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太后讲着讲着红楼梦,太后便睡着了,好久没有看到太后这样安稳的睡着,妙依也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第二天,妙依又早早来到太后宫里报道,见太后一天比一天气色好,安妙依心里也是很高兴的,安妙依最爱读的小说就是红楼梦,太后见了妙依便问道,上回的书讲到哪里了,在和爱家好好继续说,哀家很是喜欢啊。
“太后喜欢就好听妙依向你慢慢讲。
安妙依又开始细细的讲起了她对红楼梦的情有独钟。
宝玉出生在“白玉为堂金作马”的“翰墨诗书之族,钟鸣鼎食之家”。他祖父为开国功臣,父亲秉承世业,胞姐是皇妃,其财势地位之显赫已达极盛。更因宝玉长兄早亡,而“荣、宁二府子孙虽多,竟无可以继业,惟宝玉聪明灵慧,略可望成。”(《红楼梦》第五回)可谓万千希望寄一身。于是,他是贾母的“心肝宝贝”,是王夫人的“命根子”,是贾政千方百计培养的继承人,元妃对其“眷念切爱之心”,也“刻未能忘”。加之他衔玉而生之神,多灾多病之弱,善才善感之性,怜香惜玉之情,神采飘逸之貌,又使其万千宠爱集一人。万千希望加万千宠爱,使宝玉从小就受到老祖宗贾母的溺爱,因而形成“狂怪”而又有恃无恐的习气。他敢于藐视传统,敢于叛逆世俗,人们爱屋及乌,对他的优点和缺点一同包容。对如此命运,早令局外人,如秦钟之流羡慕不已。然宝玉却“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红楼梦》第二十八回)原因就在于:太多的峨冠礼服套在他的身上,使他透不过气来;太多的名缰利锁拴在他的脚上,使他迈不开步伐;太多的精神负荷,使他备受压抑;太多的自我失落,使他“似傻如狂”。在令人窒息的环境里,他恨不得“化灰化烟”,“再不托生为人”。
凡爱读中国古代文学作品的人,都不难发现:多少忠良被谗、英雄末路、才子不遇、佳人命薄,都是被奸邪、丑类所害,逆行为千夫所指。独宝玉不幸,因为包围他的,不是奸邪恶类,却是至爱亲朋。他们的行为,有哪一点不是为他好呢?王夫人逼死金钏,赶走晴雯,是担心他为色所迷;王熙凤“偷梁换柱”,以钗替黛,是为重病的他“冲喜”。命运对他的安排,实在是尽善尽美,无微不至呀!可怜一心向往自由,一心以为可以娶得黛玉为妻的贾宝玉,却被对他宠爱有加的亲人们,当作玩偶一样,耍尽阴谋诡计,玩弄于股掌之中。孰知“爱”之祸有甚于“恨”者乎?他的爱情婚姻悲剧,不能不说是命运的悲剧。
命运对于黛玉来讲,本也是大富大贵的,因她的父亲是前科探花,官至兰台寺大夫,母亲早亡,独女一个,为父亲的掌上明珠。虽自幼熟读《四书》、《五经》,堪称“咏絮”之才,但在文化教养方面,较少受封建传统观念的拘束,形成了“香车画舫、红杏青帘,婢仆成群、唯我独尊”的习性。只可惜生辰不偶,姊妹伶仃,父亲衰迈,家道中落,只得背井离乡,孤身前往贾府,从此寄人篱下。虽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到底不是“正经主子”,哪能“唯我独尊”。更兼缺乏“教养”、乖僻任性、不安本份、私情蜜意,纵容并加速了宝玉的叛逆行为。在贾府一片虎声狼语中,只觉“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因此,日日以泪洗面、自卑自怜。看了《西厢记》,她便感叹:“莺莺命薄,尚有孀母弱弟,今日林黛玉之命薄,一并连孀母弱弟俱无。”(《红楼梦》第三十五回)幸得宝玉知疼着热,便将生活的全部意义都寄托在这位宝哥哥身上,一心把宝玉缠绵在身边。宝、黛因而被公认为情投意合的一对。连奴才兴儿也知道“宝玉的婚姻,准是林姑娘定了的。”(《红楼梦》第六十六回)但在当时讲究“门第儿、根基儿、家私儿、人物儿”的情况下,以宝、黛悬殊的出身命运及二人爱情发展的“消极”后果,又怎会得到贾府家长们的支持呢?因此宝玉虽然时时赌咒发誓,却也只能思想激进,行动软弱,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所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宝、黛千种心事付诸东流,万种风情无人作主。面对如花美眷,眼看似水流年,黛玉痴情成病,积郁成疾,最后绝食自戕、魂归天国,一代风流,香消玉殒。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可悲的是:《苦绛珠魂归离恨天》,仍只怨宝玉负情,却不知罪魁祸首是谁;《病神瑛泪洒相思地》,虽肝肠寸断,却也无可奈何:“茜纱窗下,我本无缘;黄土垄中,卿何薄命。”(《红楼梦》第七十九回)直到最后,他终于明白根源所在,才弃家出走,消极遁世去了。
宝钗出身于“珍珠如土金如铁”的皇商之家。作为四大家族之一的千金小姐,较早接受封建传统教育,处在赏心乐事,无忧无虑的生活环境中。她与黛玉的命运比较,从一阕《柳絮词》(《红楼梦》第七十回)中可见一斑:同是柳絮,在黛玉的眼里是“飘泊亦如人命薄,叹今生,谁舍谁收。”词中道尽她对自己如风中飘絮般孤苦无依的命运的悲凉伤感。而在宝钗眼里,却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充分表现了她的乐观、自信以及与这个世界的融洽协调。她之所以到贾家,虽不排除薛姨妈为金锁找配玉的嫌疑,但她确也为“待选、望亲”而来。以她的命运、姿质和为人,她眼里看到的是元妃身上的黄袍。因此,对宝、黛之间的感情,她起初并不在意,还笑“如来佛管林姑娘的姻缘”呢。表面上,为她母亲的“金玉”之说,总是“远着宝玉”;事实上,还是香菱道出了内因:“宝姑娘嫌他唐突,所以不敢亲近宝玉。”对宝玉的荒诞不经、只知安乐、不知忧患,也早已给他安上了“无事忙”、“富贵闲人”的雅号。更兼她年岁稍大,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所以,贾府里许多小字辈,都曾受过她的教训和好处。书中第三十四回“宝玉挨打”的时候,黛玉心疼得“眼睛哭肿得如桃子一般,满面泪光,气噎喉堵,心中似有万语千言,只是哽咽不能说出。”而宝钗虽为送药而来,也仅仅稍露痛惜之情,接下来便是一大通指责和追究:“早听人一句话,也不至今日。”“到底宝兄弟素日不正,肯和这些人来往,老爷才生气。”如此“堂皇正大”,既证明了自己的一贯正确,也为贾政的行为开脱。年轻的宝钗虽然受到封建教育的熏陶,极有封建涵养,但她亦不失善良本性,对宝玉也如姊般加以爱护。谁知她这些有意无意的行为,却正合了贾、薛两家家长们的主意,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利用,充当了封建卫道者们的帮凶。因此,不久便有“宝钗羞笼红麝串”,被元妃点醒了终身。对于这样的殊荣,她亦不曾欢天喜地,也不过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越到后来反越见生分,连“宝玉失玉”这样性命攸关的大事,也“竟象不与自己相干似的”置若罔闻起来。直到最后大婚之日,看到又疯又傻的宝玉,她亦“明知其事,心里只怨母亲办得糊涂。”(《红楼梦》第九十八回)连薛姨妈也“心里懊悔”起来。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古人对命运的解释是:“一生境遇好坏为命,一段时间的遭际为运。”分析曹雪芹笔下的这一干风流冤家,黛玉固然一生行运乖逆,遭际堪悲,“木石前盟”,有缘无份;宝、钗二人,门当户对、命运两济,天生一对、金玉良姻,却也有份无缘。可见,宝、黛、钗的爱情婚姻悲剧,实际上是封建家长的意志成为不可抗拒的命运的悲剧,是不能掌握自己人生的悲剧,说到底,是没有自由的悲剧。
那就在和太后说说宝、黛、钗的爱情婚姻悲剧是性格的悲剧
宝、黛、钗生在花柳繁华地,长在温柔富贵乡,过着锦衣玉食、婢仆成群的富贵生活,他们还会缺什么吗?宝玉因受到各种限制而向往自由解放,黛玉因被人歧视而希望得到尊严,宝钗喜的是荣华富贵和大家风范的名声。他们虽各有追求,却没想到要以牺牲爱情和婚姻为代价。
具体说来,性格:是指在对人、对事的态度和行为方式上所表现出来的心理特点。宝玉的性格如书中第九回所说:“宝玉终是不安本份之人,竟一味地随心所欲。”他强调“天然”,不喜“穿凿”、“强为”。在待人处世上,表现出宽大为怀,“视姊妹弟兄皆出一意,并无亲疏远近之别。”(《红楼梦》第五回)对晚辈、对奴仆也毫无上下尊卑之分,如“晴雯撕扇作千金一笑”,只为她爱听那一声响,并解释为“各自性情不同”。他不愿拘束别人,自己也不愿被人束缚。因父亲管教甚严,故每听到老爷问话,就如“天上响起焦雷”。在人生道路的选择上,他不屑委身于经济之道,并与此道中人格格不入,就是不愿受“顶冠束带”的拘束。在爱情婚姻的选择上,他不仅寻求共同的思想意识,而且要求性格上可心如意。身边那么多的异性,“独有黛玉自幼不曾劝他去立身扬名,所以深敬黛玉。”(《红楼梦》第三十六回)虽内心独钟情于黛玉,但他既生于封建社会三妻四妾的环境里,又处在大观园桃红柳绿的“女儿国”中,难免经常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加上当时他独有的对女儿的好感,使他对女儿的态度表现为:敬若神明,爱如珍宝,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辜负女儿芳心。因而深得闺阁人心。但因矫枉过正,博爱的结果是:忧患亦日甚。原因在于女儿们也认为他尊敬体贴,对他另眼相看、视为知己,使他不仅在钗、黛之间会“见了姐姐就忘了妹妹”;而且在丫环花、麝、晴之间也疲于周旋。一个男子夹在许多女儿中间,常常顾此失彼,四处碰壁。他毁僧谤道、荒疏学业、调脂弄粉、挑逗母婢、流连优伶、表赠私物。不肖种种,大承笞挞,仍不思悔改,反说“就便为这些人死了,也是值得的。”(《红楼梦》第三十四回)后来,因“龄官画蔷痴及局外”,才“识分定情悟梨香院”。自此深悟“人生情缘,各有分定”的道理。可见,宝玉的爱情婚姻悲剧与他的悲剧性格不无关系。