轮上路标哈哈大笑了。牛行长,不瞒你说,今天找你还真的没有什么事情。我们的项目基本上有眉目了,该我出面协调的事情,都说好了。所以才有时间跟你问个好。你在办公室还是外地?
我在办公室啊。
那我现在过去叫你接见一下方便吗?
随时欢迎啊。
见了面,两个人又寒暄了一番。牛行长分外客气,亲自给路标倒茶,倒好茶后,又拿起果盘上放的干果,递到路标手上。路标倒有了受宠若惊的感觉。
路标说,牛行长,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牛行长很得意地微微笑了一下,果然不出预料啊。什么事,尽管说。
路标有点不好意思,是这样,前一阵子有人向我推销一个什么高尔夫会员卡,脸面上蹭不过,就买了下来。接着说了一下那个会员卡的名字。
牛行长说,我听说过,那场地离我们很远的。不过,地方也真是好,南方城市,四季如春,很高档的一个场所。
路标说,那么高档的场所,我这土包子,连高尔夫见也没见过,就更别说打了。可是,不用也是浪费。你帮我用了吧。
说着,路标就把那包装很精致的会员卡掏出来,恭恭敬敬地递给牛行长。牛行长接过卡的时候,两只手微微有些发抖。
牛行长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把卡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里。然后才说,高尔夫这东西,我也是玩得少。
以后就方便了啊。
牛行长不以为然,实话实说吧,这个高尔夫是典型的富人运动。也不是它本身就有多难打,关键是费用,一般人承担不起。
路标说,咱们是一般人吗?咱买得起马,就配得起鞍。你放心去打,回来把条子给我,从我们公司走账。
总给你们添麻烦也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在我们公司,什么麻烦也没有!你又不是天天去打,能花多点钱?我们这么大的企业,在乎你那点花费吗?狂飙是我路某个人的企业,我的钱愿意怎样花,别人管不着。就是你不花,也会有别人花的。
哈哈,牛行长笑着说,这么说起来,我要是不花,简直就是傻瓜。
路标随手掏出一张支票递给牛行长。听说打高尔夫的装备也很专业的,你是有身份的人,出去不能太寒碜。得弄上一身行头,还有球杆什么的工具。
牛行长把支票放进自己的钱夹子里,说,路总啊,你自己也得培养个什么雅好,毕竟是大老板了嘛。
什么大老板啊,创业阶段,还没有在省城站稳脚跟。等哪一天,我在省城零售业占据一席之地,能说话的时候,我再拜你为师,潇洒潇洒。
那没有问题,牛行长忽然有所醒悟,你最近是不是在策划什么大的行动啊?
暂时还没有,牛行长听到什么消息了?
路透社的消息有一点,牛行长说,听说你要收购天得利?胃口不小啊。
路标说,也是想呢,收购是要实力的,狂飙目前的实力恐怕是不够。
不过,人的经济实力,不是你手上有多少钱,而是你可以调动的钱有多少。牛行长说。路总,不管你有没有这个雄心,我倒是觉得,你应该有这个想法。我学的是经济,搞的是金融,也有一些心得。市场经济其实就是竞争经济,大家自由竞争。可是,竞争的结果却是趋向于垄断。有的时候,这种垄断是国家垄断;有的时候,这种垄断就是金融垄断,实际上就是资本垄断。我个人认为,资本垄断,是一切垄断的最高形式,也是最后的手段。
路标对这些纯理论上的问题,似懂非懂。联想起那天听课的经历,他对这些东西也有了一些考虑。只是没有上升到理论的高度。路标说,牛行长的意思,我应该收购天得利?
准确地说叫兼并,不是你兼并人家,就是人家反过来兼并你。谁占主动,这是由竞争力来决定的。对那个传言,我宁可信其有,当然也乐观其成。
那我就先谢谢了!路标由衷地说,在跟别人竞争的时候,只要想到有你这个大行长作后盾,楼后腰,我就心里有底,就无后顾之忧。
现在,我的银行和你的企业,已经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我不支持你支持谁?不过,如果还需要资金支持,一定要提前告诉我。你们贷款的额度很大,是总行重点监测对象。给你们增加贷款,要惊动很多的人。
路标说,我今天来,真的不是要求贷款的。不过,当我真的要收购谁的时候,也有可能找你贷款。不过,那时的需要量,可能比现在更多,怎么解决呢?
牛行长把玩着他手里的一支笔,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办法总是有的。
路标说,反正到目前为止,也还只是一个设想。这贷款,也许用,也许不用。
然后,路标就告辞了。
唐明远听到了狂飙购买天得利的传言。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一笑置之。天得利如果是卖给别的集团,他还是要想一想的。而要卖给狂飙,他觉得难以置信。
不过,他也知道,无风不起浪。风在哪里?
他想起了那次仇有余的造访。现在看来,仇有余当时只是想试探虚实,想把天得利卖给凤凰。
那么,这个时候出现这个传言,就很有可能是仇有余自编自导,拿这个作为砝码,提高自己的要价。
唐明远不禁哑然失笑。感觉仇有余的策略未免太小儿科了。他决定稳坐钓鱼台,且看还有什么好戏上场。
他没有想到的是,狂飙集团竟然真的跟天得利有了初步的接触。而且,从可靠的消息来源得知,他们确确实实在讨论合并的事宜。只是正在讨价还价,似乎分歧很大。
唐明远在考虑,凤凰要不要介入?现在他们两家已经谈判了,看来那个传言就不仅仅是策略了。如果自己真的要走专业化经营的路子,这个事情就不能再错过了。在现在的情况下,收购天得利,是凤凰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狂飙作为后来者,把竞争的目标,首先对准了天得利,在战术上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这种选择,却无意中在战略上给凤凰创造了一个机会,使得凤凰能够好整以暇,坐山观虎斗。他们两家的竞争,现在虽然还不是最终结局,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天得利在竞争中受到了致命伤害。狂飙虽然表面上获得了胜利,但是唐明远敢于肯定,狂飙也是受了伤的,是重伤。重伤者购并致命伤者,从道理上也能讲得通。但是,那得有个前提,就是战场上再没有第三者。
现在的情形是,战场上的硝烟正在散去,重伤者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发现还有比自己受伤更重者,已经奄奄一息。于是,他脚步蹒跚地走向将要死亡者,要去缴获战利品。可是,他没有发现还有第三者,一个毫发未损蓄精养锐等着打扫战场的第三者。第三者举起枪瞄准了重伤者,重伤者只能乖乖当了俘虏。而那个将死者,也成了第三者的战利品。
有当第三者这样的美好前景,唐明远决定,不管怎样,他都要插一杠子进去。作为最强者,他要获取最大的战场利益。
可是,什么时候插这一杠子?这是一个需要智慧的问题。仇有余也是一个狡猾的家伙,他先是在唐明远没有想到的时候,拜访了唐明远,抛了一个能想见但是看不见的绣球。还没有等唐明远回过味来,这只绣球又抛向狂飙了。不同的是,绣球开始飘飘乎乎地落向狂飙了。而那个狂飙,从各个方面来看,都不是凤凰的对手,却要接这只绣球了。这叫唐明远很不舒服。
不知不觉中,唐明远就成了狂飙的竞争者。既然是竞争者,就要做胜利的那一方。必须叫那只绣球改变飘落的方向。这时,唐明远最先想到的就是派人去找天得利联系,不是兴师问罪,起码要问问仇有余有没有诚信,明明只有一个闺女,为什么却要找两个对象?
但是,很快,他就否决了这个想法。且慢,狂飙和天得利他们两家,谈判还在谈,还没有达成一致意见,就连接近达成一致意见也没有,为什么就有传言出来,喊着叫着,急于叫世人都知道?有这样谈判的吗?
也许是有人给他故意布局呢,就是要叫他在这个时候出手。唐明远回过神来了。你要叫我出手,我偏偏要袖手旁观。而且,传出来的那个价码,也真的是匪夷所思。狂飙有那么傻吗?
于是,唐明远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